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雪下了一天
清晨時分,吃完早餐。
林長安悠悠邁步在溪流中間的石板路上,司徒依蘭不緊不慢的跟隨著…
「看來要做些什麼…」
林長安抬頭望天,自問自答著…
天空上飄飄散散零星落下來幾片雪花,他伸手接過……
司徒依蘭緊了緊衣服,抿著嘴,目光凝視著上空的裂紋,疑惑問道:「先生,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對於眼前這位便宜師父,雖然認知不多,但無數人對她的訴說、羨慕…
她也是十分確定自家師父的神通,這世間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她老師的眼睛……
林長安轉低視線看著清幽的湖水,緩緩說道:「很多笨蛋來了都城。」
司徒依蘭眸子閃過一絲疑慮,不解問道:「笨蛋?是諸國的修行者都來往都城了吧?」
「來都城都是為了寧缺,此時他就碰到一個…正在跟人拚命呢!」林長安點頭平靜回道。
司徒依蘭眉頭驟然緊蹙,很焦急,眉宇之間卻有著說不盡的擔憂。
林長安看著司徒依蘭,笑了笑,說道:「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御書房內充斥著淡淡的檀木香,
書房裡擺滿了各種藏書,牆上掛著古往各種書法大家的字帖,
案上疊壘著各種名人法帖,貴異的寶硯、筆架並列,
鏤空的雕花窗柏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
唐王陛下正在書寫著字帖……
唐王陛下回過神來,也不管尚未寫完的字,直接扔下了手中的筆,驚呼道:「不可能,國師去了紅袖招…」
侍衛躬身拱手稟報著。
「據國師府的門房說,國師大人,顏瑟大師,衛光明,還有書院的十二先生一起去了紅袖招…」
唐王詫異質問道:「可知道為什麼?」
侍衛依舊躬著身,不假思索回答道:「聽說發生了爭議,那十二先生罵了國師大人,說國師大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算這算那,啥也算不明白,空耗壽數……」
唐王陛下想了片刻,遂問道:「為何爭議?」
「因為清晨的一樁命案,跟書院十四先生寧缺有關,國師說寧缺入了魔,西陵神殿會藉此發難…」
唐王陛下片刻之間面色有些凝重,旋即又若無其事般保持著得體的姿態。
「冥王之子嗎!從天樞處這些天不斷彙集的情報來看,
世間諸國諸派的修行者,正在不斷的朝都城匯聚,其中不乏一些年輕一輩的天才,甚至道們佛宗行走……來了便來了,要戰便戰,我唐國,何懼之有!」
侍衛長聽到這話,心頭一松繼續說道:「十二先生說國師大人畏畏縮縮,見識淺薄,識人不明,處事不果…
說什麼魔宗才是正兒八經的修行,
並且對國師的親傳弟子很不滿意,要求國師大人去付錢……」
唐王思索一番道:「衛光明有沒有說什麼?」
…
御書房門外長廊盡頭,侍衛小心翼翼跟在唐王身後。
忽然唐王陛下開口笑著自語道:「那應該就是國師給錢了,三個老頭一個青年一起去風月場所……有趣。」
寒風瑟瑟,唐王陛下咳嗽著抖了抖身子又走回了御書房,舒緩后說道:「還是屋內溫暖啊…」炭盆里都是精選的木炭,御書房內溫暖如春。
在距離唐國都城數十裡外的原野道上,
商旅行人、車馬、等來往頻繁,連續不斷,一輛黃牛車輛徐徐前行,
長安城這些時日,湧入了不少世間諸國的修行者,其中不乏一些名頭很響亮的修行者,
進城出城的唐國百姓,各國商旅,世間諸國的修行者,嚴重地阻塞了城門,城門查驗路引的軍中校尉,不時的罵上幾聲。
牛車在距長安城不過數里的那條小河的河畔停下來了,青色舊襖的書生看著遠方官道至整座雄城,不由得喜上眉梢。
「老師,終於到了…」
「我又不是瞎子,趕緊進去吃飯,我餓了…」
老人撩開車簾,脫口回懟道。
習慣成了自然,書生面露一笑…
不緊不慢回道:「好的,老師。」
黃昏時分,暮鼓聲起,長安城風雪依舊,
唐王陛下也依舊批閱著奏摺,忽然御書房的房門被推開,風雪寒意灌入房間,內侍誠惶跪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稟報,國師大人便邁步而入,御座上的唐王抬頭注視著李青山,看著他身上那些雪花漸漸融化,想到了什麼,笑了笑,旋即又鄭重說道:「國師這麼晚了,外面又下著雪,前來所謂何事…」
「阿彌陀佛。」
李青山尚未開口,御書房門外傳來一句佛語。
御弟黃楊大師推門而入,說道:「國師大人因為書院十四先生的事情吧。」
唐王李仲易有些詫異黃楊的到來。「大師也勞心這些事情…?」
…
黃楊大師雙手合什,看了一眼國師笑道:「聽說國師大人今天去了紅袖招…這確實難得一見啊。」
李青山臉色蠟黃,氣息有些鬱結,嘴角抽了下,似乎不想談及此事…
唐王陛下立馬迎上話,笑著說道:「聽說是國師付的錢…」
李青山咳嗽一聲,略過這個話題,鄭重敘述著長安城局勢和清晨事件。
唐王陛下認真聽著,似乎微風吹過的水面波瀾不驚,平靜點了點頭:「國師你太過擔心了,掀不起什麼風浪,長安城有驚神陣,又有書院坐鎮,試問有誰敢在都城攪動風雲,昔日的光明大神官衛光明不已經在你南門養老了嗎!」
唐國屹立千年不倒,玄甲重騎舉世無雙不假,可對於唐國李氏一族而言,夫子才是唐國真正的定海神針,是因為有書院在,唐國才會在,世事變遷中很多人已經意識不到這一點了。
李青山感到驚恐的是,寧缺已然入了魔,諸國諸派打出的旗號是探查冥王之子。
永夜降臨,極北白晝變短,冥王之子降臨世間,已經成為世間的夢魘,若恰好真是寧缺,那唐國該作何選擇?
李青山嘆息一聲,說道:「事關冥王之子,世人自當警惕。」
唐王陛下緩緩起身,目光灼灼望向兩人,堅定說道:「國師,大師…
冥王之子真的存在嗎?
這些沒有發生的事情,為何要如此執著,
肆意決斷一個百姓生死的國家絕對不會是唐國。
冥王之子在唐國,那他便是唐國的子民。
我唐國就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唐國子民,唐國不懼戰,不懼死,舉世伐唐又有何妨,又不是沒有過…」
李青山感到無奈,多年以來相處,能夠料想到這位陛下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但他身為唐國的國師卻不能無動於衷,至少得言明種種不確定性結果,冥王之子無不無辜不知道,但若因此事而死去無數的唐人,他不願意看到。
「陛下,如果因為一人,而死去數千上萬人,真的值得嗎?」
唐王陛下面色如常道:「朕已經說過了,若冥王之子是唐人,那他便是朕的子民,朕自然要護他周全,唐國的軍人就是為了守護而生,何來值不不值得。」
片刻沉寂唐王看著李青山說道:「國師今天不是見過十二先生嗎?世間不是號稱他無所不知,沒有過問他嗎?神殿都修書過來述說他包庇冥王之子,囚禁他們的光明神座,罔顧天下大義…」
李青山皺著眉頭開口回道:「十二先生沒有明言,說寧缺不是冥王之子,但也說了,寧缺可以算是冥王之子…」
唐王面露詫異,沉思良久,李青山心虛無辜說道:「至於西陵神殿修書之事,他也回應了…讓陛下修書過去,說有膽當面來詆毀他,掌教來了也打死他……」
場間靜默,唐王陛下垂下眼沉默片刻,突然開口笑道:「哈哈,哈哈…看到沒有,這才是我們唐人…」
國師大人面色凝重,連忙上前說道:「陛下,萬萬不可這樣啊…」
黃楊大師笑了笑,輕聲敷衍般道了句:「這般回復過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國師轉過頭瞟了一眼黃楊,似乎有些不滿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這是堂堂佛宗大德說得話?
傍晚時分,那最後淡薄的光線灑盡最後任性,逐漸映照不成萬物的影子了。
今早清晨開始時,雪花還是依稀可數,隱秘難尋,彷彿是小侍女桑桑在天上一把接一把,漫不經心的撒落細碎的花瓣,
後來可能是桑桑覺醒了般,成了昊天大神,
那雪花就開始在天空飛舞,很快書院的各個道上灑滿了雪,房屋上落滿了雪,就連數枝上也掛滿了雪,整個後山變成了銀白的世界。
黑夜的落雪,依舊悄然悠然,無聲自得。
泠泠而來風,有如弦音慢浮上,透徹窗欞。
夫子今晚估計不會回來了,在哪家酒樓放飲著…林某人緩緩關上窗格子,打算回去休息了。
下了樓,向著三師姐行了一禮,微笑說道:「師姐,我回去休息了。」
余簾點頭致意…
還未走出大門,遠方便傳來聲聲嬉鬧謾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