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好消息和壞消息

剛才蘇氏一醒轉，便又立刻陷入激動之中，抓著桑青羽的手就叫著要見晟郎。

起初桑青羽還未聽清她叫的是什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叫的是爹爹的名字，他一時慌亂，以為娘親受刺激過度又變回了以前癲狂的樣子，從前她就是記不得爹爹早已不在了，總是反反覆復叫著晟郎。

桑青羽忙安撫著她，說爹爹已經不在了，卻不曾想，蘇氏聽完之後，竟一下子冷靜了下來，然後語氣堅定地說晟郎沒死，她剛才見到的人就是晟郎。

聽完蘇氏說話，桑青羽才明白為什麼剛才蘇氏會激動到暈倒，可，可那人與爹爹根本就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啊！

桑青羽知道這事不是他一人能決定的，便先安撫住了蘇氏，自己出來找桑青言，卻不想桑青言也在這。

「大哥，你說帶不帶他去見娘親？」桑青羽問道，眼睛還是直往那人身上瞟，怎麼看那人都跟他們爹爹沒有半點相似。

「他又不是爹爹，幹嘛要讓娘親見他！」桑青橋也很是反對，畢竟他從前最崇拜桑晟的，怎麼也接受不了自己那麼完美的爹爹變成眼前這副模樣。

桑青言沉吟片刻，沒有說話，目光卻落在了寧寧臉上，「寧寧，你說如何？」

此時寧寧那稚嫩的小臉格外的認真，「雖然他真的是爹爹，但不管哥哥怎麼認為，都應該讓娘親見見他，哥哥不能代替娘親做任何決定。」

寧寧的話沒錯，娘親就算是之前神志不清之中，也還是保有著最後一絲理智的，她十分清楚知道自己的子女是誰，或許她也真的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誰。

於是桑青言便也轉身上前兩步，走到那人面前，「還請你去見見我們娘親。」

剛才桑家兄妹的說話那人其實已經聽得七七八八，他雖然好幾次想要插話說他不是什麼桑晟，可他嘴又慢，說不上話，加之寧寧的目光不時與他碰上。

他忽然就想起之前寧寧找到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目光，還用著軟軟的聲音管他叫著爹爹，說她可以幫他找回過去。

找回過去！？也就是說他能恢復記憶？這巨大的誘惑才令得他跟著寧寧一塊來了這。

加之剛才其實他見著桑家兄弟並非完全無動於衷，心裡隱約感覺十分欣慰似的，但又不知為何要欣慰，聽完他們說話，他似乎明白了，或許這欣慰就是因為他是他們的爹爹......

現在桑青言既然已經這麼說，他也不再遲疑，點了點頭就說：「好，我跟你去見夫人。」

得了他這話，寧寧便迫不及待地拉著他的手要帶他去見娘親，「太好了，娘親一直都在等爹爹呢。」

「慢，慢點。」那人腿腳本來就不太好，嚇得臉色蒼白地慌忙跟上。

桑青言見狀嘆了口氣，剛想跟上去，目光便又落在了身後那群孩子身上，便道：「你們先去看著寧寧吧，我先安置好這些孩子。」

剛才他不敢問出來的話，或許能在這些孩子身上找到答案。

或許是知道桑青言的打算，桑青羽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點了點頭，先帶桑青橋去追寧寧了。

那邊寧寧已經拉著那人到了蘇氏門外，正要帶他進去的時候，那人忽然叫住了寧寧，「等，先等等。」

「怎麼了？」寧寧回過頭來，好奇問道，「難道爹爹又不想見娘親了？」

起初寧寧要帶他回來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猶猶豫豫的，並不願意跟她回來，也不相信她的說話，要不是寧寧說她能幫他找回記憶，他肯定是不會來的。

現在都已經到娘親門口了，爹爹怎麼又猶豫了呢？

那人卻是漲紅著臉，又是抬手抹了抹自己雜亂的頭髮，扯了扯破舊的衣衫，小聲說：「我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失禮於人？」

他是看到桑家兄妹的，個個生得樣子清俊漂亮，雖然剛才在宴席之上看不清，但想必他們娘親的樣貌也一定不差，而他呢，面容醜陋還不算，就連衣衫都是破的，這怎麼能讓他不自慚形穢。

「不會的，爹爹不管生得什麼模樣，娘親都認得，娘親都喜歡。」寧寧一邊說著，一邊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似是要給他力量。

可那前提是他真的是他們的爹爹才是，但他萬一不是......

還未等他想清楚，寧寧不知什麼時候，就繞到了他身後，輕輕一推，直接將他推進屋裡。

「哎喲！」他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只聽得耳邊一陣輕笑，女子溫柔的嗓音傳來，「怎麼還跟當年第一次見你一樣呢？」

那聲音柔和，像根羽毛似的，撓進了他的心底，令得他原本的慌亂都定了下來，他才得以從容抬頭，蘇氏那雙含情美目便映入眼帘。

頓時令得他本來就不流利的口舌就變得更說不出話來，「我，那個......」

蘇氏並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望著他，靜靜地等他將話說完。

從她的目光之中，他似乎得到了勇氣，將他真正想說的都說了出來，「對不起，但，但我恐怕不是你要等的人。」

他這話音剛落，就聽得屋子外頭似乎誰跺了跺腳，很是生氣的樣子，他心裡一咯噔，難道他說錯話了？他心裡更顯內疚，「我......」

「所以你不記得了是嗎？」沒想到蘇氏竟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從床上下來，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就要撫摸他的臉頰。

他明明心裡想要後退，卻敵不過自己內心的慾望，還是定在了原地，任由著蘇氏的纖纖玉指落在他的臉頰上，她的呢喃聲在他耳邊響起，「是因為這個，所以你不記得了嗎？好可憐，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許久沒有聽到這樣溫情的說話，一時之間他竟有些想哭的衝動，蘇氏卻按住了他的唇，阻止了他的說話，「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我們以後還有那麼長的日子呢。」

「......好。」

聽得蘇氏這是讓人留下的意思，在外頭偷聽的桑青羽一時間有些按捺不住了，手裡的力氣都大了許多，按得寧寧的眼睛都快瞎了。

「二哥，放開，放開！」寧寧慌忙踢打，剛才她偷看得好好的，就忽然被桑青羽蒙住眼睛，還說什麼小孩子不能看，明明三哥也是小孩子呢，為什麼三哥就能看？

她當然沒看到桑青橋早就紅了臉，後退了好幾步，還捂住耳朵，似乎並不想聽娘親說那些親昵說話。

怕驚擾了裡頭的人，桑青羽慌忙將寧寧和桑青橋拉到院子，正巧見著桑青言過來了，他趕緊將這事跟桑青言說了，「大哥，真的讓他留下嗎？」

桑青言卻點了點頭，說，「有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大哥甚少會這麼說話，三兄妹一對視，便都決定好了，「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那些孩子不是他生的，是他撿來教書的。」

呼，桑青羽和桑青橋莫名鬆了口氣，至少他們不會多了幾個來路不明的弟弟妹妹了。

「那，那壞消息是什麼？」

「壞消息就是他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不過這麼說來，倒應該算是好消息，他也許真是我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