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認嫡
「姑娘要說誰?」宋媽媽疑惑道。
江氏身子向後一靠,面上輕鬆道:「自然是嫿兒這丫頭了,咱們院子里,除了我媱兒,還能有哪個叫我放心的?」
宋媽媽見江氏果然說了祝芸嫿,有些驚訝,不過片余,也就恢復如常了,伸出五個手指來:「奴婢還以為姑娘要說這個姑娘呢。」
「唉,也不是沒想過她。」江氏嘆口氣,繼續道:「只是她的性子被那個表裡不一的齊氏養的唯唯諾諾的,去了林家,還不是被我妹妹拿捏的死死的?
且齊氏與老四隻這麼一個庶女,她能放下手叫我這個三嬸子給那丫頭說親啊?
齊氏的出身就限制了她的眼界,只怕心比天高,想給婎丫頭找個正經嫡出的官家公子呢。」江氏搖搖頭,接過宋媽媽端來的茶盞,似是極渴,一下子喝去了大半。
「這也沒有依據呀,六姑娘現在記在四太太名下,正經也算是個嫡女,四老爺還是皇商,若真要找個官家嫡子,銀錢給夠,指不定也算能成呢。」宋媽媽接過茶盞,又放回去。
「哪有那麼容易啊?就拿咱們家來說,像頊哥兒珣哥兒之流,若是我做主給他們找個攜金帶銀的嫡妻,老太太首當其衝就要指著我的鼻子罵。
老爺官職不高,可給這些庶子也沒有要往下流找媳婦兒的說法。若真的貪兒媳婦進門的銀錢,除非我這一輩子不出門、不做客,堵著耳朵,窩在家裡到死。
否則,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將我淹死了。」江氏耐心解釋著。
頓了頓,她又開口:「其實,那林應物也不見得一無是處,除了有個庶子的名頭。我那三妹妹也不是苛待庶子女的主母。
從小跟他兩個哥哥一樣的請夫子、學規矩,次次來咱們家,那談吐規矩樣樣不差。
最關鍵的是,上頭的老太爺老太太的榜樣,從不苛待嫁過去的姑娘,這也是我妹妹那個性格能在林家這麼些年的原因。」
若說別的,江氏真的沒啥說的,要說善待兒媳婦孫媳婦,那林家真的是個可堪嫁的。
只是祝芸妤那個不識貨的,一聽說是太太妹妹家的庶子,內心先是一萬個不同意。
「這麼看起來,林家三郎倒真的與咱們八姑娘相配。」像是想到什麼,宋媽媽又說:「奴婢記得,咱們大少爺不是還挺喜歡這個表弟的么,想來也該沒錯。」
「只是有一點,該如何跟嫿兒說呢?她七姐姐不要的人塞給她?四丫頭若是知道了,還不得埋怨我不善待八丫頭?」江氏又愁眉苦臉起來,心內下意識的將祝芸嫿當作跟四姑娘一樣的人了。
宋媽媽反笑道:「這好辦,太太將她叫來,好的壞的跟她直說就是,八姑娘聰明,這個親事再無不妥,就是柳家也挑不出錯來。」
「只能如此了。」江氏點點頭道,又說起別的:「你不說柳家,我倒把年前一直想著的事情給忘了。」
「什麼?」宋媽媽疑惑。
「四丫頭一直勸我將八丫頭記在名下,這孩子屬實得我意,加上她舅舅又爭氣,合該趁著過年把這件事做准了。」江氏越想越有理,只在心裡挑日子。
宋媽媽聽見是這個,也笑著道:「姑娘看著挑日子也是可以的。」
這次反輪到江氏驚訝了,「你怎麼對她改觀了?」
「奴婢也看著瞧著呢,八姑娘是個至善至孝的孩子,若非如此,您和咱們四姑娘為何都對她這般看重?」宋媽媽也不賣關子,直接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江氏也笑著點點頭,心內更是滿意幾分,這次不用別人勸,她是真心要將祝芸嫿記在自己名下。
前頭雖有要將她說給三妹家的庶子,可這丫頭若是不答應,她也不會怪她,再替她尋摸別家更好的郎君來,絕不會以此來要挾。
她自己受的苦就盡夠了,若再拿真心待自己的姑娘的婚事做賭注,讓她嫁給不喜歡的,害了她一生,那才是罪大惡極呢。
江氏從未有過這般清明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當真生了八丫頭似的,心內高興也安然。
「姑娘,有什麼事情咱們明日再合計也是一樣的,四姑娘明日回娘家,可不能叫她擔心才是。」宋媽媽見實在太晚了些,出聲勸道。
江氏聞言,聽勸的躺回床上。宋媽媽熄燈,又走出去叫了今夜當差的霜雪和小曼進來守著,自己則去房間睡了。
凝蘭院。
祝芸嫿也是睡不著,叫滿月陪著她一起睡。翻來覆去,倒將滿月也引的睡不著了「姑娘怎麼了?」
「你說七姐姐當真能與林表哥成親嗎?她都尋死了,太太還會迫著她嗎?」祝芸嫿靜了白天,就在滿月等的要睡著的時候,才開口。
?林表哥?林應物?
滿月怕自己又睡過去,索性坐起來,擁著自個的被子,用手支著頭,看著自家姑娘,道:「姑娘怎麼這麼說?」
「林表哥我見過幾次,謙遜有禮,是個好人。若……若是配七姐姐,也算良配,她怎麼能看上那個孟公子呢?」祝芸嫿眼神躲閃,沒頭尾的說道。
滿月奇怪自家姑娘怎麼誇起人來了,也沒多想,「各花入各眼,各人愛各物。那孟公子長的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般的人物,七姑娘愛慕他,想來也正常。」
「各花入各眼?各花入各眼。這句話倒是不錯。」祝芸嫿有些怔愣。
屋子裡只留了一盞燭火,滿月也沒瞧清主子姑娘臉上的表情,只以為贊同她說的,也跟著點點頭。
「可是,奴婢有種不好的預感。」滿月此時也困意全無,猶豫半天,最終還是開了口。
「什麼?」祝芸嫿也學著滿月的樣子坐了起來,疑惑道。
滿月幫著祝芸嫿披緊被子,繼續說道:「奴婢聽聞二少爺已經與林家姐兒的事情做准了,只待太後娘娘的事情過去,就成親。」
「這與七姐姐有什麼關係?大家族中換親也是正常。」祝芸嫿依舊疑惑不解。
滿月也不藏著掖著,只將心裡的話說出來:「姑娘細想想,咱們二少爺無官無職,脫了祝家三房二少爺的身份,無非一階白衣,何德何能能娶到正三品尚書府的庶出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