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遙望星空」

……

「心跳頻率正常，心率穩定。手術可以開始了。」

……

「手術正式完成。患者呼吸正常，頻率穩定，沒有太大的妨礙了。」

……

Riel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一切都搞定了，事情輕鬆的解決了，在睡夢中就已經解決了，乾脆有利索。雖然他們並不知道Riel在睡覺，因為之前Riel看起來就跟睡覺沒什麼區別，只不過他醒了。

他的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了，但運動時產生的酸痛還沒有完全緩解。睜開眼睛就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重症治療室。他之前身上的衣服換成了病服。

他想起了自己的右肺，雖然現在感覺並沒有什麼異樣，但這話反而讓他很奇怪。他還沒有聽說過肺可以治的這麼好，也可能是他孤陋寡聞了。他的消息渠道僅限於學校，也有一年多沒有出過房門了，誰也無法保證這一年世界沒有任何變化。

他一坐起身就看見Eames就在他對面躺在一個大箱子里。

Riel用手把自己往前拉了拉，坐到了床邊。「你醒醒。」Riel很想知道這是哪家醫院，他現在在哪裡。

Eames並沒有深度睡眠，也許是剛睡下不久，也許是快醒了。他一下子就被叫醒了，「怎麼了？」但是他雙眼就像是自帶迷霧，一看就沒睡好。

「你醒了。什麼事啊？」Eames並沒有對Riel還活著有什麼驚訝，他剛才已經聽到了手術完成的消息。早就已經高興過了，而且他也是加過錢的，要是再治不好，他真的要把這個醫院給捅了。

「這裡是哪裡啊？」Riel想知道這裡距離Eames的房子有多遠，他也不知道這個有什麼用，但知道多總有好處。

「醫院啊。」Eames說完就繼續想睡。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醫院，我想問的是這裡是哪家醫院？距離你那棟房子有多遠？」Riel承認自己沒有說明白。

但是Eames並沒有再次抬起頭，他趴著回答：「這裡是群星區區級醫院。距離我那棟房子只有三公里。」

Riel聽到答案之後，也就不再發問了，看他這個樣子，就是再問也問不出些什麼。

Riel躺回了床上，看著白白的天花板。「現在無事可做，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酸痛感只要一運動還是會有。」Riel想著，他現在不知道該幹什麼，「要不繼續睡覺吧，好不容易有一次睡覺的機會，不多睡一會兒，怎麼對得起這次機會。」Riel翻過身來，看著眼前的窗戶，靜靜的閉上眼睛。

……

夜晚，群星區再次被星星籠罩，天又開始下雪了。這幾天天氣又在變冷。原本天星城就已經無論春夏秋冬兩三天一下雪了，現在是早晨下，中午下，下午下，晚上再接著下。一天到底全都在下雪，至少今天是這樣的，可能雖然明天也會下雪，但是會少一些。這只是可能。

Riel已經起來了，他還睡不了那麼久，他上一次起來問Eames，事情的時候是下午五點的時候，現在晚上八點。

他坐在床頭邊，牆上窗口外的夜空，雪還在不停下，給夜晚加了一層奇幻的濾鏡。

Riel看著窗戶外的夜空，陷入了迷茫。他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源令員的事和那個老大爺的事。那兩件事可謂……意難平吧。

「那個老大爺的女兒，還好嗎？」Riel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有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的行為。

「她不好，中午的時候經搶救無效，死了。」Eames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說出了他中午看到的。

「唉……」Riel我這這個沒有看見過的死者嘆了一口氣，現在的人世間還真是悲哀，「都說醫者仁心，醫者仁心……醫者在了，心有了，那「仁」呢？」Riel對於現在的醫生發生了改觀，原本他對醫生沒有什麼印象，現在有了。

「醫者仁心，只是一句笑話而已。醫者可以仁心，也可以狠心。人世上當然有仁心的醫生，也可以有很心的醫生。無論哪個職業都是這樣，這其實跟職業沒有什麼關聯，因為任何人都是這樣的。」Eames眼神暗淡，眼睛上的霧蒙蒙已經退散了不少，但並非全部。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不救下人。」Riel一點都不理解。

「因為，錢。我出價了30萬才成功把你安排到第一位進行治療，那個老大爺只出了十萬，他們家也就只有那樣了。」Eames中午的時候看過那個老爺子，但是她的女兒已經死了。那個老爺子很痛恨他，因為Eames給的錢太多了，也導致他的女兒死了。Eames接受了所有老爺子罵他的話，自己做的自己就得承擔。

「話說這個肺是怎麼弄好的？我沒聽說過已經破裂了快12個小時並沒有急救的肺還能救好。」Riel自然奇怪與這件事。

「當然救不好了，活下12個小時是你命大，沒我什麼事。當然，你的最佳醫療時間早已經過了，普通的治療方法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手術也不太可行。」Eames兩隻手抱在後腦勺上，說。

「那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看起來完好如初。」Riel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沒問題，跟之前沒有什麼區別。

「那只是外在，能把你救下來已經不是普通的手術了。」Eames說到這就停下來了，好像不想說下面的一段話。

「那是怎麼樣的手術？」Riel問，哪有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來的。明顯的吊別人胃口。

「老實說吧……其實我不太想說，因為花的錢很多，占我全部身家的十萬分之一。」Eames回來倒說了這麼一句，這話雖然說的沒錯，但是「佔全部身家的十萬分之一」是怎樣？顯擺自己的錢多還是什麼？

「就說你花了多少，這些錢幹了什麼吧。」Riel不太想吐槽他了，Eames這個人就是讓人無語的人，他在外界的表現和他自身差距其實很大。

「花的錢的數量，你猜。這個與你無關，這是我的私人事情，而且特別重要。不過幹了什麼，你是有權知道的。」Eames說到了重點，「花了那麼多錢，就是弄了一個高級人造機械肺。」

「你的錢應該不少吧，一個人造肺應該也花不了這麼多錢。看著你那臉色，就是肉疼。」Riel雖然這麼說，但是真說總資產的十萬分之一，那算個屁啊！就像你拿了十萬塊錢買東西，只花了一塊錢一樣的概念。

「對，一般的人造肺大概只需要20萬到50萬。但是那種人造肺大概只能活10到20年，還要考慮適不適配，不適配只能等死。拿你算的話，最多最多，只能活到33歲。這根本不夠。」Eames知道Riel這個年紀是一個人生命中的青春，而33歲也只是一個青壯年時期，現在這個時代甚至只能算是青年。

「所以你做了什麼？」Riel大概領悟到了一點，Get到了一點點。

「所以就出了價，買了現在世界最頂尖科技製造的人造肺。這種人造肺的適應度超強，只要是都能裝上去。而且效果特別好，一直用老死都沒問題。只是用了一種稀有金屬，那種金屬很少很少，並且無法替代。」Eames打了個哈欠，他睡的或許還是不夠。

「好吧……」這大概就是富人的生活吧，Riel實在無法理解。

「還要再說一些，那就是告訴你，你不要太善良了。」Eames繼續說。

「善良！」Riel突然就想到了那個把別人引上絕路的快遞員，他在死前同樣告訴自己，善良沒有好處。

「你在後面會理解的，善良……在從前就是一件飽受爭議的話題。放到了現在，依然如此。但是現在有一點是無疑的，善良，絕對不會帶給你好處。」

「……」Riel想說些什麼，但，好像沒什麼可以說的。

「好了，就這樣吧！」Eames說，「這些先放著，以你先在的狀態，只要不出什麼幺蛾子，明天就可以轉輕症病房了。」說著走到門邊，打開了門房，走了出去。

「等一下，」Riel突然又想起一些要對Eames說的話，他也跟著Eames跑了出去，「你先等一下！」他對Eames的背影喊道。

「怎麼了？值得你從病房裡跑出來？」Eames轉過頭來。

「我不承認你說的善良得不到好處，每一個行為，都對自己有著改變。」Riel道出了他的反駁。

Eames在聽到這句話后眼中的濛霧一下子退散開來，眼睛中，恍惚在那一瞬間閃過。「那你就自己去證明吧！誰才是對的，等你來揭曉。」說完他又轉過頭去，向遠方走去，「還有，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搞定的那些源令員的，但是事兒我幫你壓下來了。回去吧！雖然你現在算是輕緩，但待會兒會出什麼事兒誰也不知道，無論是人還是機器都需要一個緩衝，現在可能就是你人工肺的緩衝階段，萬一氣不夠你用，明天你還得住在這個病房。」

說完Eames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Riel慢慢的走回到病房，坐在床上，他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感覺隨時都會發生些什麼。

「話說，我欠了Eames這麼多債，什麼時候還，又要怎麼還呢？」他倒在床上想，「思慮萬分啊……思慮萬分……」

他側過頭來，看著漆黑的夜空，無數星星在黑幕中耀眼。Riel突然看見一顆星星變黑了，那一片星星都消失了。「這又是鬧什麼？」他坐了起來。「這件事肯定和虛形體脫不了干係，不然這事兒怎麼不早發生！」星星消失要是沒有虛形體的原因他都不信，事實上，醫院中所有人幾乎都看見了這奇怪的一幕，也都這麼想。

但總有例外，Eames並沒有發現星星失蹤案。他在一間醫生辦公室里，頭埋在一件衣服里……你還可以聽到哭泣聲……

「證……證……證實吧。該來的……總要來的……永遠……無法逃避……又是七月……十一號……這一天怎……么這麼……多事……啊……」

今晚，又註定是一晚不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