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這生意不就送上門了

第四十三章 這生意不就送上門了

周浚恪和太子周浚乾聳立在船尾,對著送行的父母揮手道別,等看不到人影了,兩個人才放下了手。

周浚乾看著遠去風景,心裡有激動,有也擔憂。

周浚恪則有種天高任鳥飛的自在感,沒了這兩尊大佛鎮著,自己自由了。

「四弟,不知你最近在讀什麼書?」太子沒話找話的說道。

主要是氣氛太尷尬了,周浚乾沒想到周浚恪能跟著自己搭同一艘船,他不是自己準備了一艘船嗎?

周浚恪大大咧咧的說道:「大哥,弟弟我對讀書真的不感興趣,一看書我就困。最近我莊子上建房子,等建好了請你過去看看。」

周浚乾敦敦教誨道:「四弟,人豈能不讀書、讀書知禮不可枉費,人不知禮與禽獸何異?」

這是逃離了老師,又躲進了唐僧的懷抱?

周浚恪嘴角一陣抽搐,心裡吐槽道:「大哥,讀書讀傻了吧你?一點情商不在線啊,有怎麼嘮嗑的嗎?不會聊天,咱可以不聊,這麼尬聊沒必要。」

「你說,我找你聯絡一下感情,你這麼罵我,是不是過分了?」

「再說,你這麼嘮嗑,以後跟大臣們怎麼相處?」

「你除了看書,就沒點別的愛好了?生活乏味卻無趣啊!」

槽點太多了!

「大哥,人各有志。就像每個人長相不同,愛好當然也不同。比如你愛讀書,我就愛玩鬧。你可以不喜歡別人的愛好,但你要尊重他人的愛好,這也是禮儀的一種,對吧!」周浚恪不軟不硬地回懟了一句。

君子可欺之以方,周浚乾就是位君子。他沒對周浚恪的反駁感到生氣,反而聽進了心裡,隱約還感覺四弟說的也有些道理。

周浚乾身邊的東宮屬臣不幹了,他們沒想到周浚恪居然敢反駁太子,忿忿怒目相向。

「讀書豈能稱作好愛,讀書求知的必經之路。早聽聞齊王殿下不學無術,太子殿下好心勸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強詞奪理、顛倒是非。」

說話的是位二十多歲的青年,五官端正、一身正氣。

周浚恪不是自認高貴,聽不得別人不同意見的人,笑著問道:「你誰啊?」

「在下東宮舍人江充!」

周浚恪點了點頭,問道:「那我問你,日後你入朝為官,也要日日讀書?政務怎麼辦?」

「下官自會處理好政務,亦不會耽誤每日耕讀。」江充自信滿滿的說道。

周浚恪繼續發問道:「那好,現在你是一名知縣,你的縣內要統計耕地和在籍人口,你該如何去做?」

這個問題一出,東宮的人都會心一笑,連太子周浚乾都認為問題太簡單了。

江充想都沒想說道:「當然是吩咐縣丞和主薄,帶著三班衙役挨家挨戶的統計。」

「你就沒想過親自去查驗一下?畢竟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周浚恪十分詫異的說道。

是現在的官員都這麼做,形成了固定思維,還是他小小東宮舍人,就有這麼大的官威!

委派下屬做沒什麼毛病,但你也要監督到位。不然其中弄虛作假,你怎麼分辨?

江充不以為然的笑道:「齊王殿下,下官即為知縣,每日定是雜事繁多,怎麼可能事事親臨,豈不是因小失大?」

周浚恪就不忿了,要是大戶人家侵吞土地,造成百姓食不飽腹。或者隱瞞人口少上稅,造成國家損失,哪個大哪個小?

「如果戶籍和耕地弄虛作假,你如何分辨?」周浚恪追問道。

江充自信的說道:「齊王殿下,如果沒有慧眼識人的能耐,我如何成為縣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這他么就是屬於玄學範疇了,你怎麼就知道自己有雙慧眼,又他么不會看走眼吶。都你這樣的為一方父母官,太看命了吧?百姓還活不活了?

周浚恪有些動怒的說道:「不要避重就輕,我問你如何分辨,又如何補救?」

被一個13歲的小孩責問,江充面有不虞的說道:「齊王殿下說的都是假設,根本不會成立,本是存心刁難,讓下官如何分說?」

周浚恪氣不打一處來,但放眼看著東宮的屬臣都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更他么生氣了。就你們這群紙上談兵的選手,要是外放當了一方父母官,造成的傷害比強盜更離譜。

周浚恪知道跟他們在爭論也無濟於事了,因為沒有實際案例,這群古代鍵盤俠能跟你杠到海枯石爛。

「大哥,到了三州,如有失職的知縣,當如何作罰?」周浚恪話題轉移的讓人迫不及防。

而東宮的屬臣,則一臉勝利的表情,認為周浚恪被他們說服了。

周浚乾想了想說道:「如果民亂是人禍,知縣理應問罪,從輕發落也是撤職。」

「大哥,那不如到時候讓江充來代理知縣。」

既然你們認為自己才華驚人,那就在可控的範圍內讓你們試一下,不行也省的以後你們去別的地方禍害人。

正好也讓大哥看清楚,他們身邊這群嘴炮都是什麼成色的。

周浚乾遲疑道:「不太合適吧,不合法規啊。」

「大哥,特事特辦。如果走程序的話,猴年馬月新知縣才能走馬上任啊?現在災區諸事繁雜,在沒有個主心骨,辦起事情就要窩工的。」

「而且讓現在的知縣繼續管理,你能放心嗎?爹派你來的原因,就是你可以代表爹做一切決定。等通報朝堂,新知縣上任,再讓江充撤回來就是了。」周浚恪加了把火道。

周浚乾一想也對,四弟說的很有道理,於是贊同道:「可以試試。」

周浚乾的同意,讓江充眼睛都亮了起來,終於有機會一展才華了。

周浚恪則心中冷笑道:「小子,不用你現在美,到時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真知縣那麼好乾的?要麼你小子把事辦砸,以後給我滾遠點訕子。要麼你小子把事辦成了,以後多個幹吏,對百姓也是件幸事。」

「但你小子還想這麼白白凈凈的,做夢吧你。」

...

兩日後,船隊停靠的第一站,是洛陽。碼頭上補給早已準備妥當,由知府親自帶隊指揮裝卸。

兩日的相處,讓周浚乾大改對周浚恪的看法。

雖然這個四弟不學,卻不是一個無術之人。很多時候聊天,都是他在主導,辭藻趨於白話,卻每每直中要害。

尤其是從他嘴裡勾勒出來的山川湖海,及異國他鄉的風土人情,都深深吸引了周浚乾。

原來安朝的江山如此美麗動人,安朝之外還有這麼多的土地和人民,及不一樣的民風!

當然這些是周浚恪有意引導的,你是未來的皇帝,必須要讓你知道天下的大。安朝只是天下的一隅,不能生起自滿之心。

周浚乾感慨之餘也很好奇,四弟小小年紀怎麼能知道這些,他是從哪裡知道的?而且周浚恪言辭鑿鑿,並不像是在說故事,尤其很多細節,也能跟書上描述的相對應。

他不是不喜歡看書嗎?

更讓人驚奇的是,兩天的功夫,四弟就讓數位東宮屬臣成為了其忠實的擁護者。

當然,周浚恪用他們認為驚人的算數能力,折服了這幾位。並傳授了他們阿拉伯數字和符號的運用,讓這些屬臣們每天沉浸在數學的海洋里暢遊。

而且對於新式數字和演算法的出現,周浚乾也十分喜歡,閑暇的時候也會用新方法復盤一下以前的算過的東西。

簡單、快捷、更準確。

除了算數,最令周浚乾驚喜的是,周浚恪的手藝。

當天周浚恪要下廚的時候,周浚乾還訓斥周浚恪,君子當遠離庖廚。

結果被周浚恪刺了幾句之後,徹底淪陷在了周浚恪的手藝里,感覺之前吃的膳食,就是豬食啊!

不虧是哥倆,對尚食局的評價都出奇的一致。

周浚乾不是沒聽說過周浚恪的小廚房和在外經營酒樓的事情,只是認知限制了他的想象,他認為再好吃,也就是那麼回事。

或者是四弟拿著宮中的手藝出去賣給百姓,百姓吃了宮中的膳食,當然是絕頂美味了。

現在周浚乾深深的感到內疚,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白白錯過了這麼多好吃的,想想都感覺委屈。

而幾位常常向周浚恪討教的屬臣們,也受到了周浚恪熱情的款待,吃的已經顧不得君子體面。

吃不到的江充等人,則暗暗心生醋意和嫉妒,私下向周浚乾進言,說周浚恪此舉不合禮法,屬臣怎麼可以跟太子同桌共食。

周浚乾則沒太大感覺,四弟不也說了,這種吃食最適合這種吃法,人多吃的才香,事實也的確如此。

進言失利,江充等人也是無可奈何,只能生悶氣。

畢竟新人新事物,周浚恪這個發明者,怎麼說怎麼是,擁有最終解釋權。

只是每當飯口的時候,自己等人看著平時還算美味的食物,在聞著遠處飄來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就變得如同嚼蠟。

太欺負人了,你好歹問我們一下啊。我們絕對不會有讀書的矜持,保證一次就答應你的邀請。

好不容易挨到船靠岸,周浚恪第一個急沖沖的跑了下去。

周浚乾和東宮屬臣們也在船上憋了兩天,正好也想下船活動活動,順便看看周浚恪急匆匆的幹什麼去。

等眾人下了船,就見周浚恪在碼頭上轉了幾圈,左摸摸右敲敲,然後招呼自己船上的莊戶們,開始往下搬東西。

剛開始是一根根的木樁子,然後是一些金屬配件、軲轆和繩索。

東西單拿出來大家都認識,結合在一起就不知道周浚恪在搞什麼。

這邊莊戶開始組裝吊車,另一邊的洛陽知府溫廷均也發現人員聚集處有人施工。

幹什麼的?公然在碼頭搞破壞,膽子太大了點吧?

溫廷均急忙帶著手下趕了過去,遠遠地便吩咐手下班頭吼道:「讓讓讓,前面的人在做什麼?」

莊戶們都是老實人,聽見班頭的叫嚷有些發憷的停下了手,目光齊齊的看向周浚恪。

周浚恪示意道:「你們***們的,甭管他們,我去處理。」

溫廷均來到人群外,就見人群閃開一條道,一個身穿藍衣的少年走來出來,裝束有些奇異。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施工?」溫廷均沉聲問道。

周浚恪也不擺譜裝大頭蒜,如實說道:「我是齊王周浚恪,你是?」

齊王?沒聽過有這個封號啊。

周浚恪,哦哦哦,當今聖上的第四子。是了,前些日子說是立了大功,剛剛冊封的齊王。

看來本宮是有些忙糊塗了,只是這小小少年能立寸功?多半是陛下的偏愛吧。

「參見齊王殿下,下官洛陽知府溫廷均,敢問齊王殿下在此所做何事?」溫廷均直言問道。

我管你啥王爺,也不能在我碼頭亂來啊!這要把碼頭弄壞了影響漕運,算你的算我的啊?

不用算你的,指定我被參啊!

「按個吊車,不然你這裝卸速度太慢了,影響我日後的運輸。」周浚恪毫不客氣的說道。

按照周浚恪的打算,他準備在洛陽、汴州(亦開封府)和魏州(亦大名府)三地建造冰室,以補充夏日運輸海鮮時帶來的冰耗。

如果冰耗可以,船隻可以不用停留,只是做一個預防工作。不過吊車不能缺少,否則大塊的冰如何裝載。

靠人得多少人工?

溫廷均聽到這話心裡卻很不爽,我堂堂洛陽好歹是水陸雙碼頭,誰敢說洛陽的裝卸速度慢?

再說,你齊王什麼時候整的船隊啊,漕運方面也沒說啊?更沒報備你運輸什麼東西,你要運輸軍械怎麼辦?

你謀反,我失職,咋倆是不是一起就上路了?

「齊王殿下,碼頭乃是軍事重地,不可兒戲。您安裝吊車,可有工部的批文。如果弄壞了碼頭,可不是小事。」溫廷均不卑不亢的說道。

周浚恪知道人家說的有理有據,自己也並沒有工部的批文,不能光憑身份去壓對方,那自己豈不成了上輩子最討厭的人。

而且來之前,周浚恪就想好了籌碼,笑著說道:「溫知府,我並沒有工部的批文,不是我未經允許,而是懶得去跑,麻煩!」

「這麼說吧,我安裝這個吊車,對你也有好處。此吊車能吊起千斤重物,還能扭轉方向,且只要三五個人操作即可。能大大提升裝卸的速度,還能直接在地面將貨物吊到船上,避免了貴重物品的碰撞。」

「日後吊車在我船隊沒來的時候,貴府可以隨意使用,損壞由我齊王府負責維修。」

聽著周浚恪的描述,溫廷均有些心動,這東西要真如所說的一樣,的確是件利器。只是千斤重物,下方的木質碼頭能不能擎住?

別壓塌了,可熱鬧了。

身後的周浚乾和東宮屬臣們,一聽吊車的功效,也紛紛來了興趣。要是能真如周浚恪所說,能應用的地方就太多了。

溫廷均苦笑道:「齊王殿下,吊車就像如您所說的,下官也不敢用。下官怕這木質碼頭時間久了,會不堪重負的塌掉。」

周浚恪沒好氣的說道:「溫知府,你這碼頭是豆腐渣工程啊?這麼多人和貨物在上面,也超過千斤了吧,也沒見塌掉啊。」

「如果你要擔心,我給你出個主意。我的莊子上最近研發出了一種叫水泥的東西,我可以半價賣給你,咱蓋個水泥的碼頭,我保你百年無憂。」

周浚恪這話說得,就有很大水分,百年無憂你得長期包養,不然水泡侵蝕,也得垮掉。

不過這話趕話弄出來的生意,不談一下,白瞎這機會了。

溫廷均疑惑的問道:「水泥,是什麼東西?」

周浚乾等人也沒聽說過。

周浚恪沉吟了一下,心裡的想著用什麼作比方。

「你看過長安的城牆了沒有?」

溫廷均點了點頭,表示見過。卻沒有多言,不知道周浚恪葫蘆里賣著什麼葯,瞎接話容易進坑。

「如果用我的水泥來建造長安城牆,我說的是百米長短啊。只需百人,多則一個月,短則半月就能建完,你說如何?」周浚恪在這點沒有誇大其詞。

如果半個月都是好天氣,施工時間足夠了。趕個連雨天,一個月也天經地義。

就這,溫廷均和東宮的人都被嚇到了,心中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長安城牆高六米有餘,寬度可供雙騎。只需百人,還一個月就能建完,根本就是在痴人說夢。

「齊王大人,休要誆騙下官。」溫廷均言辭色厲的說道。

你可以罵我,但你拿我當傻子!

周浚恪聳了聳肩,你們這群井底之蛙。

「溫大人如若不信,可以上書詢問工部尚書,亦可以去我莊上看看,倒時候你在決定我是否騙你。」

周浚恪自信滿滿的,繼續加磅道:「溫大人,這個事情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開工的,你就算現在讓我來建,也做不到。我莊子上的工程已經排滿了,想蓋碼頭也得等到明年了。中間的時間,你可以隨意查證。」

見周浚恪說的如此自信,溫廷均打消了心中的疑慮,開始有了想法。如果能蓋出一個媲美長安城牆的碼頭出來,絕對是一筆天大的功績。

「齊王殿下所說的事情,下官自會去驗證。現在只看齊王殿下的吊車,是否能與齊王殿下所說的一致。」

周浚恪一聽,這事算是成了,便笑道:「那就請溫大人拭目以待吧。」

與周浚恪交談完畢,溫廷均才猛然發現已經湊到周浚恪身後的太子周浚乾。

兩年前,溫廷均進京述職,有幸見過太子一面,還有過一番交談。

本想著裝完補給,再去面見太子,沒想到在這種場合遇見了,急忙上前進禮。

而周浚乾和溫廷均都沒了交談的興緻,腦子裡想的都是水泥的事情,簡單的問候之後,兩個人就結束了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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