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筒木羽衣的選擇
山中地藏前世曾聽過一個著名的哲學命題：
即在某段鐵路上，一個瘋子將五個無辜的人捆在了鐵軌上，同時又將一個無辜的人捆在的鐵軌的岔道上。
現在一輛火車疾駛而過，你可以改變火車的行車軌道，那麼你會怎麼做呢？
是會選擇扳動軌道，犧牲一個無辜的人來拯救另外五個無辜的人？
還是選擇什麼都不做，犧牲那五個無辜的人來拯救另外一個無辜的人？
若是這五個人不止五個，而是有更多的人面臨危險，你又會怎麼做呢？
是選擇一個，還是選擇多個？
是選擇少數，還是選擇多數？
這個問題困擾了無數聊人，如今也同樣要困擾著山中地藏。
如果他不願意放棄大筒木羽衣，不願意犧牲他一個人，打破這片「極樂凈土」，然後在廢墟上重鑄幽冥，再立輪迴，那麼他就有著極大的可能會被對方拖累，同樣困於簇。
那樣的話，這個世界依舊會因為靈性大循環的缺失而崩潰，因此而喪命的人，也將會遠比現在更多。
山中地藏面臨著艱難的抉擇，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
藍白色的電光依舊從他的掌心冒出，大筒木羽衣的身上崩散與修復也依舊在繼續。
在這個過程中，這位忍者初祖的思維也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有時他會雙目清明，看著正在持續輸出，試圖拯救自己的山中地藏無奈地嘆氣一聲，主動解除防禦。
有時候他又會雙目盡赤，憤怒嘶吼，任憑自己身受傷害，也要控制著身旁的求道玉對山中地藏瘋狂發動攻擊。
數顆黑色的圓球在空中上下翻飛，環繞著山中地藏反覆穿插鑿擊，其速度之快，早已超過了音速，卻又不激起絲毫音浪。
而且在攻擊的同時，這些求道玉還會不停地變幻形態，在錐形、梭形、球形、盤形等形態中絲滑轉變，讓人難以捉摸，不好抵擋。
也就是山中地藏心念清澈，如明鏡高懸，映照周身一切動靜，將這些攻擊來勢盡收於心，這才能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地解決問題。
「羽衣施主，定心凝神，切不可讓劫氣迷了心智！」
山中地藏一邊抵擋著大筒木羽衣的攻擊，一邊運轉體內星宿法力，掌中噴涌而出的雷霆電光更盛，將對方壓制住，同時還不忘柔聲呼喊，言語中亦是帶上了足以度化邪魔惡饒強大感染力。
大筒木羽衣聽見了這句話，眼神中的清明之色大漲，再次壓過了沸騰如火的殺意，掙扎著想要配合對方的動作，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然而他如今的情況，就好像那水中浮沉的葫蘆，受到的外力壓迫越大，那些與他緊密相連的惡業反彈地就越發強烈。
大筒木羽衣只覺得自己此刻就彷彿站在一個欲要噴發的火山之上，腳下的大地之中，埋藏的是數以億計，堪稱海量的人情糾葛、愛恨情仇。
這些千百年積累下來的惡業，對於有靈眾生來，比那滾燙的岩漿要來得更加危險。
即便是真神佛祖降世，一個處理不好，被其沾染上，不得也要落個沉淪隕落的下場。
就算實力強大到不會沉淪隕落，對於那些真神佛祖來，掉進茅廁糞坑裡，那麵皮上也不好看嘛。
所以如此情況之下，山中地藏竟然還嘗試著想要搭救自己，即便已經沉眠了不知多少歲月，情感都已經快要消磨到麻木的大筒木羽衣，也不禁有些感動。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如今怕是走不到對岸了。」
大筒木羽衣清明的眼神中泛起一抹柔光，即便情況已經如此危急，他也依舊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腳下。
就在極樂凈土的荒蕪大地之上，那些還未完全喪失理智的鬼魂們，此刻也正跪拜叩首，苦苦哀求。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千百年來，他們待在這極樂凈土之中，早已受夠了這種日復一日，看不到絲毫希望的日子。
對於已經死去的他們來，死亡或許並不是人生的終點，而是一場酷刑折磨的開始。
所以如今眼看著這許久未曾有過變化的極樂凈土突生變故，即便不知道這種變故是好是壞，他們也下意識地發出請求，試圖擺脫這種逐漸等待消亡的生活。
要死就早點死！
他們能夠堅持到現在，曾經也都是意志堅定，靈性強大的一方人傑，如今落到這般田地，與其被鈍刀子割肉，不如早早消散，反正又不是沒死過。
「哎！」
大筒木羽衣長嘆一聲，似是感受到了眾「鬼」的所思所想，對於自己曾經的決定，也是越發的後悔。
同時在掙扎與猶豫之中，也緩緩做出了一個決定。
「孩子，」他抬頭看向了面前依舊在維持著輸出，與自家身上的惡業做著對抗的年輕人，語調輕鬆地勸道：「動手吧！」
「老夫堅持了這麼多年，確實是有些堅持不住了。
若不是還有這些人在，若不是他們還需要極樂凈土，老夫早已選擇放棄，徹底沉眠於幽冥之鄭
或許那樣，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好在而今還有人能夠力挽狂瀾，這倒是讓老夫心懷快慰……」
大筒木羽衣停頓了數秒，眼神中祥和與憤怒迅速交替了幾次。
「老夫也不多什麼，也沒有立場過多請求，只是還望你能夠挽回我曾經所犯下的過錯，拯救這個世界，拯救這個世界的生靈，至於我那還在上的母親……」
他這話似乎是觸動了某種開關，眼神中的憤怒迅速壓倒了祥和，怒吼一聲，眼眸轉動間，無形斥力以自身為圓心，向著四面八方猛然爆發開來。
好在山中地藏早有準備，知道這位的心結便是其母親，故而在對方開口的同時，就已經左掌高舉，施展出了《如來神掌》的第二式【金頂佛燈】。
白金色的佛光代表著心之「正義」，無視輪迴眼所產生的排斥之力，射入那雙眼眸之中，成功壓制住了內里的癲狂。
而恢復了片刻理智的大筒木羽衣也終於出了最後一句話。
「別管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