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還在做夢
何浪正坐在一道聚光燈燈光的中心,燈光外只有一片黑暗,而這道燈光也僅僅只是照亮了被籠罩在其中的一張黑白的桌椅與黑白的何浪。
何浪將手中的煙熄滅在煙灰缸中然後將其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角,前傾身子輕輕抓住了桌子兩側的邊緣,手指還不停地敲打著。過了半晌,直到口中憋了許久的那一口濃煙吐出,他才釋然般輕輕靠在了椅背上。嘴裡不斷地張合著彷彿在說些什麼,可在這裡沒有半點聲音傳出只有令人不安的寂靜。從他的口型和眼神來看又確實像是在和什麼人交談一樣,只不過是在一部黑白的默片之中。
白色的火星在黑色的煙絲上燎起灰色的細煙,他時不時地開口說上幾句又低下頭一臉沉思。
這時黑暗裡伸出一雙手將兩份檔案袋遞到了他面前的桌上,檔案袋上面空白一片一個字都沒有,可袋子卻被裡面的東西撐得相當厚,似乎裡面是放了許多的資料。
他靜靜地看著那兩份檔案袋沒有說話,思考了一會之後沒有去碰檔案袋,而是將煙灰缸又拉回到了自己面前。糾結了一會後又掏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用手將空了的煙盒揉成一團也扔進了煙灰缸。
雖然聽不見聲音,但何浪的表情上布滿了凝重與猶豫,似乎是有著什麼心事。他又重新靠在了椅背上,將手放在膝蓋處用手指輕輕敲打,另一隻手夾著煙垂在一旁等煙慢慢燃燒,嘴裡還喃喃自語著。
一直到他指間的最後一支煙也燃盡了,火苗快要燒到手指時他才反應過來將煙熄滅,隨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卸掉了所有壓力,站起身眼神堅定地發表著一些長篇大論,目光還不時地掃向四周。說完後站直了身子,表情莊重地將右拳平舉在了左胸前,嘴裡說出了那最後一句話。
就在這時,一張臉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刺眼的燈光自上而下照在亞伯蘭的臉上,映照出的陰影使他的笑容看上去竟是有些讓人不寒而慄,可還沉浸在夢裡的何浪對此卻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
從亞伯蘭一張一合的嘴型大概可以看出,他說的是「還在做夢呢」。
只見亞伯蘭旋身一擰甩動胳膊做了個幅度極大的擺臂,然後掄圓了一耳光就硬生生地抽在了何浪的臉上,而何浪的五官也在接觸到手掌的那一剎出現了短暫的變形。
雖然這個地方聽不見聲音也看不見顏色,可這個場面卻讓人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就響起了那清脆的響聲,何浪的左臉上也浮現出了一塊深深的陰影。
何浪被一耳光抽得整個人旋轉了起來臉朝後方就要倒去,可他旋轉的勢頭還沒停止時就有另一雙寬大有力的雙掌提住了自己衣服的上下側,隨即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然後扔進了那黑暗中。
這兩個傢伙對自己人下手的時候是真的心狠手辣,只要逮著機會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雖然就結果來說是值得信任的,可這過程卻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們之間是有著什麼複雜的私人恩怨。
等何浪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臉朝下趴在一條走廊中,亞伯蘭和鮮愚則一臉陰笑著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還順手將身後同樣瀰漫著黑霧的房門給關上了。見何浪哎呦了一聲雙手撐著地面跪坐起來,兩人就立馬換上了一副正經的神色。
「這是哪,我的臉怎麼了?」何浪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便咧起嘴扶著腮幫子站了起來,腦中同樣是一陣難以形容的眩暈和恍惚感。
「哪有,你從房間里滑出來蹭到臉了吧。
」
亞伯蘭和鮮愚兩人一個看向左邊一個看向右邊並且異口同聲地開口回答,然後就像是在空白的牆上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各自盯著一面牆壁不放。何浪皺著眉一言不發地思考起來,就在他們倆感覺氣氛有些尷尬時何浪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剛剛是被困在夢裡了是吧,我好像隱約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
見事情大概糊弄過去了,亞伯蘭打了個響指連忙說:「聰明,情況大致如此。不過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在你之前才醒過來的。」
說到這亞伯蘭和何浪就將目光投向了鮮愚,鮮愚已經從看牆壁變成蹲牆根摳牆紙了,估計再不轉移話題的話他可能就要開始拆牆了。
察覺到兩人的視線后鮮愚轉過頭來說:「看著我幹啥,我也是在老周之前才醒過來的。」
何浪又問道:「那我又是怎麼出來的?」
「我們進去把你拉出來的唄,」說完亞伯蘭又立即補充道,「不過我們可沒偷看你的夢,我不想看見一些你不可告人的怪癖然後被戳瞎雙眼。再說了你那夢也稍微有點太意識流了,我和鮮愚在裡面都差點走散。」
說到這他想起了自己那十分模糊的夢,轉過頭又看了鮮愚一眼。
鮮愚似乎是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立馬開口道:「你別問我,你的夢我看了但沒看明白。」
何浪看著兩人的表情沉默了一會然後說:「行,我相信你們。那接下來有什麼頭緒嗎,我們該怎麼離開這?」
亞伯蘭收回了目光正色道:「有一個問題,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是怎麼來到這的,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而另外兩人也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同樣不知道。
五個小時前。
紀舒蹲完了廁所準備休息會就去報亭開門混日子,走進客廳發現亞伯蘭正在收拾東西,將一堆自己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往一個箱子里塞。
「怎麼,警察發現我們了?」
亞伯蘭瞥了他一眼隨口道:「抓鬼。」
「啥?」紀舒腦子一時沒轉過來,「你不是說沒鬼嗎?」
雖然在說話,但亞伯蘭手裡的動作並沒有慢,他接過了鮮愚遞過來的一卷保鮮膜放進箱子里接著說:「你要給普通人解釋什麼叫異常品嗎?我們平時偶爾也會接一些類似的活,如果是有異常品那就賺了,如果是杞人憂天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在搞鬼那也能掙個外快。畢竟這個年頭還是有錢人疑神疑鬼比較多,窮人都在忙著糊口。」
「那這些東西...是幹嘛的?」紀舒看著箱子里的伸縮桃木劍、十字架、巫毒娃娃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疑惑地問,他甚至都沒想明白這些東西是怎麼藏在家裡的。
亞伯蘭又接過了一盒巧克力放進去說:「當然是給別人看的啊,咱們的尖端科技是能隨便外露的嗎?」
「可這保鮮膜和巧克力...」
亞伯蘭想都不想張口就來:「抓鬼要用保鮮膜,打鬼要用巧克力。」
聽到這話紀舒感覺自己腦仁有點疼,不打算再跟這傢伙扯淡了,便準備轉身回房間換衣服說:「那我去準備一下。」
「你不用來。」可誰知亞伯蘭直接叫住了他。
「為什麼?」
「你當團建呢,出去旅遊啊。」
紀舒看著蹲在亞伯蘭一左一右幫著遞東西的何浪和鮮愚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亞伯蘭的東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將一個大金屬箱掛在肩上,提了提重量又取下來掛在了鮮愚的肩上。然後若無其事地搖著頭說:「你還是太年輕了,不管什麼任務都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否則等你因大意而喪命時就沒機會後悔了。」
「行—吧—」紀舒拖著長音無奈道,眼見也沒自己什麼事便又溜達著泡今天喝的茶去了。
三個小時前。
亞伯蘭走到一間私人診所的門前,看見大門緊閉只有側邊的小門還虛掩著。他上去敲了敲門說:「你好,請問是楊奇先生嗎?我們是清潔公司的人。」
當然他指的不是保潔而是所謂的抓鬼,屋裡的人也知道這個所以也沒出來而是直接說了聲請進。亞伯蘭回頭看了何浪和鮮愚一眼后便邁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種比較老式的門店建築,路過門口的藥品櫃,後面是門店的庫房和雜物間,而旁邊還有一條窄小的樓梯通向二層的生活房間。
「三位請上來吧。」
進來時亞伯蘭看見門口有一個攝像頭,估計對方已經從那裡看見自己了,便順著樓梯往上走。而鮮愚因為身材比較寬大再加上還背了個大箱子,所以只能走在最後面一級一級地慢慢往上走。
等他走上去之後,轉過牆角跨過那扇房間的門,就看見亞伯蘭和何浪兩人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鮮愚也是反應迅速,沒有後退而是一個前踏步邁出,緊接著抄起箱子就朝身後掄了過去。實打實的一擊直接命中在了身後那人的臉上,將那人直接砸得旋轉著倒飛出去,這一下可謂是正當防衛的極限的。
可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長相就只覺得一陣眩暈感襲來,他看向自己手臂上插著的針筒,事出突然他已來不及做出應對了,只能心中暗罵一句就倒了下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