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3000虎狼，馭風奔襲

如果說單騎入草原，是對前路的不安與警惕。

如今跟隨大部騎軍一同進發，曹破延心中也還是有點緊張，不過是怕自己萬一拖了大家後腿，辜負了林將軍等人的信任。

至於恐懼與擔憂？

那是什麼？

身周回蕩的馬蹄聲，前方一個個策馬提槍的壯碩背影，都是他的底氣！

尤其是最前方那個高壯的武將。

曹破延看著那被固定於柄上的大號流星錘，很懷疑這要是砸到人身上，裡面的骨血內臟會不會直接攪和均勻。

卯時三刻左右，天邊已初升朝陽，徐褚領著這幾百騎也是匯合了林奕所率大部，暫時駐馬。

下馬歇息，不過不卸甲，不離馬，只是節省些馬力，畢竟進了草原，有時候寧願人受累也不能讓馬耗盡體力。

「走吧，曹老弟！你暫時劃歸親兵隊，跟我去找林將軍吧！」

劉巴笑著拍拍曹破延肩膀，示意後者跟來。

牽馬來到軍伍偏前位置，曹破延也是再次見到了那位儒將。

「喲！你小子不錯嘛！幾天不見都成礫骨境了！」

林奕只一望，便驚奇開口。

見狀也不矯情，曹破延拱手行禮，嘴裡說道：「多謝將軍賞賜！」

「呵呵！那些天天嗑藥的廢物，也沒見境界提升多少，你倒是不錯，至少丹藥進你肚子里，能有個響兒。」

笑了笑，林奕便揮手讓曹破延歸隊。

周遭親兵雖然好奇，但主將在此，肅靜侯令是最基本的素養。

「邱瘋子怎麼還沒來？失心瘋跌進茅坑裡了么？」

徐褚杵著兇器，有些無聊地說道，而那塊地面也是微微下沉，稍微凝實了一些才承受住了壓力。

林奕笑笑，不在意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先去周遭溜達了一圈，然後再來吹噓戰績肯定比咱們好。」

將軍間的閑談，自然不會有人敢打斷，而如果有，那一定也是位將軍。

「書獃子！憨褚！你倆他娘的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

人未至，聲先迎。

曹破延起身望去，原是有位腰挎雙刀的年輕人正笑著快步走來。

此次行動，規模上千人，肯定會有外部斥候時刻巡視，哪怕是野外駐馬也同樣如此。

而能直接來到中軍位置，直接「問候」兩位將軍的，應該只有那位姓邱的人物了。

「你他娘的！天天遲到，下次有活兒才不叫你！」

徐褚也是用力一頓巨錘，指著年輕人罵道。

而不復剛開始的囂張，邱姓武將也是瞬間變臉，賠著笑湊上來討好道：「別呀！那麼多軍功，光憑你倆掙得完嘛？不還得兄弟撈個大頭，你倆混點不就夠了！皆大歡喜，多好？」

語氣很卑微，但言辭很囂張。

不過徐褚也是習慣了這人的狺狺狂吠，不想搭理他。

林奕見人到齊了也不耽擱，直接下令道：「邱清河，領斥候隨軍而動，給你五百騎，把大軍周邊清理乾淨！」

「得令！」

雖同為將軍，但邱清河對林奕言聽計從，不過只在領命時嚴肅了片刻，隨即又是那幅嬉皮笑臉的懶散樣子。

「徐褚，領五百騎，先鋒而行！」

「其餘人馬我來統領，按計劃行動，午時左右，務必抵達預定位置！」

最後掃了眼挺身而立的眾多軍將，林奕沉聲下令：「全軍開拔！斥候先行！」

「喏！」

……

翻身上馬後，

曹破延發現周遭的騎軍已經向前攏去，原是徐褚領兵先前，先鋒開路而去。

外圍部分也分出幾隊騎軍來，被邱清河撒開，他本人則是朝著更遠處疾馳而去。

至於林奕，則是微微滯后，領著剩餘的千餘兵馬綴在後方。

大概數了數，曹破延也是對本次出征的規模有了估計。

約莫三千人的騎軍，皆是隋軍精銳。

最奢侈的是還有三位將軍領軍隨行！

這陣容，雖然人數不多，但除了那些有名的真血家族，坐落在草原上的那些大小部落哪個能擋！？

就是金帳王庭的正規軍在野外遇到了，人數相差不大也得被一口吃下！

不準問去哪兒，不準問幹什麼。

這是上級沒下達明確命令時的鐵規矩。

但勞師動眾集結這樣一支精銳，不是去搞大事情，他反正是不信的。

一路疾行，路上也不是沒有遇到小股的游騎，但都被邱清河的斥候絞殺。

同樣是疾行馭風陣，在將軍級人物的主持下，威能簡直翻了幾番。

曹破延只覺狂風不再是阻力，而是在身後源源不斷的澎湃動力。

嚴校尉那時還需要兵士一齊催動，才能張開陣法。

而現在林奕只是隨手一揮，都不需要兵士們激起血氣，觀想配合，只需加入其中供應力量即可，這等軍陣簡直是信手拈來。

大部隊最大程度的節約人力馬力，周圍的斥候則是三人一組，結成小型軍陣外加不惜馬力，才能一直遊獵於周邊。

不過曹破延雖然不能與旁人交流，但也是看出些東西來。

他們是從米脂軍鎮出發，先向北滲入草原，隨後便是猛地一折，朝東北方向進發。

雖然皆是禦敵於國門之外，但各州的職責劃分也是有所不同的。

秦州主要便是防備北方的金帳汗國，而東邊的領居并州，則是既要戒備來自草原的威脅，還要應戰有可能襲來的北金。

而再東邊的幽州，則是主要防備北金，還要小心東邊海上的來敵，倭龜國。

至於西邊，則是主要戒備草原與西域諸國的涼州。

北境四州，與眾多敵國接壤，而且大隋最為終是的兩大外敵皆是在北方，兵爭幾百年從未停息，自然也是習武成風，將種遍地。

形勢很是錯綜複雜，所以各州的明確防線也是一直有些模糊。

但總歸都是大隋軍伍，朝外打准沒錯就是了！

眼下林奕領著三千精騎，沒有繼續向北去掃蕩秦州的戒備方向，反而是來并州北方「搶人頭」，這裡面就很有說法了。

并州狼騎可是天下聞名的強軍，基本每年都要跟草原蠻子和北金餘孽征戰不止。

按理來說應該不需要秦州的幫助，眼下還是出動了三位將軍的規格。

不過這些暫時和曹破延還沒啥關係，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先在這一戰中活下來，如果能立些軍功那就更美好了。

很快，前鋒傳來消息，目的地已到達，徐褚已經率軍隱蔽了。

林奕也是解開軍陣，高聲下令。

「以團為建制散開，按既定方略合圍，先鋒出擊之時，出兵合擊，不可走了一人！」

沒有大聲應承，這也是行軍的規矩。

各個別部司馬，軍司馬領著人馬散開，其中每個部曲的主官也是再次分兵，將各團的校尉派往他們應去的方向。

林奕這邊只剩親兵隊，其餘人皆是藉助地形遠遠繞開，隱隱將下方的偌大部落圍在其中。

雖然草原多平原，但丘陵與小山也是隨處可見。

這個部落就是看中了這點，所以才選了此地，四周皆有高低起伏的丘陵的小山脈，足以將冬日的寒風減弱不少。

牛羊們也正好可以在此過冬。

不得不說能將部落經營至如此規模，主事人絕不會是蠢貨。

哪怕此處在草原腹地，而且周遭遠處還有王庭的大城坐落，但該有警戒哨騎還是安排了不少。

只不過在邱清河這樣的將軍級人物帶領的斥候面前，想傳出消息也只能是妄想了。

畢竟又不用非得殺到近前，隋軍之中，擅弓者也不少，而斥候基本皆是樣樣精通的兵王。

拿捏這些部落自備的士卒，如果拿不下來才不正常。

林奕漠然地望著下方正在生火煮飯的眾多男女，好像還要跳起舞來，像是要慶祝些什麼。

此地正是一處低矮山脈的山闕，本是哨兵常駐之地。

只不過那些新鮮屍首已經被扔到了遠處，免得血腥味兒順著風飄進去，萬一部落里養著些嗅覺靈敏的禽獸，這不就暴露了么。

估算著時間，林奕預留的時間也到了，不再多等，他上前輕踹坐在地上的徐褚。

後者也不多言，搖晃起身後翻身上馬。

猛地拔起兇器，揮舞旋轉了兩周，等周遭騎軍皆是得令后，徐褚也是率軍衝下了山闕！

草原的平靜被馬蹄聲踏碎，不過這幾千人的部落反應也是不慢。

很快，從各處鑽出一些青壯男子來騎馬揮刀，聚集起來後跟著領導，朝著一個方向衝去！

短時間內能集起幾百名騎兵，已經算是不錯了，部落中還有更多的青壯男子上馬，他們的首領正在瘋狂調兵遣將！

只不過他們低估了隋軍的軍紀與戰力。

這一波剛出發的草原騎兵差不多三百多人，在合罕之子的帶領下想要撕破一處包圍圈，至少人馬跳出去后，就有了更多的操作。

徐褚那氣勢洶洶的先鋒他們自然看得到，但那不是他們的任務，有合罕帶人抵擋；自己等人的任務就是率先驗證一下對方的戰鬥力，如若可能的話，就逃出去報信。

敵眾我寡。

三百餘名草原騎兵，對陣隋軍的二百精騎。

「鶴翼鋒矢陣！」

隨著為首校尉的一聲怒吼，其餘隋軍也是散開陣型觀想軍陣圖，血氣激發之下速度更加幾分，鋒銳煥發！

騎槍成排，帶起血氣漩渦鋒銳無匹，在軍陣的影響下連成一片。

俯瞰戰場，就是一群雜亂無章，只剩血勇的草原騎兵在主動撞上那迎面而來的絞肉兇器！

「兒郎們！為了部落！為了家人！殺！」

合罕之子呼吼著，揮舞著馬刀，身後的青壯蠻子也是附和著狂吼。

就如同他們劫掠時一樣。

但死亡的威懾，只要是個生物就不可避免。

距離再近一些，那股迎面而來的恐怖殺機已經令合罕之子心生退卻，想來其餘人皆是如此。

但他不能退，因為其他族人的餘光，都是在看著自己。

這一退不僅不是生機，反而還會被敵人銜尾追殺，其餘人也會瞬間潰逃。

所以他只能鼓起渾身血氣，狂吼著，衝鋒著！

以這樣的方式，讓恐懼暫時不要佔據心靈，同時帶著其他人一起走完這條送死之路！

與隊形一樣雜亂，這些蠻子的修為也是參差不齊。

強如合罕之子，已經是礫骨境，而緊隨其後的人群中，普通人反而是大多數。

馬刀隨著怒吼聲落下。

合罕之子最後只看見幾雙冷漠的眼，隨後便被騎槍帶起的血氣渦流於空中撕扯，破爛成一灘肉泥。

礫骨境的武者，也同樣無法以一己之力對抗戰爭機器！

沒有停留沒有減速。

也算是合罕之子找死，非要去試試鋒矢陣的尖鋒，結果就被校尉攪動來一些血氣，直接秒殺。

其餘人見這亡魂直冒的一幕，也是膽戰不已，-憤怒都被暫時驅散。

但也沒時間給他們反悔了，因為不出兩息，隋軍拉開的死亡鋒刃就已經將他們籠罩，開始輕鬆地收割生命。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僅僅一次騎軍鋒線的對沖。

這三百多名臨時上陣的草原蠻子，就被數量只有他們三分之二的隋軍精騎屠殺了個乾淨！

而隋軍，竟無一人陣亡。

這是極不合理的傷亡比，但發生在這個世界，發生在隋軍精銳身上，又顯得十分合理起來。

草地上散落著還未死透的人和馬，但被鋒矢陣刮過一遍，都是傷重垂死的結局。

血氣填補了騎士之間的空間，不可能存在幸運躲過的間隙。

正在整軍備戰的合罕，也是焦心地張望著這場遭遇戰的結局。

等看到兒郎們毫無作用，瞬間就被隋狗的騎兵淹沒了之後，他那略顯蒼老的面龐再次衰敗了幾分。

「兒郎們！沒辦法啦！腳下就是部落，身邊就是你們的女人孩子，我們沒有退路！」

剛才能短時間內就集結起來上馬出戰的青壯年，算是部落中的主力騎兵了。

他們的結局，合罕都看在眼中，但毫無辦法。

跪地求饒？

那不是草原人的風格！

即便是死，草原的孩子也只會死在衝鋒的路上，死在他們最愛的馬背上！

他們的魂靈，會被草原送往天之穹廬！那傳說中的天上神國！

有些灰白的胡辮與髮辮被風扯動，合罕上馬舉起彎刀，最後吼道：

「上馬，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