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第288章 番外一 (正文完結)
第288章番外一(正文完結)
「惜惜,我在。」
看到彼此都平安無事,陸惜之首先喜極而泣,根本看不到有外人在,衝上去抱住他:「擔心死我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兇手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我在這我在這,惜惜,我沒事,不怕不怕。」祁玉墨也緊緊回抱住妻子,儘管他已在陸惜之身邊設下重重保護,但剛才乍一聽到她遇襲,心下還是狠狠一揪,幸好她沒事。
「景明!我知道殺死祁玉璋的兇手是誰了,是常皇后,你一定也猜到了對不對?可我們之前之所以不能確定,是想不通她的殺人動機,可現在我想通了。那就是祁玉璋很可能不是她的親骨肉,只有這個可能才會讓她痛下毒手,並且不顧一切將所有常家犯下的過錯推到祁玉璋身上。而她真正的親兒子就是常家現在舉薦為太子的宣王爺祁玉恆。」
「她一生都在把祁玉璋教育成一個廢材,下流下作,不務正業,昏聵無能,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天,最後大家都對祁玉璋深惡痛絕的時候站出來大義滅親,讓眾臣和百姓都認為她常家秉公滅私,恩怨分明。最後讓自己真正的兒子做太子,做皇帝!」
祁玉墨抱著她,不斷撫摸她的脊背,給她溫暖厚重的力量,穩定她的情緒,想告訴她,他都知道了。
而陸惜之卻用手指止在他的雙唇之間,示意讓她繼續說完:
「而韋茹夏終於在最近發現了這個終極秘密,於是找到常心悅,也許是做最後通牒,或者想在二人之間達成某種協議。沒想到,常心悅提出的建議,竟被韋茹夏一口拒絕了,或許還威脅她要將此事告訴皇帝。於是常心悅一不做二不休,用了殺害你母親同樣的手法,毒殺了韋茹夏。」
「可是,她沒想到韋茹夏竟然沒死,還被你重重保護了起來,常心悅生怕夜長夢多,於是聯合她父親,著急著讓皇帝立太子,讓皇上無暇分心尋找另一個很可能還活著的皇子,又給自己爭取時間想辦法殺人滅口。」
「我的惜惜一直都這麼聰明,乖,你怎麼一夜之間能想到這麼多?為夫都自嘆不如。」祁玉墨笑著問她。
陸惜之眼帶心疼:「因為侯夫人對待兩個兒子的態度大不相同,縱使對某個孩子有偏愛,但對於侯府這樣的高門世家,也不至於對另一個孩子吝嗇到吃穿用度上去,傳出去豈不被人笑話侯夫人有失賢良淑德?」
「我也只是推測,還沒有證據,而且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說不定,都被常皇后銷毀得一乾二淨了。我們得花些功夫了。」
陸惜之仍在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偵查方向,沒有注意到其他人。
「比如當年替兩位娘娘接生的穩婆,使喚丫頭,助產嚒嚒,以及守在產房外的所有太監侍衛,包括當年常皇後身邊所有親信都得統統找到,但是…如果他們都被常皇后滅口了,我們該怎麼辦呢?」陸惜之茫然的盯著丈夫的喉結,喃喃自語。
「那,我們不如,讓疑兇自己坦白所有罪行。」祁玉墨在她頭頂,緩解她的憂慮。
「讓她自己招供?」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他,那樣子就像在說,你在開什麼玩笑?
「跟我來。」
祁玉墨牽著她的手,走進寢殿。
跟在他身後,陸惜之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丈夫肩上的傷,血淋淋的…
「景明!你受傷了!」她驚呼。
「放心,苗萬火已經看過,真的不嚴重。」
包紮的傷口都滲血了,還說不嚴重!她著急的就要去仔細查看。
「好了,你若是一看,萬一真的撕裂了,豈不更嚴重,你不信苗萬火?」
咳咳!苗萬火在旁邊乾瞪眼看著陸惜之,你要是敢說不信,我就拿針扎你。
「在皇宮裡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難道……」難道那些此刻竟然還敢在皇宮行兇?
祁玉墨卻點點頭,證實了她的想法。
「他們未免也太大膽了!!」陸惜之捂嘴,驚聞真的有人刺殺皇帝,不,或者殺手的目的是景明,她后怕得差點昏倒,幸好祁玉墨眼疾手快,扶住妻子。
剛才的情況也確實兇險,韋正手下的禁衛軍也有不少人受傷,陸惜之趕來之前,戰場才收拾乾淨。
不忍妻子胡亂擔驚受怕,祁玉墨簡單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就是突然闖進十幾個武林高手,其中一人是煉獄門的掌門,煉鬼人,他武功高強,我與東海聯手追擊,才將他射殺於箭下。」
「卻沒曾想,有人伏在暗中,又以暗箭射向我…」
陸惜之聽得心裡一緊,脫口而出問道:「箭完全拔出來了嗎?有沒有毒?有沒有帶勾?」
苗萬火覺著這要自己親自解釋:「你可真啰嗦!你相公反應迅疾,險之又險地避了這一箭,第二箭只比第一箭稍遲一些,你相公反應慢了點,讓過咽喉要害,卻被傷了肩膀,不過那箭也僅僅是穿皮肉而過,骨頭都沒碰到!」
「箭上無毒,也沒有箭勾,你真當我是吃乾飯的?就算有毒,老子也能立刻給他解啰!」
陸惜之再三與祁玉墨眼神確認,確認過他真的沒事後,這才看到坐在角落的常心悅。
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此刻只能用落魄和狼狽來形容,興許是一個姿勢維持得太久,常心悅整個人看起來僵硬獃滯,眼裡一灘死水無波。
「呂公公,勞煩您將大殿的門關上。」
姜恆正要退出門外去,卻聽祁玉墨一聲姜太師留步,不解的回頭。
「皇后的自白,需要姜太師來鑒定真假,畢竟黑水閣掌握的舊事情報,要比我東廠的多得多。」
姜恆頷首,看了緊閉雙眸的祁天印一眼,今晚出了這道門,自己是生還是死,早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既然如此,他自然是要留下的。
十幾年前,自己來不及救下的人,十幾年後應該懺悔贖罪了。
「常心悅,我給你時間,也不給你時間。」祁玉墨冷言開口。
常心悅不語。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可我不想讓你骯髒的血髒了我的手,甚至髒了我東廠的手。」
「你可以不開口,但我既然以五皇子的身份回來了,你的兒子再想要輕易登基是萬萬不可能的,當著他的面我也這樣說。」祁玉墨隨手就那麼指向當今天子。
「皇位我不在乎,但我可以讓祁玉恆生不如死,我們母子當年所受的罪,不介意在你們母子身上重演一遭,甚至會加倍奉還。我會讓他生不如死的永生流放,比那些牲畜還不如的苟延殘喘。」
「還有你們常家陷害蕭家的所有一切,我都會加倍加諸在你們身上,血債血還!」
「別說了!」常心悅雙手捂耳,歇斯底里的沖他吼叫,她還想衝上前來對祁玉墨撕咬。
東海一個箭步上去,對準常心悅的膝蓋就是一腳,毫不留情。
啊!
常心悅一聲慘叫,硬生生跪倒在祁玉墨面前。
嘖嘖嘖,陸惜之想著,這膝蓋肯定骨裂了。
「祁玉墨!你不得好死!」常心悅強忍劇痛,死鴨子嘴硬說著狠話。
「既然常皇后仍冥頑不靈,我也不介意現在就去殺了祁玉恆,用他的血先行祭奠我蕭家全族。」說著拉起陸惜之的手作勢就要往外走。
「不!!!我求你放過恆兒,只要你放過恆兒…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是無辜的。」常心悅跪著,努力爬向祁玉墨。
「常皇后這是要招了嗎?」陸惜之冷冷開口。
「我說!可你得答應我,放過恆兒!」
「常心悅,看來你還搞不懂現在的狀況。」祁玉墨開口就是壓死她最後一根稻草:「即使你現在不招,光是你毒殺韋茹夏這一條就能定你死罪,你還想做太后垂簾聽政,那是痴心妄想。」
「若是你老實招供,說不定我會留祁玉恆一條命。」
並沒有思考很久,常心悅終是頹然匍匐在地:「我說。」
真正讓常重虎和常心悅對蕭家痛下殺手的那一夜,對於整個常府來說,都是煎熬決絕的一夜。
那一夜,夜半三更,眾人早已睡下。
不知為何,常重虎老說這一日他一直心神不寧,莫名地心驚肉跳,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許久,遲遲未能入眠。直至三更過後,他才勉強入睡,然後,便做了一個鮮血淋漓的噩夢。夢中,兒子常睿柏一聲聲地慘呼:「父親,救我!父親!快些救我!」
常重虎從噩夢中霍然驚醒,猛地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劇烈地喘息。
父子連心!莫非是睿柏出了什麼意外?
不,這只是一個噩夢而已,不能當真。常重虎拚命在心中安慰自己,心底的驚惶不安,卻未曾散去,一顆心猛烈跳動,似要蹦出胸膛。
就在此時,急切地敲門聲響起,很快,一個丫鬟驚惶不已地進來跪下:「不好了,老爺,夫人!大公子命人送信回來,說是秋獵時受了重傷…」
轟隆一聲!
猶如晴天霹靂!
常重虎面色一白,連衣服也來不及穿上,騰地下榻站到地上,聲音尖銳而憤怒:「你說什麼?!睿柏怎麼了?」
傳信的丫鬟被嚇得全身哆嗦,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都是傳信的侍衛說的,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重虎暴怒不已,張口便要怒罵,誰知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軟軟倒了下去。
一旁的貼身丫鬟驚呼一聲,迅疾扶住驚怒昏厥的常重虎:「來人,快去請太醫,就說老爺昏倒了。」
醒轉后,常重虎痛苦地閉上眼,淚水自眼角溢了出來,他確實最偏愛常睿柏,睿柏好學上進年少有為,在年輕一代的莘莘學子中也是佼佼者,考取功名自是不在話下,現在聽聞兒子遭此一劫,他心如刀割。
「是誰傷了我兒?」過了許久,常重虎重新睜開眼,一字一頓地問道。
親兵的目中閃過強烈的恨意:「是蕭家大郎,蕭南笙!」
常重虎猛地站了起來,目中閃過不敢置信:「你說什麼?怎麼會是蕭南笙?」
蕭家乃武將世家,雖然他和蕭南笙在朝堂上有不和,可睿柏卻向來與蕭家,尤其是蕭南笙有交往,二人甚至還會偶爾月下小酌。更何況,蕭南笙不善詩詞歌賦,睿柏還曾替他在眾人面前解過圍,蕭南笙他怎敢恩將仇報,以暗箭射傷睿柏?
親兵咬牙切齒地說道:「到底為何,誰也不知道,大公子受傷之後,大傢伙兒驚覺不妙,一起動手,找到了藏在暗處的蕭南笙,可蕭南笙從頭至尾也沒張口說過話。」
這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常重虎心頭如被壓了千斤巨石,呼吸急促而困難,過了片刻,吩咐道:「即刻更衣,我要立刻進宮見皇上!」
那一夜,常府的「刺客命案」,成了一樁懸案。
也成了常重虎懸在心上的一根大刺。
「我舅舅從來光明磊落,絕不會行那下作小人之事,不可能會暗箭射傷你大哥。」
常心悅聲音嘶啞:「呵,我大哥也這麼說,他說不是蕭南笙做的,而是另有其人,卻始終找不到那個兇手。而我父親,更願意相信,那個兇手就是蕭南笙。」
於是,兩人本就在政見上有不合,這件事更加深了常蕭兩家的隔閡。
蕭家上下都是武將性格,浩然正氣大大咧咧,行事張揚且不拘小節,對於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更加不會放在心上;常家當家常重虎卻是小人之心,嫉妒蕭南笙的同時,又再加上了重傷他兒子一條。又見蕭南笙絲毫沒有賠禮道歉的打算,更使他下定決心要將這可恨之人扳倒。
常心悅說到這,已是用盡全力,聲帶嘶啞。
陸惜之示意給她一杯水。
「你又是如何調換兩個孩子的?」
喝了口水,潤潤嗓,常心悅這才抬起頭。
陸惜之盯著這張臉,不可否認的,她是個放在人群里都特別顯眼的美女,可惜了,蛇蠍心腸…
「你們真以為,孩子是我換的?」常心悅嗤笑,「你們不是都挺聰明的嗎?怎麼還會認為,是我換的孩子?」
「我已經是堂堂大靳皇后,有什麼理由去換一個妃子的孩子?」
陸惜之大大方方承認:「對,這也是我沒有想通的。」
「你倒是臉皮挺厚。」
祁玉墨和陸惜之沒有理會。
「當年韋茹夏明明比我晚將近兩個月懷孕,生產的日子當然有所不同。可是她為了爭一個大皇子的份位,竟然冒著風險,勾結太醫給自己吃了不知是什麼催產葯,竟硬生生的把生產日子調到了與我同一天,那早產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好?聽說一生下來就特別瘦小,還差點沒救過來。」
「既然早產兒瘦小,你一個做母親的,怎麼可能沒看出來兩個孩子有問題?」
「一開始我確實沒看出來,那是因為我生璋兒時難產,生下孩子后就陷入了昏迷,僅僅只看了一眼就昏了過去,再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孩子抱給我,我高興和慶幸還來不及,根本沒有多想。直到…三個月後的一天…我看到了抱著孩子的韋茹夏,只需那一眼,我就知道,她手裡的孩子,才是我的璋兒。」
「也就是祁玉恆。」
「沒錯,韋茹夏調換了我的孩子,她知道我常家在朝堂的地位,也知道我身為皇后,比當時的她更有權勢和地位,能更好的帶大她的孩子;還有,以我的手段,一定會讓璋兒當上太子。她只需要韜光養晦,未來有朝一日璋兒真做了皇帝,她再編個被我欺凌壓榨的凄慘故事,便能與兒子相認,就有機會享受到那至高無上的地位。」
「只可惜,她還是棋差一著,沒想到完美計劃竟然被我一開始就識破了。我也只是順水推舟,成全了她而已。」
「以你的地位,當時就能以此為口,向皇上說明情況,殺了韋茹夏,為什麼不說破?」
「是我父親的主意,當時,常家還需聯合韋家的力量,推倒蕭南笙,所以讓我忍辱負重。不過,現在想來,父親還是更勝我一籌,下了一盤殺人誅心的好棋。不僅把璋兒養成了廢物,還偷偷與恆兒相認…讓他乖乖與韋茹夏做『母子』,私底下只有我知道恆兒是多麼優秀的孩子。」
「他才有資格做皇帝!」
常心悅眼裡迸發出洶洶恨意:「韋茹夏,她該死!」
看著眼前這個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的女人,陸惜之唏噓之餘,唯有一聲嘆息。
或許剛開始,常心悅也是一個受害者,但是在宮中的每一天,卻讓她漸漸成為了陰謀中最狠毒最野心的那一個。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故人。』這深宮裡的每一個女人,何嘗不是一樣的呢?剛進來時她們心帶純良,彼此和睦。
而一旦有了聖寵就開始有了貪心,直到這慾望越來越強,越來越多,直至不惜鋌而走險,用盡各種手段爭寵上位,背地裡互相拉踩污衊造謠…
常心悅如此,韋茹夏如此…可惜蕭婧安那樣單純,無欲無求的人只剩下死亡和冷落。
太陽出來了,可是對於剛剛回歸的五皇子和五皇子妃來說,還有一場對抗常重虎的硬仗要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