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浣花小築的主人
「
金葉島，浣花小築，擁有這裡的人，一定是極有錢人。居住在這裡的人，一定是喜歡安靜的人。金葉島是新津河上的小洲，鮀城最與世隔絕的一處。
浣花小築是一做莊園，和它的名字一樣，有池，有花，有小樓，只有邵氏電影和想象才能儘可能描繪它的美好。而這裡的主人，必定是古龍的書迷，若不是，怎能取這樣的名字，又把這裡建的如此寫意？
這裡沒有女人，只有兩個男人，虛門無人管，進出無人問，種花的斷眉人與喝茶的豹叔在浣花小築里過著神仙般隱匿的生活。
無禮的人不會來這裡，因為這裡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有禮的人在這裡會瘋掉，因為他們在這裡毫無拘束。
「請問，豹叔在家嗎？」李仙站在種花人的身旁時，那人並沒有看他，只是在專心致志的擺弄他手中的枝丫，這讓李仙和身後的三個人很尷尬。
「我是華哥介紹，來拜訪豹叔的，煩請引薦。」李仙又說道。那人轉過臉，一道深深的疤痕切斷了濃黑的眉。他打量了一會這幾位來客，繼續忙手中的活計。
「華哥給我們這個地址，我們來拜望豹叔。」李仙仍然十分客氣，彬彬有禮。斷眉人不再有反應。
「這是豹叔？」王英雄問一邊的俊哥，俊哥搖了搖頭。王英雄在身後捅了一下李仙，「你都說了，是來拜望豹叔的，他不是豹叔，那我們就進去找找唄。」
李仙覺得太失禮，但又對這樣的待客之道不知所措，索性就繼續往裡走。
豹叔正在喝茶，茶海造型高山流水，山間雲霧瀰漫，山下良田美池，牧童水牛茶寵，。高台座壺，蓮花為盞。茶筒、茶漏、茶針，茶夾，茶則、茶匙，六君子各有造型。茶香飄逸，流水潺潺。
俊哥向李仙試了個眼色，這就是豹叔。李仙搶步上前，面帶微笑說道，「豹叔您好，我是李仙，這幾位是我的朋友，華哥引薦，特來拜望。」說完，微微一躬身。
豹叔一抬眼，李仙細端詳，豹叔七十歲上下，滿頭銀髮，玳瑁框水晶鏡，法令紋深，頜下短須花白，體態微胖，著灰色亞麻中式居士衫。
「請坐。」豹叔一笑，用標準的粵語說道，又抬手請眾人座。蓮花盞內半杯茶，漂浮在流水上，緩緩的穩穩的送到每個人的面前。
豹叔給人的感覺很奇怪，既平易近人又十分遙遠，既有像鄰家大伯能讓人無話不談又像極致權威令人不敢造次。與你平坐，卻平淡間使你高山仰止。
這種壓迫感使得很長時間保持著安靜，終於還是李仙說了話，「豹叔，我們是北方人，到這裡走一走，今後在鮀城還有很多事需要您的關照。」
「好。」豹叔回應了一句。說完，他站起身，從身後的茶櫃中取出一個小盒，遞給李仙。….
李仙雙手接過，輕輕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兩綠茶，他低頭聞了聞。
「感謝豹叔，那我們告辭了。」李仙捧著茶，深鞠一躬。
王英雄剛喝了兩杯茶正興起，還沒有過癮，俊哥拽著他就起身了。斷眉人還在種花，離開浣花小築，無人相送。
四個人一邊走一邊回味剛才的經歷，這種好像從未發生的事，每一個細節都那般清晰。斷眉人的冷漠，豹叔的饋贈，浣花小築的主人從頭到尾只說了兩句話，三個字。一切平素，卻又都那麼不簡單。
李仙掂量著一兩綠茶，十分不解，他只有打電話給羊城的華哥。
「斷眉的人是他的保鏢，原來是越陸軍特種部隊的少校。」華哥介紹道。「請你們喝茶了？那是聽到引薦人是我，所以才可以喝茶的。你跟他都說什麼了？」
李仙把對話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
「他說好，那就是同意了。他給你茶了嗎？」華哥問道。
「給了，是一兩綠茶。」李仙答道。
「綠茶的意思就是你現在剛入行，可能還需要再看看。給你一兩嗎？那意思就是，你做生意遇到麻煩的時候，可以借給你50萬。」華哥解釋道。
李仙放下電話，點了一根煙，心中翻江倒海。
這種把生意做得登峰造極的人，話不在多，深沉得像大海。豹叔把人看得通透，已超越了眾***商俊哥在他面前如同草芥，華哥的老謀深算在他面前好似茶寵。他的一個「好」字，猶如一個通行證，使他們在鮀城可以暢通無阻。一兩綠茶又是對後輩的極大的鼓舞和殷切的期望。
有一滴淚水莫名的流出，李仙覺得震撼和感激。他悄悄的擦去，有些恍惚，有些茫然。
離開金葉島，李仙給練思修致電。
練思修顯得很熱情，「歡迎歡迎，你們隨時可以來，華哥是自己人。」
裕修制衣廠坐落在鮀城的潮南區，萬平廠房，近千名工人，從設計打版到裁剪制衣，從燙印刺繡到包裝封裝，齊備的功能全部流水化作業。
董事長練思修其人，五十多歲，身高近一米九，一身西裝筆挺，皮鞋鋥亮。
「我們的訂單量很大，韓、日、俄、澳都有訂單，他們把版型樣品發給我們，我們就可以製作，哇，世界工廠就是指我們啦。」練思修一邊走一邊說。
「我們的貨大多數會賣到歐洲和美洲，Paris、Min、NY的時裝sho上展示的服裝，我們也都會生產，哇，賣的超級好。」練思修在前面引路，就來到了行政樓的展廳。
工作人員已經打開了展廳的門，眼前的情景讓李仙等人目瞪口呆，寬大的展廳里有上千的衣架，衣架上掛著萬件衣服樣品。
「李先生，請隨意觀看，這裡的樣品都是我們曾經批量生產過的產品，我每一件都留了成品作紀念。」練思修的表情中充滿著驕傲和自豪，彷彿一個孩子在炫耀自己的玩具，又好像一個貴婦在展示自己的家珍。….
王英雄忽然覺得，自己的小本生意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也同時看到了這個行業的巔峰。他拽了拽聚精會神看樣品的李仙，「仙兒，你心裡倒是有譜沒有？」
李仙點點頭，望著王英雄笑而不答。
李仙轉而問練思修，「練總，有什麼好的建議給我們嗎？」
練思修眯起眼睛，說道，「那就要看李先生有什麼想法了。」
王英雄一看兩個人打起了啞謎，哼了一聲說道，「李先生的想法就是有什麼道道，練總您就直說好了。」
練思修一聽，不由得大笑起來，「這位王先生可愛得很，好吧。那我就開誠布公的說了。我這裡所有的樣品都可以租借給你，產品也可以批量生產，版型都是現成的，換個簽簽兒就是你們自己的。哎，有言在先，往國外賣只能是國內設計，在國內賣只能用國外的設計。千萬不能混，要不然會惹麻煩。」
李仙點點頭，說道，「這個我懂，但是你得保證版型和尺寸要合理。」
王英雄聽得迷糊，「什麼設計，什麼版型？」
俊哥在一旁解釋道，「王老弟，他們都是行家啦，我們國家的人和國外的人的身材是不同的，所以設計和版型要一一對應。比如說你是我們國家的妹妹，相中了一個外國品牌的胸罩的樣子，但是又沒有人家的那種身材，就需要把版型弄得更符合咱們國家的妹妹的身材的啦。」
李仙用欣賞的眼光看著俊哥，俊哥繼續說，「做衣服最費錢的當然是設計和打版，練總把這個錢給我們省下啦，所以我們只管賣，不用管設計，所以這種買賣是穩賺不賠的啦。」
李仙轉過頭問練思修，「練總，那押金怎麼算？」
練思修想了想，「內衣的成本很低，本來我可以不要押金，但是為了防止你們亂貼標籤，擾亂我們國內和國外的市場，這樣吧，你們先留十萬塊保證金在我這裡好啦，這筆錢隨時我都可以退還。」
離開裕修制衣廠的時候，練思修拍了拍李仙的肩膀說道，「豹叔說他很看好你，覺得和你很有緣，歡迎你下次來的時候去他那喝茶。」
李仙一驚。
鮀城的第三站，來到了珠港新城CBD志成網路公司。鐵原飛三十齣頭的年紀，典型的IT精英模樣。他的手很柔軟，很溫暖，像女人的手，十指不沾陽春水。
「華哥介紹的人肯定錯不了，李先生有什麼要求儘管說。」鐵原飛笑道。
「我們對網路不是很了解。」李仙坦誠的說。
「網路就像一個蓄水池，裡面的水就是我們的資源，資源就可以轉化為財富。至於轉化的關鍵就在於我們能不能敞開閥門或向誰敞開閥門。」鐵原飛平淡的說。
「我略懂了，能不能具體一些？」李仙問道。
「比如你們的商品放在蓄水池裡就好像一滴水，在這樣巨大體量的蓄水池中是看不到的，或者極少數人可以看到。那麼，我們可以通過演算法，讓更多的人看到你的這滴水，並且想要獲得這滴水。」鐵原飛比劃著說道。….
「這就意味著，推廣和營銷嗎？」李仙問道。
「可以這麼理解，推廣和營銷是這個過程中的結果，是讓這滴水和其他的水滴不同，讓很多人可以注意到，但我們的工作不僅限於此，我們更多的是讓這滴水靠近每一個想要取水的人。」鐵原飛解釋道。
王英雄看了看同樣蒙圈的俊哥，斜著眼睛說道，「怎麼樣，傻眼了吧，隔行如隔山，這種高級活不懂了吧？」
李仙搖搖頭，說道「鐵總，這種事我們不太明白。」
鐵原飛笑笑說，「你們當然不懂，要不我們賺誰的錢去呢？這樣，回頭你們找一個平台，剩下的事交給我們，費用的話，收益的10%就行。」
鐵原飛又問道，「咱們總要有個形象代言人，是咱們自己找還是我們找模特或網紅？」
李仙笑道，「我們自己有人，就是這位！」他回頭一指王英雄，鐵原飛登時愣了，隨即笑了起來。
按理說，這種場合是不應該發出這種笑聲的，但鐵原飛實在沒想到，王英雄這樣長相兇惡，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會成為代言人。
李仙正顏道，「我們王總雖然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俊男靚女，但他的辨識度很高，會給人極深刻的印象。」
鐵原飛點點頭，「有想法，難怪豹叔說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李仙聽罷，又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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