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例行公事
艾德特重新將手機放回到桌上,他抬起頭來盯著那張隨時可能出現指揮者身影的椅子,想試一試這次能否看出些端倪來。
可惜的是依舊徒勞無功,夾著一張報紙的指揮者又如往常那樣突兀的出現在會議室的主座上,沒有一點徵兆和動靜,就像是突然出現的圖層一樣。
「人都到齊了,」指揮者有些疲憊的攤開那張報紙,環顧了一圈到場的幾位隊長和書記官,「那麼就開始本次的例會吧。」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上一次針對潛藏荒蝕種的作戰出現了紕漏,導致計劃沒有按原本的步驟進行,也出現了許多意外傷亡,所以上面的命令是將作戰延續,目標更改為找出破壞行動的幕後黑手,有什麼疑問嗎?」
「有,」二隊的隊長率先舉手提問,「清理任務出現岔子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況且追查的任務並不適合我們這幾支負責作戰的隊伍,為什麼要下發給我們?」
「因為這次的任務並非追查,而同樣是用餌來釣出目標,在這方面你們才是專家。」指揮者說。
幾位隊長面面相覷,用眼神推脫著下一個問題誰來問。
最終還是二隊隊長扛起職責,她試探性的問:「又是釣魚任務?這都這個月第幾次了?大家的隊伍都還沒怎麼恢復過來......」
「我知道,但這一次情況特殊,」指揮者直接打斷了二隊隊長,「而且這也許會是一個長期的任務,簡報就放在你們的桌子上。」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低頭翻看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任務簡報,不算太厚的紙張很快就被翻閱殆盡,而除了艾德特有些許的心理準備因而顯得波瀾不驚,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如果這就是命令的話,那我遵從,但如果問我的意見的話,我不同意在這次作戰中將亞楓林作為餌。」
首先開口的是四隊隊長,她皺著眉頭表達著自己的意見,同時又直視著指揮者的眼睛。
「說說你的理由。」指揮者說。
「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受荒誕造物影響而覺醒的執律者並不少見,而與之結合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僅憑這一點就認為是有人在幕後推動他成為執律者,未免有些小題大做,退一步講,即便他確實是被人利用,那麼圍繞他這顆棋子我想也很難搜集到蛛絲馬跡,反而會成為行動的阻礙。」
四隊隊長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我們從沒有將人作為餌的先例,這會很危險。」
「意見收到,任務不變。」指揮者點了點頭,但也只是點了點頭。
與會人員都默不作聲的互相交流著眼神,而最後都匯聚在了身為三隊隊長的艾德特的身上。
艾德特臉上的表情平靜,他將任務簡報重新合上,剎那間這些紙張就化為了肉眼都難以捕捉的碎屑,隨著會議室中的中央空調被排放到鍋爐房中,成為蒸汽機微不足道的一點燃料。
見此情境,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一隊隊長也閉上了嘴巴,畢竟接收亞楓林的就是三隊,既然艾德特都沒有意見,其他人再說些什麼便顯得很是多嘴了。
指揮者掃了一眼其他人,確認了再沒有反對意見后便徑直站了起來:「好,那麼任務就此確定,由艾德特作為行動指揮,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溝通一下,我還有會議要參加。」
說完,指揮者就在大家的目送中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走出了會議室,在每個人不同的視野盲區中消失不見。
會議室中的眾人重歸寂靜,只有書記官抄錄報告的沙沙聲不絕於耳。
「看起來情況就是這樣,這次任務會是我帶隊,」眼見指揮者走了,艾德特也不再正襟危坐,背靠在椅子上放鬆了下來,「雖然感覺也就是個需要多加註意的『帶孩子』而已。」
儘管艾德特的語氣輕鬆,但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分明是更甚以往,內務庭下發的任務向來就是以意外狀況而出名,而這樣沒有具體計劃的誘餌任務,說是九死一生恐怕都有人覺得保守了。
更何況......
在其他隊長們擔憂的眼神下,艾德特卻是輕笑了一聲:「哈,行了,別用這種看遺體的眼神看著我行不行?這還沒到我的追悼會呢。」
「可要是再這麼下去,我看也快要吃你的席了,」二隊隊長沒好氣的說,「老藍他們還擱那躺在醫院裡,為什麼還把這種活往自己身上攬?」
「不然怎麼辦?上次的任務幾隊都有傷亡,退休的退休,殘廢的殘廢,這時候難道我還要推脫嗎?」艾德特聳了聳肩。
「那也不能有什麼爛攤子全往你身上甩啊!」二隊隊長有些著急的站了起來,「你妹妹這個狀態了難道還要......」
「正是因為她現在的狀態,老大才會把這件事交到三隊來,」艾德特異常平靜的打斷了二隊隊長,-「也只有她現在能保證完成這個任務。」
「......那這跟讓你們去送死有什麼區別。」二隊隊長的聲音低了下去。
「有區別,送死只是單純的浪費生命,而為了完成任務的死叫做犧牲,」艾德特起身說道,「再者說,你們不也要來幫忙的嗎?我還有別的活,先走了。」
「不是,你等會!有什麼事情能比這個更重要的?好歹商量一下怎麼辦啊?」二隊隊長還是沒忍住大聲朝著正往外走的艾德特喊道,「不是你帶隊嗎?!」
「任務報告上寫的很清楚咯,隨機應變就好,」艾德特無所謂似的揮了揮手,「出事了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二隊隊長被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眼睜睜地看著艾德特跟個沒事人一樣慢悠悠地走出會議室,這裡又只剩下書記官鋼筆的沙沙聲。
沒處發火的二隊隊長像是找到了獵物一般緩緩地看向了書記官:「你丫連這個也要記下來的?」
「當然,這不光是工作也是我的愛好,」書記官十分篤定地點了點頭,「我覺得這可以算作一次表白被拒絕,所以要記下來。」
「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二隊隊長怒吼道。
「盲目的關心是沒用的,與其為他而擔心,不如多想一想任務的對策,這才是能讓他活下來的方法,」一直沉默著的一隊隊長說道,「這也算是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你才成為隊長沒多久所以不太了解,但這就是我們做事的方式。」
「或者說,只是例行公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