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的真相

陳荀獃獃地看著天空中散發著恐怖威壓的身影。

他本以為自己經過這三年的折磨，已經不會像最初那樣，一看到這些未知的存在就被嚇到，然而此刻面對這些如扭曲山嶽般的龐然巨物，卻仍是抑制不住發自內心的恐懼，渾身戰慄，就像是見到貓的耗子一般。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他的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

「怪物，妖魔，隨便你怎麼稱呼。至於那些個大的，你可以稱祂們為……」

「舊日支配者。」

藍琪打了個響指，一切幻象隨之消散，世界再次回到那個平靜的夏日夜晚，徒留下她和剛從噩夢中醒過來一般大汗淋漓的陳荀。

過了良久，陳荀才緩過神來。

「等等，你剛才說，舊日支配者？我記得這個詞，好像是出自克蘇魯神話？」陳荀皺著眉頭問道。

他並不了解克蘇魯神話，只是在上網的時候曾經瞥到過一眼，除了知道舊日支配者這個詞是出自克蘇魯神話以外，便一竅不通了。

「喲，學識淵博嘛狗子。」藍琪斜了一眼陳荀，可惜語氣中並沒有什麼誇獎的意思。

她接著解釋道：「你要知道，人類並不能憑空想象出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世界各地的神話傳說，並非無中生有，那些神話中的神明，其實大部分都是對歷史人物的改編。」

「而克蘇魯神話的創作者洛夫克拉夫特，也是在見識到世界的真面目之後，將其改編成小說體系。當然，因為克蘇魯神話的創造時間最短，所以也是相對最貼近真相的。其他的神話，經過千百年的演變，除了一些神靈的名字，其他的早就跟童話故事差不多了。」

「舊日支配者，顧名思義，便是遠古時期圈養奴役人類的強大存在，祂們和麾下的僕從種族具體從何而來我們無從得知，祂們就像憑空出現一般，突兀地出現在歷史的長河中。」

「具體的歷史你以後會在學校里學到，反正後來出於某種原因，祂們又突然開始沉寂，帶著祂們的侍奉者和僕從沉睡藏匿於世界的背後，人類這才有了喘息之際。不過仍有一些沒有進入幻夢境的族群，或者從中逃出來的漏網之魚，而即便是這些漏網之魚，也需要我們用無數鮮血去抵擋，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一個由鮮血和屍骨所鑄成的世界。」

「或許你會覺得，可以離開平凡且平庸的普通世界，掌握超凡的力量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但真實的世界並非你看的那些二流玄幻小說，它遠比你想象的更殘酷可怕，超凡力量只不過是讓你踏上死亡之旅的階梯，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你一輩子當個普通人，慢慢長大，結婚生子，最後幸福且無知的結束一生。」

「要知道，一直以來，我們承受著難以想象的恐懼和時刻都會死去的風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苟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東西能保護我們，當其他人在陽光下生活時，我們必須在陰影中和它們戰鬥，這樣其他人才能活在一個理智的，普通的世界中。」

「所以，準備好踏入這地獄了么？」

…………

護城河靜靜地流淌，在月光和路燈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遠處有大爺大媽搬了椅子搖著蒲扇在河邊乘涼，草叢裡傳出陣陣蛙鳴聲，一切都顯得再平凡不過。

清涼的晚風吹過陳荀汗津津的臉龐，透出絲絲涼意。

「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

「一個小幻術而已，源自於我的銘紋。

」藍琪坐上河邊的護欄上，

「銘紋？那是什麼？」

「當人類靈魂從沉寂中覺醒時，銘刻於靈魂深處的奇迹脈絡便會浮現出來，這便是銘紋。」藍琪聳聳肩說道，

「反正書上是這麼解釋的。還有，大部分情況下，銘紋是天生且不可更改的，只能通過一些途徑來進階。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遊戲中的職業，每個職業都會自帶一些技能。」

「比如我的銘紋是蜃，剛才展現的幻境就是蜃的能力之一，之前你暈倒的時候，也是我第一時間對小茶種下幻術，讓她覺得她是跟我們玩了一下午後再回家的，實際上她只是一個人在我家睡了一下午。」

「對了，你在這路邊躺到現在也是因為我，不然你早被人抬進醫院了。」

看著藍琪一臉快誇我快誇我的表情，陳荀實在是無力吐槽了。

你特么就這樣讓我躺馬路牙子上啊！你好歹把我背回家哪怕躺沙發也行啊！

在心中默默吐槽完的陳荀思索了一下，隨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我能看到那些怪物，是否就是我的銘紋所帶來的能力？」

藍琪哈哈一笑，揉了揉後者的腦袋，笑著道：「你想太多啦狗子，所有臨近覺醒的人，都會因為銘紋的上升浮現，致使精神頻率開始向第三頻靠近，進而能以肉眼看見幻夢境的各種怪物。」

「其中大多數人會以為自己出現幻覺然後去醫院檢查，所以醫院是一個發現新生升華者絕佳的地方。而所有醫院的病例診斷報告，每隔一周就會上傳到青丘的資料庫，整理分析后篩選出疑似結果交由下面的工作人員前往勘察確認，確認無誤后反饋總部發放通知書，讓你前往專門的學校去接受教育。」

「這就是我這次來找你的原因。說起來就氣，你早點去醫院也不用被折磨到現在了，這都還沒瘋掉只能說算你運氣好！」

藍琪說著說著便又對著陳荀的頭來了一巴掌。

陳荀捂著腦袋，想起之前藍琪所說的學校分派實習任務，估計就是這個了。

「那你說的這個學校，就是你現在上的大學？」

「沒錯，上京語言大學，國內專門針對升華者進行教育培訓的學校，直接隸屬於青丘，學費全免，畢業包分配工作。」

升華者，青丘，第三頻……

陳荀心中充滿了疑問，還想再繼續提問，卻見藍琪起身從欄杆上跳下，拍拍屁股的灰塵說道：

「行啦，再說下去天都要亮了，其他的就不多說了，反正以後你要是去了學校會有老師教你這些基礎知識的。」

「對了，回去后我就會把你的情況報給學校，過幾天錄取通知書應該就會寄到你家了，記得查收。」

「這麼快？我高考成績都還沒出來呢。會不會太誇張了？」陳荀有點懵。

準備回家的藍琪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我的好大兒，請你相信一個國家機構的效率好嗎？」

……

回到家的陳荀重重地倒在自己床上，儘管自己多年來一直飽受幻覺的折磨，也曾無數次想過是否這個世界真的充滿了各種妖魔鬼怪。

但真到了此刻有人告訴自己，這一切並非虛妄而是切實存在的，他仍有些不真實的恍惚。

超凡生物，舊日支配者，銘紋……

想到自己即將進入這個真實且奇幻的世界，陳荀不禁有些激動和期待，但旋即藍琪給他展示的那一幕幻象浮現在腦海中，那已死的男人，嗜血的人面鼠，還有那散發著如實質的恐懼感的未知生物……

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后，陳荀裹緊了薄薄的毯子。

「我只是換個地方去上學而已，應該不至於讓我去面對那玩意兒吧……大不了畢業后找個文職工作，苟在辦公室里……」

胡思亂想之中，陳荀漸漸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