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
「我們雖然存在於三維空間之中,但時間卻只是一維不到,我們根本沒有後退的選項。」
她的手臂上繃帶纏的手法非常生疏,應該不是醫生的手筆。腳踝的位置還有淤青,臉頰也有消腫過的痕迹,並且雖然外觀上很難看出來,但是她其實異常的消瘦。
「那麼我們自然也就要構成這個選項,時間的定義在空間中既然是正在前進的,那麼我就需要創造出一個可以後退的空間。」
昨晚去警局詢問的時候,並沒有她的任何記錄,也就是說她有被誰人毆打,並且不能向警方協助的理由。選擇坐在門外,是因為家人嗎?校服上也有痕迹,也無法排除在學校被欺凌的可能。
「你當做時空是網路視頻嗎?」
「那麼你說一個可行的辦法啊?」
如果私自與警方取得聯繫,可能會讓她感到困擾,那麼就必須將事情控制在我一個人可以妥善解決的範圍嗎?
「蘇笙,你有什麼看法嗎?」
竹楓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思考的蘇笙,很明顯對於討論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的西瑞思和碧蒼清風兩人,他更希望聽一聽他的意見。
「你們把時間旅行的概念想的太過籠統了,一台像是衛星一般的精密儀器帶我們回到過去,來開創所謂的空間與道路。對於我們幾個大學生來說,可未必有些太不現實了。」
蘇笙站起身來,走到桌前的白班上,拿起馬克筆不斷圖畫著什麼。
幾人的目光對於他沒有過多的友善,和竹楓說的一樣,這裡並不歡迎這個文科生。
「時間機器本身的目的是什麼?」
「改變現實?」
冷澤嘗試性的回答這個問題,畢竟這個目的就是他當初選擇參加這個研究的理由,那麼現在自然也不會有所不同。
「正解,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通過某個事物協助我們改變了現實,那麼這個東西,就是時間機器。」
蘇笙在白板上畫了一個箱子形狀的事物,按照他的話語來講,這個東西也可以是時間機器。
「你說我們想的太過複雜了,時空本就是如此深奧的東西,如果那麼容易就可以破解的話,三歲的孩子豈不是都可以發現地心引力了。」
靠在一旁的林雪搖晃著手中的咖啡,並不能輕而易舉的接受他的說法,這不就好像是在說線性代數可以只用一加一等於二來解決一樣。
「並不是說時空並不複雜,而是我們將需要研究的領域想的太複雜了。以電腦為例,當莫克利和艾克特發明出第一台電子計算機的時候,有想過在不久的將來,那個重達三十噸的龐然大物運行速度還不如一個可以被我們裝在口袋裡的盒子嗎?」
蘇笙拿出了手機放在桌前,這樣的舉動讓他們似乎可以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我們現在的行為和在1946年發明一台觸屏智能手機可沒有什麼不同。」
蘇笙這樣的說法雖然提醒了眾人,可依然沒有讓這個研究有所進展。簡化時間機器,他們可是連所謂的概念和藍圖都沒有,要簡化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可比建出來還難上許多。
「你的意思,讓人回到過去是發明觸屏手機,那麼讓動物或者最為根本的物件回到過去就是發明老式電腦嗎?可是這樣的話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們無法從中得到實驗的結果,也就無法拓展研究,也就是說這場實驗的起點就是必須讓一個活人回到過去。」
清風指出了問題所在,
他們並不是不想要讓這場實驗輕鬆一些,而是輕鬆換來的會是毫無意義。
「不,要送回到過去的,是更為具象的東西。」
比起物體還要具象的物體,那是……
西瑞思陷入了沉思,可是看著蘇笙手機上收到消息時亮起的熒幕,突然想到了什麼。
「難不成,是文字嗎……」
「正解,我們需要送回到過去的,是無法被這段時間改變的東西,也就是說,我們需要送回到過去的,是概念。」
說是具象,卻比起任何事物都要抽象,這就是概念。
「我們什麼都沒做,時間卻在往前走。我們就算做些什麼,時間也不會往後走。我們只能任由時間將我們隨波逐流,因為我們是被所謂的神明或者造物主所定義的事物。」
蘇笙繼續在白板上撰寫著什麼。
「舉例,在中文之中,人類兩個字是這麼寫的,但是西瑞思,在英文之中,這個單詞有著完全不同的寫法和念法,對嗎?」
這位來自歐洲的留學生點了點頭。
「碧蒼清風,當你用日語說出人類這個辭彙的時候,與你用中文說出這個辭彙的時候,在腦海中閃過的是相同的事物嗎?」
「是的,可不管如何稱呼,有著人類稱呼的事物也是那神明創造出來的,並不是我們擁有了賦予自己定義的能力。」
蘇笙略做思考,這位似乎並不願意那麼輕而易舉的就接受自己的說法。
「那我們換一種方式來理解,當我說起蘋果這個辭彙的時候,你們腦海中閃過的是不是一個紅色或者青色圓潤且酸甜可口的事物?」
眾人點了點頭。-
「那麼如果在你們還是孩提時,便有人告訴你們這個紅色或者青色圓潤且酸甜可口的事物名為香蕉。而那個黃色形狀如月亮一般並軟糯粘牙的東西是蘋果時,在你們腦海中閃過的還會是和現在相同的事物嗎?」
「你的意思是,蘋果這個辭彙附加在什麼事物上來擁有自己的含義是由我們來決定的,也就是說我們是這個辭彙的造物主。用更為容易理解的方式來形容時間旅行就是,控制自己的造物比起移動其他造物主的造物要容易許多。」
竹楓跟上了他這有趣的想法,雖然這些還只是臆想和推測,但不代表在未來這無法成為機會與現實。
「正解,我一個作家的職責也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該如何讓這些概念回到過去,就是你們這些科研人員的事情了。」
蘇笙有些不負責任的攤手,卻沒有換來任何一人的否認和排斥。將課題扔給別人自己卻是拍拍屁股走人,這樣看似不負責任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不能說不算是問題吧,而是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這不明所以的問題。在他們面前的,只有虛無縹緲的概念與模糊不定的的時間,這些他們所追隨的事物才是他們此刻永恆的歸宿。
蘇笙看向已經回到工作崗位上的幾人,沒有不解風情的繼續打擾,拿著自己的書本,緩緩離開。
手機上的熒幕再一次亮起,第二條傳來,讓他更為肯定的點了點頭。
對於他來說,還有著自己需要去解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