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探望李淵

長安城已戒嚴，整座都城如同一個大型軍營。街面上除了軍士，看不到一個行人，每個坊門口都有軍士把守。穿過寬敞的朱雀大街，公主的車隊來到了皇宮外的公主府。

「侯爺，公主要見你。」兩夜沒合眼的江樂正在廚房煎藥，不知不覺就打起了盹。睜眼就看到紅香姑娘正站在身旁。

「勞煩紅香姑娘照看一下湯藥。」

公主也兩日湯米未進，全靠參湯吊著，面色也越來越發暗。

「殿下，參湯一會就好，還是要吃一點。」

「你來了，明日我要進宮見父皇，你隨我一起去吧！」

雖然不知道公主殿下與李二達成了什麼共識，但江樂還是有所好奇，進宮見李淵做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還要帶上自己。

「那秦王殿下同意嗎？」

「不用擔心，我還沒死，他還不敢做的太過。我都放棄了兵權，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殿下，你的身體怕經不起波折了。」江樂也擔憂公主見到李淵后，控制不住情緒，會加重傷勢。

「把那罌粟膏再給我用點，我還能撐一下。」

身體上的疼痛，那來的及心靈上的疼痛傷身。公主已知道自己大限將到，整個人反而平靜了許多。

清晨的公主府，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紅香扶著公主上了馬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宮。果然，把守皇宮的將領在證實江樂和公主的身份后，很快就放他們進去了。

不過等到進去后江樂才發現，皇宮比以前更加的戒備森嚴，從外面可能還看不出什麼，但是進到裡面就會發現，幾乎每隔幾步就會有一個守衛，巡邏的小隊更是在宮中走動不停，別說是人，連只蒼蠅怕都不可能飛進去。

看到皇宮中戒備森嚴的模樣，馬車中的公主也不禁冷哼一聲，雖然什麼也沒說，但眼睛中卻露出憤怒的神色，畢竟在她看來，李世民的這些舉動簡直是把她的父親當成了一個囚犯，而不是大唐的帝王。

馬車穿過重重的院落，最後終於來到做為皇帝寢宮的甘露殿，等到馬車停下來后，江樂率先跳下來，等待公主走下馬車。

甘露殿周圍更是駐紮著重兵，周圍的宮殿似乎也全都被清空了，只剩下中間甘露殿和外面的廣場沒有駐紮兵力，而且以前來來往往的宮女與內侍也不見了，使得甘露殿外看起來空空蕩蕩的，有種說不出的蕭索。

江樂和公主沿著通道來到甘露殿的大門前，還沒有進去時，就聽到裡面傳出一陣陣的絲竹之聲，這讓江樂和公主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這才邁步進到大殿，結果裡面的情形也讓他們一時間懷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大殿之中，數名舞女正隨著旁邊的樂聲款款起舞，周圍的樂師也一個個搖頭晃腦的彈奏著樂器，而在大殿之上，李淵一手執著酒杯，一邊躺卧在高椅之上，正欣賞歌舞飲酒，看起來好不快活！

「父皇！」

看到李淵放浪的樣子，公主卻不禁感到氣血上涌，李淵的兒子已經被人殺死了，可是身父親的他卻沒有露出絲毫悲傷的表情，反而在這裡喝酒取樂，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李淵披頭散髮顯得很落寞，看到公主和江樂卻又大笑著舉杯道：「平陽，你也來了，快來給為父倒酒，咱們父女好長時間沒有坐到一起喝酒聊天了！」

「都給我停下！」

公主卻根本沒理會李淵的話，反而一臉怒火的命令道，那些樂師與舞女也都認識她，當下一個個也都停了下來，隨後只見公主大步走到李淵面前，伸手奪過他的酒杯扔到地下質問道，「父皇，大哥和四弟都已經不在了，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喝酒？」

面對公主的質問，只見李淵卻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隨後揮手讓周圍的人都退下，等到殿上只剩下他們父女與江樂時，這才苦笑一聲道：

「我不在這裡喝酒又能做什麼，難道你想讓我也去殺了他嗎？我還能做什麼？」

李淵的話中透著無限的凄涼，而公主聽到這裡，眼淚也一下子涌了出來，這個世上恐怕也只有他們父女才會感受到這種矛盾與心痛。而李淵在自己女兒面前，也終於放下了平時的偽裝，眼淚也同樣流了下來，白髮人送黑髮人，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

李淵與公主父親二人痛哭了好一會兒，江樂就站在旁邊想開口勸解，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他們好不容易才停止了痛哭。

看到江樂，李淵這才坐直了身子，有所意外的道：「你怎麼也來了。」

「回陛下，臣擔心公主的傷勢，所以才跟來。」

李淵又轉頭看向正在咳嗽的公主，滿臉的淚水混合著几絲血跡，已陷入昏迷的公主，顯得毫無生氣。江樂也趕忙上前給公主服下參丸，門外的公主待女原來到了大殿中。

「我已經給公主服用含有麻藥的參丸，安排公主去偏殿休息。」

悲從心來的李淵再也無法保持帝王的威嚴，看著遠去的公主泣不成聲，看向門外監視的宮衛，眼光都充滿了殺氣。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那個逆子就不怕大臣的反撲。」

「陛下，大局已定，大唐已經遭受了太多的磨難與血腥了，北方突厥人如懸頂之劍，隨時可能爆發，對於現在的大唐來說，實在經不起任何的動蕩了，還請陛下三思吧！」

「哼！大唐是我一手打下來的，可是這個逆子卻弒兄囚父，犯下如此天人共怒之事，非但受不到任何懲罰，反而還要奪走我的皇位，為了大唐的穩定，還要讓我忍讓，難道你覺得這公平嗎？」

李淵這時也是氣的眼睛通紅的道，看來他對李二的恨意不是沒有，只是一直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直到這時才爆發出來。

「當然不公平！秦王奪位不正，不但欠了陛下與太子，而且也欠了全天下人的債，那就讓他做個造福天下帝王，來償還自己欠下的債吧！」雖然知道不應該說這些話，但江樂還是硬著頭皮說完。

「哈哈，連你都這麼認為，我還有什麼希望嗎？」

看到李淵有些瘋狂的模樣，李休也不由得嘆息一聲道：

「陛下，我幫不了你。」

「是啊！你去告訴那個逆子，朕會如他所願。」

做完決定后的李淵，瞬間彷彿抽幹了全身的精氣，一臉痴獃的坐在龍椅之上。何況之前他本來就已經向李世民妥協了，否則李世民也不會那麼順利的就接管大唐的軍政。

逃離李淵大殿後的江樂，出門就遇到了長孫無忌，看著他那張面帶微笑的臉龐，江樂內心也多了一絲哀涼。

「長孫大人，陛下已經妥協了，麻煩你去稟報殿下吧！我還要去照看公主的病情，就不奉陪了。」

沒等長孫無忌開口，江樂就快步走向了公主所在的偏殿，留下了一臉陰晴不定的長孫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