第1章:都罵本座是「蠢狗」

第1章:都罵本座是「蠢狗」

這世間青山灼灼星光杳杳,隨眼一瞧,皆為美景。但誰會止步於枯木樹下,去賞殘花敗柳,去憶昨日往事。

又能有幾次輪迴重生的機會?

何況一個幾近屠殺了整個修真界的人,一雙手沾染的鮮血,足夠他下半輩子投個畜牲道了,哪還會有重生的機會。

不過,他也不祈求這些。

這輩子爽過了,哪還有閑心去管虛無縹緲的下輩子?對於葉沉而言,混日子就要得過且過。

因他這習性,早在幾百年前,他未當帝,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都罵他是混賬東西。

葉沉破罐子破摔,坐實罵名,甚至引以為傲。

如此,鄉人罵他狗崽子,客官罵他畜牲,算是他半個乾娘的婷媽媽最行罵他是一條沒脾氣、好養、整日搖頭擺尾的蠢狗。

都說傻人有傻福,蠢狗自然有福分。老天爺賞賜他一張帥氣無比的臉,以及驚人的尺度。煙花風月,那些身姿妖嬈愛說甜話的姑娘們,嗔罵他與公狗沒啥區別,蠻幹行事。可雲雨之後的滿足,令人回味,流傳開來,那條街巷人人都知他葉錦華——「能幹得很」。

直至他君臨天下,在修真界中稱霸第一自封為帝,這些冷嘲熱諷才消停下來,無人再敢多去議論。

葉沉,字錦華。

修真界第一任帝王臨天君。

他能坐上這個位置,用了不少手段和膽魄。可修真界中四大門派實力平起平坐,沒人敢憑一己之力,推翻以往認知改天換日。哪怕他修為逆天,因為身份的緣故,顧忌到要背負千秋罵名,這才導致葉沉坐上了這把椅子。

在葉沉登基的第一年,他就幹了件大逆不道之事——把救世的掌門擄走,軟禁在魔宮殿堂。

他是恨她的,同時又是摻雜著不可言喻的情愫,但這是世人認為的。

他對她其實只有欲並無愛。

一切看似平和的天下,瞬間點點猩紅燃起。

救世門派諸多弟子長老要將掌門救回,其餘與救世交好的門派,合力交手對付魔尊。

奈何雙方實力懸殊太大,到後來,竟成了單方面被虐。久而久之,那些口稱要為民除害的人漸漸沒了聲音,因為沒人想自討沒趣。

倒是葉沉登基第二年,昔日故友送給了他一隻黑狗。也不知怎的,葉沉對這狗情有獨鍾。幼犬成老狗,老狗成死狗,他親手下葬,卻是自那以後他時常雙目獃滯,像是三魂中的一魂跟著那狗一併去了陰曹地府。

金碧輝煌的大殿,面前擺放佳肴美饌,可惜狗皇帝瞄了一眼,纖長的手骨最終落在一串透亮帶紫的葡萄上。葉沉吃了果肉,慢悠悠吐出外皮,看著皺巴的皮子,緊鎖著眉頭。

他想多說些什麼,結果喉間一股甘甜。

葉沉深知自己的時日不多了,什麼永和,長生不老的丹藥,在面對一具殘軀,那都是屁。

可他偏要拖著這軀體再活個十年,二十年……

因為啊

「陪本尊的蠢狗死了,你也不在了,本座要是再死……」葉沉說到一半,猛地彎下了腰,捂著唇劇烈咳嗽,斑斑血跡在掌心,顯得觸目驚心,而他習以為常蜷縮著指頭,嘆道,「罷了,本座的命硬的很,撐個四五十年不在話下。」

蒼白的唇,消瘦的身軀,呈現出的病態分明一覽無遺。可在人前,當他穿上金邊黑袍,坐上龍椅位,他便不再是葉錦華,而是帝君葉沉,不怒自威。

后三十年

修真界在他的手中政治的烏煙瘴氣,處處腥風血雨屍骸遍地,所有對其不敬者,殺之。

在世人眼中,葉沉是毒瘤是禍害,他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睡最美的人,凡是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幹了。

殊不知,千杯不倒的他也會喝得一塌糊塗醉倒在梔子花海中,身手了得的他也有一次失手險些葬身於自己的神武之下,頑劣不堪的他也曾為一個人哭得撕心裂肺過。

狼狽不堪的過去,哪怕是在恩師面前,他依舊隻字未提。無人知曉魔族大夏滅亡后,那四歲的臭崽子和他的阿姐是如何苟活於世。

但世人都知這制霸天下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文盲,他沒讀過多少書,性子卻放蕩不羈,當權期間,可謂錯誤百出。尤其是這年號,更是讓人啼笑皆非,但顧及到自個小命,草草聊上幾句就散了人影。

狗皇帝突發奇想模仿前人,一本正經取年號,每五年換一次。

第一個五年,取名為「寡歡」。因為葉沉這個人他不喜熱鬧,可能孤僻慣了,出門看到燈火闌珊的夜景覺得晃眼。

第二個五年,取名為「和」。大概意思是想讓人和氣致祥,切勿氣大傷肝。

取名過於隨意化,以及狗皇帝的暴力行事讓地方上的修士佛家感到不滿,接二連三爭討起義。

待到第三個五年,葉沉認認真真思考了番,取名為「健火」。

寓意是好的,是想讓百姓健康安寧,生意紅紅火火,讀過書的人還能理解葉沉為何要取這兩字為年號,沒讀過書的,跟著一群人念「健火元年」。

念著念著,尷尬地罵成了「***冤年」。

隨後

***二年

***三年

……

粗人念不下去了,索性把鋤頭扔到一邊關起門,破口大罵:「那魔尊不會取就別取,天天***地叫,要是對方是個姑娘家詢問下貴庚,難道還要問她幾年***?簡直荒謬!」

更有人以半開玩笑的方式說道:「依我看這第四個年號也不會取得有多好聽,狗皇帝他畢竟沒讀過書,能給你取名已經不錯得了。」

天下人都在膽戰心驚第四個年號會成什麼之際,葉沉已無心再來取名。忍氣吞聲近乎百年的修士頃刻間徹底爆發,江湖俠客,豪傑之輩,不再為一己私慾而有偏見。紛紛心連一起,湊成百萬大軍,氣勢浩蕩前去逼宮始皇葉錦華。

任何一個朝代,民眾都不接受暴君。

尤其是修真界,那群活了千百歲的老修士,懶散成了性子。突如其來的約束對他們來講等同於滅頂之災,更別論改朝換代。

魔族與人族一向關係不容,故此就算是百萬修士要攻到魔宮殿堂,也是極為困難之事。

這一場戰打了三個月。

足足九十天,兩方傷亡慘重。

剩餘的修士持劍,傲立在風雪當中,魔宮殿堂近在咫尺,他們或多或少受了些傷,卻無一人不是身姿挺拔。

天,在飄雪,白雪掉落在他們衣上肩上,沒人敢繼續向前邁開腳步,踏上這三千階梯。因為沒人願做傻子耗損己方元氣衝鋒上陣,率先攻上山,除去魔頭。

三月來,帝君葉沉看著他們從外山攻於此地,遲遲未現身。他的手段,世人皆知,說不懼怕那是假話,性情古怪的暴君倘若從天而降,堪比深山老林里的一頭餓狼,將闖入自己領地的人,開膛破肚撕成碎片。

有人猶豫了:「葉沉他乃小人也,竟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咱們這般輕鬆來到山腳,我覺得有詐,莫要著了那狗皇帝的道!」

語出,眾人附和言論。

然而這時,在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陣鼓掌聲與嗤笑聲:「那我問你,你們何時才攻上魔宮,去討伐那魔頭為民除害?」

眾人聞言紛紛轉頭望去。

來者是位年輕修士,一頭墨發由一根簡單的銀色髮帶高束起,身著鎧甲。直至人們看到他腰間的玄色令牌和本命劍時,才反應過來此人是救世門派的弟子。

救世掌門的二徒弟,謝一方。

上了點年歲的修士,摸著鬍子,沉吟道:「謝公子,我們是覺得那狗皇帝不太對勁,攻上去怕入了他設下的陣法,難逃一劫。」

「是啊,謝公子我們在此等等吧,這邊陣法大師在觀察,要是沒問題,咱們二話不說拿兵器上去殺了葉沉。」

「在此等等?」謝一方轉動了下眸子,他看向說話的二人,面色陰沉慘白,「你們還要我等多久?諸位修士你們可以好好瞧瞧,葉沉自立為王,得來的是怎樣的天下?你們口中我也聽到要誅殺魔頭讓他挫骨揚灰,可我看你們的行動,在證明自己是一個貪生怕死沒有用的廢物!」

他這麼一說,四周空氣莫名凝固死寂,眾人看他的眼神變得極為複雜,一副欲說不說的樣。

在場的大部分人念他是救世掌門的徒弟,沒跟他繼續爭執,但仍有一小部分能與救世平起平坐的門派長老不肯忍氣吞聲。

「謝公子,你年輕有為,別應了那句「初生毛犢不怕虎「,凡兵家用事,還是謹慎為妙。」

站在那人身邊的女修士,嗤之以鼻道:「唉,誰叫人家謝公子是天之驕子呢?哪像我們這等凡夫俗子。既然天之驕子等不及要去和帝君葉沉爭鋒,那您先上峰,我們跟了一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就在此擺宴席,等您凱旋歸來,提著魔頭的腦袋,可好?」

謝一方咧開嘴角,沖她一笑:「小姑娘家家,挺伶牙俐嘴的?」

盟軍中的長者和尚見矛頭轉向了偏激化,他趕忙走到謝一方的身邊,好生言勸:「謝公子,現在可不是內鬥的時候。逼宮一事咱們算是鋌而走險,踏錯一步,後果不堪設想。我們知道您與帝君有著深仇大恨,但老夫還是勸公子莫要因一己私慾,壞了大事。」

眾矢之的「謝公子」在五十多年前是人人追捧阿諛的少年翹楚,天之驕子,更是修真界年齡最小結出金丹的人。

可惜,好景不長,縱使天賦異稟也有虎落平陽被犬欺一難,謝一方為了能夠再見葉沉一面,不得不忍著這群人的冷言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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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徒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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