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賞賜

香兒正幫著滿月鋪床鋪，見著她進屋來，連忙迎上來問道，「你去哪裡了？怎麼還提著一隻燈籠？」

「去了老太太的福寧居一趟，給八姑娘送手爐去了」，滿月好不容易緩過來，還沒待她喘口氣，香兒便急急的上前來。

「可是著了風寒了？一下子打了好幾個噴嚏，你先坐會兒，我給你倒杯熱水來」，香兒一邊說著，一邊又要去耳房找銅壺，要給滿月倒杯熱水喝。

「我沒事，就是從福寧居一路跑過來，可能突然進了屋子，有些不適應，過會兒就好了，你不忙了」滿月一邊說，一邊吹熄了燈籠又放下，搓著手回答香兒道。

「你覺得沒事就好，」香兒明顯鬆了一口氣，又好奇問道，「咱倆從進了薔薇院，我還沒去過咱們院子之外的地方，老太太的院子大不大？人多不多？你有沒有得賞錢？」香兒倒豆子似的一通話，當然最關心的是滿月有沒有被賞。

滿月揉了揉有點癢的鼻子，好笑道，「我就是去送個手爐，屋子都進不去，哪裡能值當老太太給賞錢呢？老太太的院子自然大，人自然多。」

「好吧，不知姑娘何時回來？天也不早了呢」，香兒也不過一時好奇，見滿月也形容不出來，雖出去了一趟，但沒進去屋子，也沒賞錢，便轉移了話頭。

「應該快回來了，我去看看爐子上的水，姑娘回來要用熱水的，爐子可不敢熄了。」滿月說著便去西邊耳房。

這西邊耳房生著爐子，秋荷專管八姑娘的茶食，她走之前囑咐滿月不可叫這爐子熄了。

滿月趕到耳房的時候，爐子的火不怎麼旺了，還好她過來了，又是往裡填了黑炭，讓火旺一些，又是給那銅壺裡添了水，坐在這裡烤著火，看著爐子，剛剛回來喉嚨便有些癢，這會更甚了。

不到一刻鐘，祝芸嫿一行三人回來了。紅鶯扶著祝芸嫿，身後跟著秋荷，抱著一堆綢緞，累的氣喘噓噓。看到滿月在耳房，大聲道，「杵在那幹嘛？還不過來幫把手，重死我了。」

滿月專心看著爐火，聽到秋荷這一嗓子，立馬反應過來，站起身，小跑過去，就要接了秋荷手裡的綢緞，解釋道，「秋荷姐姐，原在忙，沒看見。」

「算了，找冬萍來，姑娘叫她」，秋荷見是滿月，倒也沒有再糾纏下去，自己仍舊抱著綢緞，她雖向來說話爽利些、刻薄些，也不願無故罵這些小丫頭子們，所以也不願為難滿月，只吩咐她去叫冬萍，自己依舊抱著一摞綢緞，往八姑娘祝芸嫿的閨房去。qδ

滿月將秋荷的話帶給冬萍，冬萍原想著，只等姑娘回來，若無別事，便可睡下，不想祝芸嫿有事叫她，也不敢耽擱，略微整了衣裳頭髮，便去了。

這便沒有滿月的事情了，她只需要將燒好的熱水送去姑娘的閨房便可。

滿月自己也不耽擱，帶完話便去了耳房打水給八姑娘用。現下雖是春天，夜間卻寒得很，再加上她從福寧居回來跑的急，估摸著可能是受了風寒，嗓子隱隱作痛，便想著辦完差事早早歇下，看能不能好一些。

滿月剛裝好一桶水，準備提祝芸嫿的閨房，便看見紅鶯來找她。

「你原是在這？叫我好找」，紅鶯微微一笑，推門進來，手裡拿著個托盤，上面裝了些白玉糕。誰不喜歡勤快的下屬呢？這可省不少事呢。

「姐姐有事找我？可是姑娘要熱水，我立馬打去，已經好了…」滿月沒有多想，以為是八姑娘要就寢，需要用水。

「先別忙，有好事找你呢。」紅鶯一臉神秘，笑著對滿月說道。

看著滿月搖頭又疑惑的表情，紅鶯「噗嗤」一聲笑出聲，這才緩緩道，「剛才在老太太院里，我才拿了披風進去，老太太看見了，便問：「這是誰送來的？」，我答是你送來的，老太太便說：「這夜間，天黑路滑的，叫她一個人送過來，可憐見的，便賞她些糕點吃吧」，這盤糕點便是給你的」。

紅鶯一邊說著，一邊把糕點放在灶台上，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小荷包來，說道，「這是姑娘賞你的。」

滿月先時有點困惑，聽到說是老太太賞的，又忙回道，「這叫我如何擔當的起？這本就是我分內之事，不過是跑了一趟腿而已，哪裡就值當老太太跟姑娘如此賞我呢？」滿月連忙推脫道。

「如何擔不起？老太太和姑娘見你伶俐，便賞你，你拿著就是，推脫什麼？」紅鶯見滿月推辭，有點不耐，又高聲勸道，「咱們平時當差當的好些，姑娘、夫人以及老太太便有賞賜下來，以後習慣便好了。」

滿月這才放心，這大家族的規矩，她進來之後，管事娘子雖有教導，可這賞賜之事，一時拿不準，也不敢收，這才推辭。既如此，那便真真的是喜事一件了。

「這些姐姐請務必收下，若不是姐姐叫我做這一趟差事，我恐怕也得不到這些賞賜，還請姐姐以後多多教誨。」那碟子糕餅統共五個，滿月拿了兩個，便把剩下的往紅鶯懷裡推。

滿月明白，這大家族裡也少不了這些人情世故，她自小便在仙留村裡看多了，也懂一些人情往來，她雖是八姑娘院子里的人，卻是與紅鶯接觸的最多，受她的指派也多，故有了好處，也得分些給她，這才是人之常情。

紅英見她也不居功，如此上道，便在心裡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可堪用的丫頭。面上笑容更甚，卻搖了搖頭，對著滿月說道，「這是老太太和姑娘賞你的，我可不敢貪了去，你拿著就好，以後勤奮當差，少不了你的好處呢。好了，拿上這些便回房去吧，姑娘現下已經鬆了頭髮，梳洗之後也要就寢了，便用不上你們伺候了，也早早的歇息吧，這桶我提走便是。」

紅鶯倒也麻利，還不等滿月推辭，便提上裝好熱水的桶走了，留下滿月一個人在耳房，待到徹底聽不到紅鶯的腳步聲了，她才敢把那個小荷包打開，這一看便讓她也唬了一跳。

八姑娘出手竟如此大方，這小小的荷包里竟裝著一隻銀裸子。滿月自己獃獃愣愣的，不知道這是多少錢，又想起自己跟香兒說話的時候，香兒說過一塊兒銀裸子，大概便是一貫錢，一貫錢便是一千個銅板，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呢。

沒想到這八姑娘祝芸嫿真真是個大方的主子，自己就跑了這一趟，便得到了這麼多賞錢，一邊壓抑住自己的興奮與開心，一邊又暗暗想著以後一定要好好伺候八姑娘，她要好好的攢錢，給自己謀後路呢，這話暫且不論。

其實祝芸嫿就是這祝府的一個庶女，她自己也沒有多少銀錢。今天有這一遭，全是因著平時她在老太太跟前也是個透明人，不過是有著祝家姑娘這個名頭罷了，趕上老太太高興，倒讓她底下的丫鬟叫老太太記住了她一回，也因老太太都賞了糕餅，她也得有個樣子，便有這個銀裸子的事。

滿月此時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樣的一個心態？她被賣進祝家還未滿一個月，便得了這些賞賜，倒真是一個好的開頭。

自己心裡頭想著，便也歡歡喜喜的拿著這盤白玉糕打算回去跟香兒分著吃，至於得了銀裸子的事，她也不打算瞞著香兒，畢竟以後香兒也會知道，倒不必遮著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