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睡美人的第四年
劉宜宜等人出發的時候是大年二十八的下午,到山東老家的時候,都已經是大年二十九的凌晨了。
在酒店裡好好修整了一晚后,第二天早上,劉宜宜才聯繫了之前來幫她解圍的老人。
老人有一個很文藝的名字,劉清我。
她撥打了老人當初留下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她開門見山道,「小我,我是劉宜宜,我到山東淄博
老人接到她的電話后,顯得很開心,「您在哪裡,我讓我的孫子來接您。「
劉宜宜報了地址。
老人沒想到劉宜宜真的來了。
在今天之前,她還以為劉宜宜之前說的話只是託詞而已。
老人喜氣洋洋地說,「好,我讓他馬上出發。」
半小時之後,劉宜宜等人和劉清我的孫子碰上了頭。
這個年輕人,正是上次陪著劉清我去滬市的那個。也算是熟人了。
老劉一臉熱情的和對方打了招呼,「辛苦你了,還要你來接我們。」
年輕人搖了搖頭,「不辛苦,應該的。」
劉宜宜朝他微微揚了下下巴,「我們是自己開車來的。你在前面帶路就可以。」
劉清我的孫子藺才看著不過二十齣頭的樣子,性格比較靦腆。
聞言,他忙說,「好的,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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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行人到劉清我家裡的時候,剛巧是午飯的點。
飯桌上擺滿了還沒被動過的美味佳肴,顯然是在等他們來了再開飯。
老人一見到劉宜宜,就一臉激動地站起來,她主動迎上前,「您來了。」
劉宜宜朝她點了點頭,就當做是打招呼了。
「我沒想到您會來。」
劉宜宜一臉自然地在主位上坐下,「我之前說了要來,就一定會來。」
老人先是愣了下,接著才露出了一個祥和的笑容來。
「是。」
她早該想到的。
劉家的大小姐,怎麼會是個不守信的人呢?
對方既然說了來,那她是肯定會來的。
是她想岔了。
劉宜宜坐下之後,樊堯之緊隨其後,自然而然地在她身邊坐下了。
這一次,劉宜宜的另一邊,坐的就不是劉嶼了,而是劉清我。
在這裡,是需要按照輩分大小落坐的。
坐在樊堯之另一邊的,是老劉,老劉邊上是劉母。
劉母邊上是劉祈許,劉祈許邊上的,才是劉嶼。
他只能坐在離劉宜宜很遠的地方。
他看著坐在劉宜宜身側的樊堯之,心底到底還是意難平。
怎麼就偏偏是他的死對頭呢?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慢慢適應了。
適應……死對頭成了他長輩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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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很是熱鬧。
劉清我的兒子一臉熱情地說,「你們這次準備待多久?如果不急著走的話,可以在這裡好好玩玩。」
老劉眯了口白酒,說,「我們打算在這裡待一周的時間。」
劉清我接話說,「那感情好,大傢伙兒還能一起吃一頓年夜飯。」
說完,她看向劉宜宜,說,「小祖宗,我們這兒,都是一大家子一起過年的。今天才年二十九,等明晚啊,其他家的人都會來我家,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過新年。」
老人說了這麼長一段話,說到最後都有些氣喘了。
但她看上去很高興。
她也是真的高興。
劉嶼長到這麼大,都沒在這裡過過年。
他連劉家的親戚都認不全,只認得劉栗兒那家人。
至於其他人,他就不熟了。
說是親戚,實則他們以前都不曾聯絡過感情。
他一臉好奇地問,「有多熱鬧?」
這一次回答的是藺才。
他輕聲說,「大概四五十口人一起過年,有小孩,青少年,中年人,也有老人。」
四五十口人一起過年?
這也太多了吧?
能認得清誰是誰嗎?
劉嶼撓了撓頭,在心底暗暗咂舌,這得有多少個家庭一起過年啊?
藺才繼續說,「每年,我們家大概會擺五桌年夜飯,就擺在院子里。吃完飯,小孩會一起放煙火,大人就在一起看電視,搓麻將。」
劉嶼一臉八卦,「你和他們,都很熟嗎?」
聞言,藺才笑了下,「有的親戚,我也不是很熟。」
劉嶼忍不住想,這才正常嘛。
那麼多親戚,哪能個個都混熟?
能叫得出名字都算不錯的了。
吃完飯,劉嶼走到劉宜宜身邊,問,「小祖宗,我們下午幹嘛去?」
劉宜宜想也不想地說,「去買紅封袋。」
家裡四五十個親戚,甭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在她這裡,全部都是她小輩。
作為家裡輩分最大的人,明天是她第一次見到小輩們,過年紅包肯定是得提前準備好的。而且,拜年紅包也得準備起來了。
劉嶼聞言,微微瞪大眼,「您有準備那麼多現金嗎?」
「沒有。」
劉宜宜往停靠的轎車那邊走去,「所以等會兒還得找個取款機取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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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完錢,買完紅封袋之後,劉宜宜就開始和樊堯之一起往紅包里裝錢。
「劉清我一家的紅包包得大一些,其他人的,意思意思就行。」
劉嶼在一旁邊看熱鬧邊問,「意思意思是多少?」
劉宜宜抬頭,說,「八百八十八。」
「那劉清我一家的?」
「八千八百八十八。」
親疏有別。
劉宜宜不可能給所有人都發八千八十八的紅包。
沒那個必要。
講道理,樊堯之第一次上女方親戚家做客,其他人是應該給他發紅包的。
奈何他的輩分跟著劉宜宜水漲船高。
他不光得不到紅包,還得給別人發紅包。
誰讓他輩分大呢?
新人的待遇,他是註定得不到了。
不過他也甘之如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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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完紅包,都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包到後面,劉宜宜都懶得動手了,就在一旁看著樊堯之包。
至於劉嶼,他早就投入到了手游中。
完工後,劉宜宜開口說,「我要去個地方,你們送我過去。」
樊堯之抬頭看她,「大小姐想去哪裡?」
劉宜宜報了一個地點。
是一個公墓。
樊堯之很快意識到她應該是要去看已故的家人了。「好。」
既然劉宜宜是帶著未婚夫去看望大帥及其妻子的,劉嶼就不打算湊這個熱鬧了。
到公墓的時候,是下午兩點。
天暗沉沉的,像是隨時都有可能下雪。
到地點之後,劉嶼沒下車,只說,「小祖宗,我在車上等你們。」
「嗯。」
劉宜宜下車后,從後備箱里拿出一整壇女兒紅。她手裡拿著女兒紅,朝樊堯之說,「你帶上碗,然後跟我來。」
「好。」
上山沒一會兒,劉宜宜就找到了她父母的墓。
她沒忘記之前在夢裡答應父親的事。
下個月,她就要結婚了。
她會在滬市舉辦婚禮,到時候就不來這裡了。
所以這一杯喜酒,她準備提前讓父母喝上。
她讓樊堯之將碗放在地上,然後打開這壇女兒紅的蓋子。
埋了近百年時間的女兒紅,一打開,濃郁的香味就撲鼻而來。
這股濃香,隨風飄散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樊堯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點評道,「真香。」
劉宜宜一邊往碗里灌酒,一邊說,「這是我和我老師一起埋的酒,原本是打算等我出嫁那天就挖出來喝的,可惜……他們都沒能等到那一天。」
老師這輩子,不結婚,也不生孩子。
她既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女兒。
埋酒的那一天,他曾是那麼期待……
樊堯之無聲地將手放在她的肩上。
劉宜宜彎唇一笑,「現在這樣也很好。」
這一杯酒,他們到底還是喝到了。
以另一種方式。
因為埋在地下的時間太久,所以這一壇女兒紅的香味格外霸道。
僅僅是聞到這股香味,劉宜宜就已經有了些許醉意。
她安靜地看著父母的墓碑。
為了保護她,墓碑上甚至都沒有「女兒劉宜宜敬立」這樣的字樣。
待了一會兒,劉宜宜就準備離開了。
她朝墓碑揮了揮手,「等清明的那天我再來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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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回到車上,劉嶼就用力吸了下鼻子,「好香啊。」
劉宜宜嗯了一聲,「之前我不是給了老劉兩壇酒嗎?」
劉嶼藉機吐槽說,「那酒,我爸哪捨得喝啊,說是要供起來,當傳家寶一直傳下去。」
劉宜宜成功被逗笑,「不至於。想喝就喝。」
劉嶼忙說,「好嘞,等我回頭就跟他說。」
回到劉清我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一行人吃過飯之後,在附近隨便逛了會就到了晚上十點。
回去洗漱過後,劉宜宜躺上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樊堯之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聲,輕手輕腳地將她摟入了懷裡,聞著她身上的玫瑰清香,樊堯之也很快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劉宜宜是在孩童的哭鬧聲中醒來的。
聽到這熱鬧喜慶的聲音,她知道,大年三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