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家
一位翩翩少年憑空出現在城外群山之上，俯瞰這偌大的鳳陵城。
「鳳陵，我回來了，爹娘，您孩兒回來了。」
少年原本可以令眾生不寒而慄的眼眸中變得泛紅，低語道。
少年正是慕辰。
慕辰出生於鳳陵一個即將走向落寞的劍道世家。
其家族輝煌時乃是大夏王朝第一劍道家族。
可數萬年前一場詭異的禁忌天災，家族幾位重要人物要麼隕落要麼失蹤，其慕家也跟著衰落。
到現在，只能依靠令人不齒的政治聯姻的手段維護家族地位，著實引人發笑。
慕辰則是成為了這政治聯姻的受害者，被迫與洛家三小姐成為夫妻。
洛家，鳳陵城第一煉丹世家，在城內聲望極高。
「一位慕家男家丁，卻成了洛家贅婿。」
類似這樣的話語，在當時城內可謂是沸沸揚揚，這也成了很多人茶前飯後的談資。
慕家本以為與洛家聯姻后，自家的衰微局面會有所緩解。
卻不曾想，洛家將其最不受待見，最沒有修鍊天賦的三小姐嫁了出去。
而洛家也在像吸血鬼一樣不斷榨取慕家僅存的一點底蘊。
洛琦，洛家三女兒，也是慕辰的夫人。
雖說是政治聯姻，但似是因為有相同的經歷，兩人感情十分濃厚。
頗有「願作鴛鴦不羨仙」的感覺。
但兩人在洛家並不受待見，常常被洛家同輩後輩嘲諷。
慕辰當時心中恨意十足，卻因為修為低下，只得忍氣吞聲。
那時的慕辰，胸無大志，只想在洛琦身邊陪她一生。
怎料想，在太元歷1057年中秋夜，遭到殺手暗殺。
當時一支暗箭刺破月光，直接穿透慕辰心臟，鮮血染紅團圓夜。
在慕辰將死之際，他所在的空間不知為何突然躁動、扭曲，竟直接把慕辰送到了玄界。
這一送，就是五萬年。
…………………………
「也不知道，那位前輩將我送到了哪年哪月。」慕辰收起心思，低語道。
說著，他便一躍而起，想飛入城中尋找自己的至親。
然後……摔了個狗啃泥。
「……忘記了，走輪迴橋時修為盡失，成一介凡人了……」
慕辰摸著自己那被摔了一個包的額頭，苦笑著。
「嗯？這山下怎麼有一座如此豪華的的宅邸……莫不是哪個暴發戶建的？真是奇怪。」
慕辰這麼想著，離開了此地。
…………………………
站在慕府前，看著大門牌匾上的「慕府」二字，慕辰心生波瀾。
剛想邁進家門，就聽門童喝道:「此地慕府，若無邀請，不得進入！」
「可否幫我叫慕如風出來?」
慕辰停下腳步，笑道。
慕如風，自然就是慕辰之父。
「可有預約？」門童不屑的說道。
慕辰一愣，說道「見到他，他自然知道我是誰。」
「呵，沒有預約還在這裡大放厥詞，滾蛋。」門童喝道。
此時慕如風剛想要出門，聽到有人直呼自己名字，邊一遍大踏步走出大門，一遍說道:
「我就在此地，你找我作……你！你是辰兒！?」
門童愣在大門前驚恐無比，不知所措。
「爹，我回來了！」
慕辰此時，眼眶挾著淚花，不成聲道。
這一刻的慕辰，似是滴水入海，懸石落地。一身輕鬆。
那是找到了自己可以完全依賴的人之後的感覺。
果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縱慕辰是玄界第一仙帝，在遇到闊別已久的親人時，也會落下點點淚滴。
……………………
「小葉子，你快看是誰回來了」
慕如風拉著慕辰邁進廳門，激動地大喊道。
小葉子，名為顏梓葉，是慕辰的母親。
顏梓葉拿著一杯溫茶走到正廳，在看到慕辰的那一刻，茶杯落地。
隨著那一聲碎響，顏梓葉沖向慕辰，一把將其抱住。
「辰兒，你是辰兒，這幾年你究竟去了哪裡，我以為……以為……」
顏梓葉泣不成聲道。
慕辰並沒有告訴父母自己曾遭暗殺，去過玄界的事情。
因為這道界因那場禁忌天災，與其他界面失去聯繫以數萬年。
如今人們自然也不會知道道界之外仍有其他界面的存在。
因此慕辰只是以外出遊歷為借口搪塞了此事。
「曉星呢?」慕辰問向父母。
慕如風跟顏梓葉對視許久，說道
「自從你失蹤后，曉星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話也變少了。前幾個月更是提出說想出去闖一闖，我們覺得這樣也好，至少讓她平復一下心情，就允許了這件事。」
慕辰渾身一震，內心想
「因為我么……」
曉星，叫做閆曉星，是個孤兒，小時候不知道被什麼人丟棄。
慕如風看到后將她留在了家中。
她也一直視慕辰為親哥哥，感情向來不錯。
可對自己如此好的哥哥，卻失蹤了，心情怎會好……
「那你們知道她現在去了哪裡嗎」
慕辰問道
「我們也很想知道，但她不想讓我們跟蹤她，只說了等心情好了就回來。」慕如風如是說道，
「雖然我們也很擔心她，卻不好去尋找，只得是每天看到她的命魂牌還亮著，知道她安然無恙而已。」
慕辰心中感到愧疚，卻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
因為他知道，不僅是他，他父母同樣想念閆曉星。
……………………
在與父母的聊天中，慕辰得知。
自從自己失蹤后，洛家以慕家不願聯姻將自己藏起來為由，與慕家斷絕聯繫。
從此慕家實力更是日漸衰退。
再就是，如今夏王朝動蕩不堪，內憂外患。
若夏王室還無法解決爭端，戰爭恐怕很快會兵臨鳳陵。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現在慕辰需要考慮的。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儘快恢復道行，有保護身邊人之力。
……………………
月色朦朧，跟著月光，他回到了自己懷念已久的房間里。
打開房門的一瞬，燭光墜落在慕辰思念數萬年的光陰上，令他一陣失神。
一切都還是那麼熟悉，房間里的一切都沒有變過。
這一刻，他任由自己的思緒飛舞。
他回憶起了在自己書桌旁母親教自己識字時，自己想到外面嬉鬧卻被訓斥了一頓的場景。
他記起了自己卧病在床的時，母親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時候。
他想起了在茶桌前父親對自己講述為人道理的時光。
他想起……
饒是主宰仙帝，縱然於戰場廝殺，見血流成河之地也不曾眨眼的慕辰，在這骨肉親情面前，內心的那個弦也綳不住了。
這一切，對慕辰來說，是多麼遙遠，數萬載春秋，不敢回憶這些事情。
他害怕，害怕這一切只能出現在回憶里。
而此刻，他在無需鎖住這些記憶洪流，因為……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