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家庭會議 眾人心思
東廂房裡，楊楓將兒子楊承和女兒楊雪叫到身邊，正在開家庭會議。三個人似乎對一個問題有不同的意見，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其實雲深預料的不錯，當時鳳兒離開之後，進到外屋偷聽的人正是楊楓，他當時看見鳳兒急匆匆的出去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擔心雲深的安危，於是便想著過去看看，可是沒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那樣一幕。
起初楊楓十分憤慨，因為在他的內心裡，當時被雲深抱在懷裡的應該是自己的女兒楊雪才對，而不是這個突然半路殺出來的女子。可是聽完雲深和趙嫣的對話，楊楓又覺得問題可能是出在女兒身上，所以便悄悄地離開了，然後將兒子女兒都叫到自己居住的東廂房來問個清楚。
不過跟在雲深身邊多年，雲深的洞察力他比不了，可是謹慎倒是學到了一些。楊楓將兒子和女兒叫到自己面前之後，並沒有直接責問，而是準備試探一下。
「雪兒，你今年已經二十歲了，若是良人身份的話，早就該出嫁了。雖然你如今是婢女身份，可是一直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父親去跟二郎說一下，把話說開，你就跟了他算了！」楊楓語重心長的說。
聽了父親的話，楊雪低著頭，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反應比較大的反而是楊雪的哥哥楊承。楊承雖然只比楊雪大一歲，但是自從懂事之後便對自己的妹妹關愛有加，楊雪的心事他是知道的。
聽到父親的話之後，楊承便感覺到了不尋常的地方，雖然平時父親也一直暗示想要把妹妹送給雲深，而且也在恰當的時候努力給兩個人創造機會，可是從來沒有這樣明說過。父親如今突然當著自己和妹妹的面，將這件事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看來是一定要逼著妹妹做出選擇了。可是楊承也知道，妹妹雖然心中並不喜歡雲深，可是在父親面前，卻不一定敢大膽的說出來。若是父親以為妹妹願意，直接給送了過去，到時候依著妹妹的性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另外說到雲深到底喜不喜歡楊雪，楊承是持否定態度的，楊承覺得，從當時在京城長安到現在來到河東，他們一家三口和雲深一直生活在一起，而楊雪擔任雲深的貼身婢女更是已經有三四年時間了，在這期間，楊雪一直負責雲深的飲食起居，甚至給他洗腳洗澡，其中頗有尷尬之處。當時在京城長安的時候，連家裡的門房都覺得楊雪肯定會成為雲家未來的女主人。
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可是知道內情的楊承卻絕對不會這麼想，他覺得在這三四年裡，雲深和楊雪獨處一室的機會多的是，加上父親的暗中默許和推波助瀾，雲深若是真的喜歡楊雪，肯定早就將她抱到床上佔有她了，不管妹妹是否願意，反正強佔自家奴婢是不犯法的。可是現實情況是，在這三四年時間裡，雲深從來沒有欺負過楊雪，甚至沒有觸碰過她的身體。
所以楊承覺得雲深內心裡是不喜歡妹妹的，要是父親真的把妹妹送過去，那妹妹這一輩子怕是就毀了。「父親大人，孩兒覺得妹妹若是跟了阿郎，以後的日子未必好過！」看著妹妹不說話，楊承幫妹妹把話說了出來。
楊楓有些惱火，自己的兒子竟然跟自己當面唱對台戲，不過在這種大事情上，楊楓知道強壓也沒有什麼好結果，所以他按捺住心中的火氣，「那好，承兒，你說，雪兒跟了二郎日子怎麼會不好過，你要是能說出道理來，那這件事便罷了，若是胡攪蠻纏，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楊承話一出口，心中便有些後悔，父親平時對他們兄妹倆是十分嚴厲的，剛才自己的話說的太直接，有不尊重父親之嫌，看來是免不了一頓斥責了。可是聽了父親的話之後，楊承意識到在這件大事上，父親並沒有獨斷專行，自己若是能從道理上說服父親，還是能改變他的想法的。
想到這裡，楊承似乎略微有些信心了，「父親，我覺得阿郎並不喜歡妹妹，妹妹跟著她這麼多年，阿郎都沒有觸碰過她的身體，要是妹妹跟了阿郎，阿郎又不喜歡她，那妹妹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吧？」楊承為了說服父親，把一些平時和妹妹的私話都說出來了，不過他覺得這很有必要，現在說服父親要緊，再說現在只有他們一家三口，沒有外人，不怕傳出去。
楊楓有些惱怒的瞪了一眼楊雪，這女兒心中有什麼話只和哥哥說，卻不和自己這個父親說，而且一個女子家怎麼能說這麼齷齪的事，一個婢女竟然跟別人抱怨自己的男主人很多年了都沒有碰自己，幸虧這個人只是他的哥哥，若是讓外人知道了豈不是要笑掉大牙。楊雪自知理虧，看見父親憤怒的瞪他，滿臉通紅，頭也低的更很了。
「你怎麼知道二郎不喜歡雪兒，二郎或許是太過於注重禮數，怕自己一旦伸手，雪兒會認為他是個無恥之徒！」楊楓嘴上很強硬，給雲深的行為找理由，不過心裡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他剛才明明看見雲深在自己的屋子裡，抱著紫竹樓那個叫做趙嫣的女子，雲深即便是個守禮的人，總不能只對自己的女兒守禮吧！
不過楊楓心中還是覺得，或許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為雲深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生活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對於楊雪，相對於別的女子，雲深會格外尊重一點兒吧。
「父親，就算是阿郎像你說的那樣，是在意妹妹的，可是阿郎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了。當年我也贊同妹妹跟了阿郎，是因為當時雲家敗落了，阿郎是個好人，又有情有義，妹妹跟了他之後，或許兩個人就會這樣和和美美的生活一輩子了。可是現在不同了，阿郎當了官，妹妹便是跟了他，以後他也要娶正室的，到時候即便是阿郎沒有忘記老主人的囑咐，不把妹妹當下人看待，你能指望未來的娘子也會這樣？」其實楊承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這個時候，富貴人間的女子出嫁的時候，都會帶著貼身婢女，到了夫家，為了將后宅的大權穩穩的攥在手裡，作為髮妻的首要打擊對象，便是夫君從前的貼身婢女，因為這些人先於自己陪著夫君生活多年，在這一大家子里是很有影響力的。
聽兒子說出這樣的話，楊楓十分不滿，「年輕人好的不學，從哪裡學來這些彎彎繞的東西？當年雲將軍的髮妻裴氏，娘家是河東的大族，連雲將軍都忌憚，你姑姑不是也在雲將軍身邊生活的很好？」楊楓十分不滿兒子的想法。
「父親，可是當年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為了妹妹，楊承並沒有打算退縮，「當年老主人只是一介武夫，雖然武藝高強但是卻沒什麼心眼，而且當年老主人和裴夫人雖然相處的不錯，可是在認知上卻有嚴重的分歧，而姑姑雖然識字不多，可是頗有心計，總是能夠給老主人出謀劃策，老主人有倚重她的地方，所以才能出現當時那麼和睦的情況。可是現在呢？阿郎是個心思縝密，富於謀略的人，妹妹別說給他出謀劃策，平時能夠跟上他的思路都已經不錯了。先不說阿郎以後娶得髮妻怎麼樣，就是現在在阿郎屋裡的那一位趙娘子，無論是相貌身段都是妹妹比不上的，而且聽說她還管著大名鼎鼎的紫竹樓，應該也十分擅長經商，而且她似乎還會武藝……」楊承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意思是明擺著的，楊雪各方面都不是趙娘子的對手，有趙娘子在，楊雪即便是一開始能被雲深重視，也會慢慢的被比下去的。
「那好，承兒，你覺得雪兒不適合跟了二郎，那你覺得他跟了誰好呢？」楊楓的口氣似乎有些鬆動了。
「這個……?」楊承有些猶豫，其實這個問題他還沒想好，能夠說服父親他已經費盡心力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時候不能不回答。「父親，我覺得依著雪兒的身份，這樣的人並不好找，兒子想著我們應該找一個有文化又安分守己的人，最好妹妹能夠拿捏住他，我們不求他能給我們楊家帶來多大好處，能善待妹妹就行！」楊承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具體的東西，只能說個大概。
楊楓不是沒有想過這些東西，他也知道現在有很多不利情形，比如說他剛才已經偷聽到雲深給了趙嫣不離不棄的承諾，要是別人可能並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是雲深卻不一樣。楊楓跟隨雲深多年，他知道雲深這個人不輕易答應別人事情，但是答應了便會言出必行。當然這也是他極力慫恿女兒跟了雲深的原因，楊雪若是跟了雲深，即便是再不堪，日子也不會很差，雲深絕不會將她當成婢女看待，即便是楊雪幫不上自己什麼忙，雲深也會適當的維護她。.z.br>
其實楊楓現在覺得自己和兒子都沒有錯，自己的想法是保守方案，楊雪若是聽自己的話，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差，但是也不會太好，因為決定權完全不在自己手裡。兒子的想法比較激進，不穩妥，有賭的成分，當然要是贏了的話，便是皆大歡喜，雪兒雖然成不了正房主母，可是也沒有什麼不同，但是若是輸了的話，雪兒便會輸掉現在的一切，變成一個實實在在的普通婢女，甚至連普通婢女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