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騰蛇的暮色

此時安合國邊境，雪城外的草原已經被大雪覆蓋。

初雪過後天空有過短暫的晴朗，但第二場雪緊緊咬著初雪的尾巴隨之而來。

茫茫的暴雪中很容易迷失方向，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走在茫茫草原上，在一望無際的白色地面上留下兩行小小的腳印，兩行腳印又很快被風雪掩蓋。

前方不遠處，是修恆曾經見過的那些標誌性的爬屋。

矮個子背後背著一把巨鐮，正是修恆和托婭…二人的身影被斗篷蓋的嚴嚴實實。

托婭的新鐮刀花了好多錢，深黑色的刀刃隱隱有些墨綠色，刀柄還可以拆成三截，由很結實的柔鋼鎖鏈相連，這就是托婭新的大寶貝了。

畢竟修恆在騰蛇待過幾天，牧民會對他有印象，二人把自己的面孔和毛色都遮得很嚴實。

修恆把尾巴纏在腰上，被斗蓬遮得一點都看不出來，修恆的臉上纏著一些布條，費力地遮住深藍色的毛。托婭老老實實的跟著修恆走，豹人的嘴比狼人短上不少，但面具也要定製，此時托婭的小臉上貼著一層薄薄的金色面具。

二人在草原跋涉了很久，遇到幾個牧民，也打聽到了騰蛇集會現在的位置。

騰蛇集因為前一陣子打仗遷徙的很遠很遠，放棄了原有的豐沃的牧場，去往更遠的地方，修恆和托婭日夜兼程，走在騰蛇集走過的路上，前方不遠處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我們要怎麼找嘛，修恆哥你有辦法嗎？」金色面具下，托婭的聲音顯得悶悶的。

「…呃」修恆略微張口，卻被布條限制了下巴。

尷尬的把布條解開兩扣，修恆開口道：「還不清楚小路和橙子的屋子還在不在了，要是在的話，咱們趁天黑進去。」

遠遠的望見騰蛇集會有人影晃動，修恆有點納悶，大學天牧民們不窩在家裡，怎麼還有這麼多人在屋外晃悠？

二人說著話，走近了騰蛇集，但是無處不在的違和感還是讓修恆提起警惕，面前的騰蛇集和修恆記憶中不太一樣，裡面的人全都沒見過…

有那麼幾秒鐘，修恆有點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但是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修恆確認了首領的大帳和一些有特色的爬屋都在，但集會裡這些人全都不認識。

「奇了怪了，屋子還是那些屋子，人是換了一批嗎……？」修恆托著下巴思考。

二人進了騰蛇集，有幾個牧民裹著厚厚的冬衣拎著鋤頭和鐵鍬，扭頭看到了風雪中的二人，有個領頭模樣的牧民抬手招呼著。「二位幹嘛的啊？」

托婭臉上的金色面具在風雪中很是顯眼，鐮刀收在背後斗篷里，牧民們都多看了幾眼亮金色的面具。

修恆開口道：「去黑馬集，我們能不能在這兒避避風雪啊？太冷了這天氣。」

「這…」牧民們對視一眼，「行！來吧來吧，老劉給他們倆煮碗薑湯，暖和暖和！」

「好哦，謝謝大叔！」托婭有禮貌的道謝著。

牧民一如既往的好客。「大風大雪天二位還在外面行走也是不容易，就在這兒好好歇歇吧，喝碗熱乎的。」

二人跟著一位老年人進了一個小爬屋，修恆進屋還要低頭才行。

「坐吧坐吧，二位吃飯了嗎？」老人把幾塊生薑丟進爐子上坐著的熱水壺裡，又放了一些佐料。

「老先生，請問一下，這兒是騰蛇集會吧？」托婭開口問面前的老人。

「…是，咱這就是騰蛇集會。」老人有一點點遲疑，

但還是熱情的招呼著：「這大雪天二位在遠道而來，喝碗薑湯吧？」

「謝謝，麻煩您了。」托婭很有禮貌地接過老人手裡的碗，而修恆則一言不發，沉默的坐在一邊。

「沒事兒，趁熱喝吧。」老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端著碗的手。

把碗遞到面前，修恆趁著碗擋住了視線，向托婭使了個眼色。托婭的目光大部分時間都在修恆身上，此時心領神會。

碗在臉前定了一會兒，修恆一滴都沒喝，忽然把碗向旁邊甩手一扔。

面前的老人哪還有剛才的佝僂樣，此時身形筆直，手裡的匕首剛剛舉起。

「……！！」修恆微微一笑，而面前舉著匕首的人面色狂變。

眼見匕首暴露，眼前的歹人一咬牙，手裡的匕首極速向修恆的脖子側面動脈落下。

利刃割開血肉的聲音被風雪掩蓋。

動脈處的血液噴濺而出，染紅了爬屋的牆壁，這側牆壁上掛著的各種小東西染上一大片猩紅色。

……

爬屋外，有幾個人正隱藏著身形蹲在爬屋旁邊。

「估計得手了，我聽到裡面有東西躺下了。」先開口招呼的那個領頭模樣牧民和身後的人小聲交流著。

「再等等，老劉還沒出來呢，是看上那個金面具的小妞了吧？」

「沒準辦事呢，那小妞看不著長什麼樣，聲音倒是挺好聽。」

「那金面具我要了，估計值不少錢。」

幾人小聲的交流著。

……

……

次大陸，約蒂港。

老威爾遜的船叫海蒂。

路芒和叢焱在這幾天幫著船長威爾遜幹了不少活，老威爾遜很相中這倆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把兩個人船費的零頭抹了，倆人加起來給威爾遜付二十五枚金幣就可以了。

因為是寒冬時節，大海不會結冰但港口的一些設備可是凍結實了。

威爾遜在船上囤了好些次大陸特產，主要以礦石為主，他也是船隊中少見的不買奴隸的人，幹活的全是雇的。雇的還全是二十齣頭身強力壯的棒小伙，以獸人和高山人為主。

這幾年威爾遜沒有像別的商人那樣大肆驅使奴隸，反而是掏了不少錢僱人，而且還給雇來的人開每個月二十銀幣的豐厚酬勞，出海則是每人每個月一金幣。

船隊里很多人都笑話他，勸他買些奴隸，給口吃的就能幹活。老威爾遜完全不在意，依舊是我行我素，堅持給船上的棒小伙們付工錢。

別的商人都在笑話他，覺得這是個傻瓜。但是老威爾遜不這麼想，他覺得奴隸也是人，而且自己也不能阻止別人使用奴隸，只能保持自己不用。

老威爾遜在傾家蕩產買下一艘船跑商以前是個冒險家，船上雇的獸人和高山人們都是旅途中遇到的。有些是戰爭孤兒，也有些家裡實在是困難，老威爾遜就這麼給了他們一份體面的工作，讓他們不至於賣身做奴隸，給他們錢用來養家。

所以海蒂號上的船工和水手們，說是雇來的船工，更像是兒孫們給老頭子幹活，老頭子還給他們發工資。

礦石很重，一箱一箱的的礦石和礦錠讓船的吃水線都下沉不少。

明天就是出海的日子了，今天沒有什麼活，只要再簽幾份訂單，老威爾遜的海蒂號就會在明天準時從約蒂港出發開向主大陸。

路芒和叢焱坐在老威爾遜給他倆準備的卧室里，望著窗外的港口發獃，沒由來的很擔心龍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