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佛眼望氣

對於近藤勇駭人聽聞的話語，緋村劍心並沒有放在心上，僅僅只是微微一笑。

或許對方擔心的問題確實有道理，霧隱村的忍者也一定不會坐視尊攘派對親忍派趕盡殺絕。

但那又如何，政治鬥爭說到底，還是實力鬥爭，而兩方鬥爭的勝負手其實並不在新選組和奇兵隊的身上。

在這個擁有超凡力量，並且超凡力量強大到足以毀天滅地的世界，一切爭端的解決，最終還是要落到實力最強者的對抗上。

所以那是山中地藏，不，是【心光耀世尊者】應該考慮到的事情。

如今的緋村劍心，只想通過自己的力量，降低一下兩方勢力的衝突烈度，盡量讓這場衝突，少死一些無辜之人罷了。

有了緋村劍心的幫助，在江戶城中的會津藩援軍趕來之前，奇兵隊眾人終於是成功擊敗了新選組，並且完成了撤離。

而除了局長近藤勇和副長土方歲三被尊攘派俘虜帶走以外，新選組一方其實也並沒有死太多人。

不過沒死人並不代表著他們沒事，當天亮之時，會津藩的援軍將新選組從池田屋中救出，這些原本被稱為「壬生狼」的強大武士，如今卻是腳步蹣跚著走出了屋子。

此時的屋外，街道兩邊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群眾。

在眾人的目光中，這些新選組的隊士們穿著被鮮血染紅的衣服、抬著負傷的隊士，低著腦袋回到了屯所。

無需過多的言語，這滿身的血跡，還有低沉的士氣，抵得過長篇累牘的彙報。

而相比於士氣低落到極點的新選組，尊攘派這邊，卻是格外的開心。

自從數年之前的那次鬥爭失敗，尊攘派的心中一直像是壓著一團火。

他們這些池田屋中聚會的尊攘浪人，哪個不是武家好男兒，哪個不是修習武道劍術出身？

結果卻被那些來自試衛館的「鄉巴佬」給壓著打，被那些他們所看不起的「不入流鄉下劍術」給擊敗，成為了所謂的叛國者，而那些「鄉巴佬」卻是以江戶的守護者自居。

他們也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這個國家的人民，在捨生忘死地奮鬥啊。

如今好了，新選組被擊敗，他們尊王攘忍的事業，無疑是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未來他們也有可能會名留青史之上。

相比於下面浪人的興高采烈，尊攘派的幾個高層可就沒有那麼高興了。

像桂小五郎、高杉晉作這樣的領導層心裡很明白，今天他們能夠取得勝利，戰勝新選組，同時逃脫追捕，最主要的功勞還是要依靠緋村劍心。

或者說是緋村劍心身後的那位——【心光耀世尊者】。

沒有他們在，這一次的池田屋聚會，只怕尊攘派的這些人，不是作為新選組的階下之囚，就是命喪黃泉。

但即便他們取得了此次的勝利，也並不就代表如今江戶城中的局勢就完全倒向了他們。

相反，新選組能夠找到池田屋，那就意味著他們的計劃已經被敵人所知曉。

「我們得儘快行動起來了！」

高杉晉作看著在場的眾人，不待他們繼續高興下去，就一拍桌子，站起來大聲喊道。

而桂小五郎也同樣了反應過來，附和著高杉晉作的話語，

「沒錯，敵人肯定從我們被俘虜的成員那裡得到了消息，救出大名，移駕長州藩的事情宜早不宜遲。

我們現在就得行動起來，防止那些傢伙轉移大名。」

有了他們兩個打頭，剩下的尊攘武士們自然也就開始就此事商議起來。

只是說著說著，眾人之間又產生了新的分歧。

原來依照高杉晉作的意思，他們今晚就得行動起來，趁著新選組剛剛經歷大敗，實力大損的時機，聚攏還在江戶城中的眾人，對皇宮發動衝擊，將水之國的大名救出來。

然而大部分尊攘武士卻是認為，新選組的實力或許因為失敗而大損，但他們不少人也在池田屋事件中受了傷，實力也同樣大打折扣。

而且經過昨晚那麼一鬧，如今江戶城中，必然也已經開始了戒嚴，不僅會對行蹤詭異的人進行逮捕審訊，甚至還會對長州口音的人進行特別盤查。

如此情況下，出去聯絡在城中的尊攘勢力，自然就成了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

與其這般，反倒不如放棄那冒險的計劃，重新等待時機。

況且當今水之國大名也已經年老體衰，不知什麼時候就會一命嗚呼，若是衝擊皇城，裹挾大名移駕，驚擾到他，說不定對方在路上就會咽氣，那對於尊攘派來說可是天大的屎盆子。

所以與其將目標定在水之國大名身上，還不如嘗試著解決掉水之國太子，從而推動更信任他們的二皇子上位。

雙方說的都有道理，一時之間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還是桂小五郎靈機一動，向山中地藏進行了請示。

「情況就是這樣，還請尊者示下，我等究竟該如何行事？」桂小五郎跪坐在山中地藏面前，頭埋得很低。

山中地藏也沒有立刻給出自己的建議，而是起身走到窗前。

他們此時存身的地方，是江戶城中的一處豪宅大院，山中地藏居住於院中一處三層高的樓閣上。

透過三樓的這扇窗戶，極目眺望，可以看見遠處那堵白牆，以及白牆後面，依山而建，連綿成片的亭台樓閣，園林水榭。

那裡，就是水之國大名所居住的天守閣。

山中地藏眉眼一抬，以視線餘光瞥向那天守閣上空，入目先是一片刺眼的白氣，其上光暈流轉，覆蓋整個江戶城池。

然後光暈緩和，但見層層紅氣自白光中升起，接著又有那縷縷黃氣，自城中富貴人家處升騰，其間或有幾戶，純黃中還夾雜著些許淡青之氣，在蒼天映襯下，顯得並不顯眼。

不過越是靠近天守閣，那淡青之氣便越是濃郁，等到了天守閣上空時，一片純青之氣鬱郁蔥蔥，匯聚成雲，如蒼天垂落，給予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當然，這種如同天塌地陷一般的壓迫感對於如今的山中地藏來說，亦不過是清風拂面。

而隨著山中地藏凝視得越久，那層層青天雲氣之中，一抹淡紫也是映入了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