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牽亡
七月七號，星期三，天氣：多雲時間：傍晚后
林伯伯主持了一些事情的程序后，四點多便來了幾個和尚。吃過點心，就開始穿上和尚裝，超渡起亡魂來了，跟電視上差不多，四個和尚整齊的念著經文，至於念得是什麼，可能只有和尚知道了。
我和林木生覺得很無聊，吃過點心后，我無聊的拿著手機玩遊戲，林木生則側著頭，好似閉目養神，有好似睡著了。
「讓和尚超渡吧，我先牽亡，這倆少年家比較無閑，我牽亡后，明天再過來幫你們看要不要『做功德』之類的。」林伯伯和陳建國還有幾個應該是家屬的人說著。
「好好好，老林你安排，需要什麼和我們說。」陳建國說到。
「嗯，讓那些人進來吧。」林伯伯吩咐后，從側門來了幾個穿戲服的人，有一男一女，都是濃妝艷抹的。但是，男的扮女的，女的扮男的，我是一頭霧水，也許這是有什麼根據的吧，林木生這賤人在睡覺，我就忍著，等等再問好了。
這一男一女進來后，指著那幾個和尚說，「現在就開始嗎？」
「你們做你們先吧，沒關係的。」林伯伯說完，就進去那放屍體的房間。
那一男一女就開始哭唱起來，嘴裡大聲的喊著死者『陳新』的名字，艹，唱得異常凄慘，彷彿死的是他們親爹似的，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林伯伯進去不久就出來，找到陳建國，「現在把冰棺推到外面靈堂吧，等下趕緊送去火葬，再下去的話就『爛爛去』了。」
爛爛去就是說會腐爛掉，冰棺是和冰箱一樣作用的棺材，冰凍屍體，延緩下腐爛的時間。他爹的，陳建國和幾個男的，將冰棺推出去靈堂，我好奇心大盛，還跑出去看了一下，把我給噁心的。
屍體不是那天看到的樣子，臉部眼睛都變形了，嘴巴水腫得跟掛著兩條香腸似的，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屍體的衣服都沒有換過，和那天穿的是一樣的。腿上傷口都能看到，那天能看到的傷口，裡面的肉都往外翻，好似都能看到腸子都被擠出來了，這具屍體都比上次看到的，肥了很多很多，體積簡直就是那次看到的倍數那麼大。我在想，不是應該換下壽衣什麼的嗎？
剛好林伯伯就站在門口，在等他們將冰棺弄好，我就湊了過去，「林伯伯，怎麼都沒有換壽衣，或者將『他』身上那些髒亂的衣服換掉啊？」
「換不了，那衣服和皮膚都黏在一起了，脫下來的話，會將肉都給扒下來。已經高度腐爛了，在下去，就跟不得了了。」林伯伯一臉平靜的回答我，好像屍體的樣子都不為所動，然後和那些搬冰棺喊到，「你們拿張毯子還是被子，將冰棺蓋住，等下要是被小孩還是其他人看到就不好了。」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怎麼那麼髒亂的衣服都不換一下。
有人到房子里拿了一件紅sè的毛毯出來，蓋在冰棺上面，然後，林伯伯開始讓人將準備的一些什麼祭品都拿出來擺在一張桌子上。一切都準備好后，林伯伯點上兩隻香，拿出一張紅紙，上面寫有長子是誰，次子是誰，女婿是誰等等。
「長子陳建國過來跪拜。」林伯伯高喊了一句。
陳建國從房子里出來，已經披麻戴孝了，腰間還綁著一雙草鞋，「來了來了。」
陳建國拜了三拜，林伯伯念了一段話，有高喊了一句，「次子陳建明過來跪拜。」
一個接一個，知道最後外孫都拜完后，林伯伯有念了一段比較長的話，拿起一盆摻有硬幣的稻米，給剛才有念過名字的人，一人分了一把，讓他們放口袋。
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抬了一副木棺過來了，估計是要送火葬場用的。抬到冰棺旁邊，用兩條高椅架著，可能是要從冰棺移過來。
可能是考慮到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林伯伯叫一些人拿了一匹藍sè的布，將靈堂給為了起來。然後有喊了一句，「屬雞和屬狗的，都迴避。」
有一些人進了房子里，有一些人則往別的地方走了，應該是迴避了，我屬龍，就站在門口看熱鬧。
不一會的功夫，好像有人拉屎似的，或者什麼死魚死老鼠的腥臭味，從靈堂里傳了出來，裡面忽然竄出一個年約四十的男人，跑到院子外，死命的嘔吐起來。
再過了兩三分鐘，味道就淡了。然後，裡面的人也把那塊圍住的布拿下，露出裡面的情況。已經換好的棺材，冰棺被人推了出來，然後往『東坑』外推走了，應該是要推回火葬場或者哪裡了。
木頭的棺材里，屍體已經被一床棉被蓋著，白sè的棉被上，披著一張紅sè的布。臉上也蓋著一條厚厚的白sè毛巾蓋著，額頭還被貼著一張符紙。
林伯伯拿了一支銀紙（祭拜用來燒的紙），一把一把的往棺材里塞，口中還念著什麼，大概的意思就是說，這些銀子就是初下地府，買地關係用的。
然後林伯伯將一些什麼金銀財寶丟盡棺材里，當然，都是假的，我最好奇的，就是丟這些下去幹嘛，沒有用。正好奇呢，往旁邊一瞥，林木生這賤人已經站在我旁邊了。
「卧槽，出來也不打個招呼，站我身邊想嚇我么。」我當然先罵一句。
「還不是你看的津津有味，不好意思打擾你。」林木生回答到。
「我剛才看到你爸丟了一些假金元寶假金項鏈的什麼的，這個幹嘛用的？是不是和清明節那些燒『大哥大』什麼的，xìng質是一樣的？」我將好奇的事情問了下。
「當然不是，這是有原因的咯。」林木生說著，「這是鼓勵後輩以後去給他『撿骨』做『黃金塔』用的。」
「撿骨？難道，是埋山上了，還挖墳撿骨頭？」
「嗯嗯，你真聰明，一說就明白。」
「呸，你哥我又不是白痴。說說看，為什麼要撿骨什麼的。」
「就是說，人在死後不是一直保持一個睡姿嘛，這麼死人躺著肯定不舒服，要活動一下。」林木生醒了下鼻涕，繼續說道，「而且，那麼多年沒洗澡，撿骨后，洗骨，曬骨，裝進黃金塔，這才算是功德圓滿嘛。這樣才能幹乾淨凈的去投胎，所以說，祖先留下來的故事，是有根據，有道理的。」
「嗯嗯，原來是這樣。不過，現在都流行火葬不是，都裝盒子里了。」
「火葬是火葬，但是祖先留下來的風俗，也不能去破壞嘛。」
我點了點頭，看林伯伯繼續要做什麼。
只見林伯伯將一碗酒倒地上，「送行酒敬上，魂歸來否。」話音剛落，我能隱隱的聽到，棺材里傳來弱弱的一聲「有」。然後，林伯伯雙腳踩了一個北斗七星的步伐，口中念道一段咒語似的，「.....yīn魂上路。」
最後那四個字，我能聽懂。然後，林伯伯就部署死者的家屬，開始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