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將與你同行

滴答...滴答...

前面那雙濕漉漉的腳似乎停在了不遠處，注視著付夕，那目光灼人，就像是戲耍獵物一般，讓他有些奔潰。

水滴聲打在橋面的聲音讓付夕忍不住爆了粗口。

「CNM！」

怪物動了，付夕感受到了一陣腥風撲來，手腕一動，變為反手握刀，腰部發力，以腰為軸，掄起來狠狠的扎向那撲面而來的熱氣的前一點的位置。

噗！

刀狠狠的捅了進去，不知道捅到哪個部位了。怪物發瘋似的嘶叫著，將付夕給撞飛了出去，它的身上似乎有尖刺，將付夕胸膛直接劃開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原本眼前一片漆黑，此時卻有一大片鮮紅映入眼帘。好似在黑布上潑了紅墨，視覺衝擊感讓付夕一下子醒悟過來。

「血！這個空間里只有血能被看見？！」

咬牙撐著地站了起來，他不想哭的，但是疼痛讓他不由自主的就一直流著眼淚。

「啊！nmd......呼，老子不要命也要弄死你！」

也許是絕境、也許是疼痛、亦或者是那血紅的刺激，少年本就深藏在心底的血性被喚醒出來了。

雙手抹上自己的血，付夕感覺意識愈發恍惚，應該是失血過多了。

沒有太多時間給他，付夕站在黑暗裡，大吼著，刺激著怪物來攻擊自己。

唰！

「嘶啊！」

怪物嘶吼著衝過來，付夕閉上眼睛，聽著衝過來的腳步聲，沉澱心神。

啪！

他在怪物即將突臉的時候，飛速後撤，兩隻沾滿血的手拍著它的身上，鮮紅的血印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在自然界里，一個野獸若是身上的保護色被破壞了，等待它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被敵人發現，要麼，被它追獵的獵物發現。

一個結局，死亡！

付夕現在已經看得見怪物的蹤跡，顧不得許多，四肢並用的在黏糊糊的地面上摸索著，血痕就這麼在黑暗中越來越多，像是作畫一般。而怪物也很難撲到付夕，它似乎除了這個類似結界的能力，便沒了攻擊手段。

由於失血，每一秒都彌足珍貴，而這怪物卻可以耗死它。

就在這時，付夕摸到了，摸到了那個凸起物，是羊皮書！

這個時候就體現只有一個供奉神的方便之處了，打開便在那一頁，血手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般，死死的按了上去。

怪物嘶吼著，再次衝來，它發現獵物在那不動，以為是力量耗盡了。

腥臭的大嘴朝著付夕咬來。

......

黑暗在這一刻靜止了

「付夕在此！請長江水神奇相，上身！！！」

轟！！！

以付夕為中心，水浪洞穿橋底，宛如水龍出世一般噴涌而出，圍繞著他飛速旋轉，化為一道水龍捲，狠狠的撞開了撲過來的怪物。

而黑暗結界外似乎有什麼在不斷地衝擊著，使整個結界里不停的顫抖。

轟！嘩啦啦！

結界破碎，黑暗無所遁形，猶如碎玻璃般盡數消散。而外面衝擊結界的竟然是荷隱之橋周圍的湖水所凝聚的巨型水柱！

九道水柱立於湖面，直衝雲天！周圍的荷葉荷花被水柱高高托起。宛如水神的九名下屬，前來替付夕助威！

此時的付夕，眼瞳呈淡淡的晶藍色，身上的傷口開始滿滿癒合。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心情漸漸平復下來。此刻神性超越了人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身上那種天地萬物為芻狗的感覺，讓付夕有點恍惚。

這就是請神上身嗎？

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戰慄的傢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佝僂著腰，長著張人面，卻一口尖牙，後背還有堅硬的魚鰭，滿是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付夕，不住的吐著黑氣。

似乎是感受到眼前這個人身上散發出的神威，怨鬼凄厲的嘶叫了一聲，吐出一大團黑霧襲向付夕。

【無趣】

他的聲音變得如奇相般慵懶，卻不怒自威。

抬手一指，周身的水龍捲化為數百道水槍，扎散黑霧，而怨鬼已然消失不見，只有一旁的湖面上微微盪起的漣漪。

看向水面上逐漸消失的漣漪，付夕啞然失笑，在水神面前往水裡跑，看來這怨鬼智商不高。

神念一動，抬手間湖中水浪翻騰旋轉，形成一個兩米寬的漩渦，九道水柱轟一下撞擊進去，不斷的消散又凝聚，而隨著水浪的撞擊聲一起的還有凄慘的嘶叫聲。

水柱擊打出的浪花好像那碎雲，周圍的荷葉與荷花怡然自得，輕飄飄的落回水面，又隨著水浪起起伏伏。

好一個荷葉荷花皆遊動，水龍鬧雲中！

此乃【水雲間】！

......

【水牢】

付夕面無表情的看著湖上的場景，單手掐訣，剎那間水柱不再凝聚，直接沒入湖中，在湖底形成一個棺材一樣的水牢，禁錮住了那怪物，讓其不得動彈，連嘶吼都做不到。

請神上身可以擁有神的神識，博古通今，萬事無不知曉。付夕閉上眼睛，沉默了幾秒，渾身的氣勢開始凌厲。

緩緩的睜開雙眼，語氣中有股控制不住的怒氣，直指湖中怨鬼。

【道光年間，你盜竊不成被人反殺，拋屍湖中，心中怨氣不平，化為怨鬼，這麼多年來在此殘害近百活人，吸取怨氣，天人共誅！】

付夕抬手對著湖面虛空一握，湖底猶如龍捲一般撕碎那怪物。而那邪氣，隨著湖水的自凈能力，只見淡淡的黑煙飄出湖面，消散不見。

水可養育萬靈，亦可誅殺萬靈。

此乃水德。

......

砰！

隨著惡靈誅殺，付夕的神力也還了回去。身體再也無力支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呼，成...成功了，我贏了......」

話音未落，便昏死過去。

......

【嗯哼，意志力還行，算你過關了。】

荷花上，一道小水柱化為奇相的樣子，在那托腮坐著，看著暈過去的付夕，眼中有些讚揚之意。

惡靈在她探查神物位置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本想一念誅殺的，但是看著眼前那個什麼都不懂，做什麼事只知道逃避的付夕，決定留給他處理，看看他是依舊狼狽不堪的逃，還是直面它。

結果令人欣慰，畢竟他算是這百年來第一個與自己契約的凡人，可以和自己聊聊天。若不是天道規則在那，他請自己都不太想要他多大代價的。

幾千年前，在震蒙氏里無憂無慮的自己，可會想到如今有人聊天已是一種樂趣。

......

【嘖，好多上古的氣息都冒出來了，為何連諸天界的神也現身了呢？域外好像也出現了......】

奇相望向天際線，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這個世界可禁不住這麼多的神力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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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夕醒過來的時候，已是下午快傍晚了，好像自從那次殺人狂事件之後，玄武湖遊玩的人越來越少，他昏了這麼久也沒人發現。

敲了敲發昏的頭，將現場整理了一下，看見了浪跡不堪的湖面，有點頭大。

「呼，不過這請神確實帥啊！」

付夕回想了當時的樣子，心生澎湃，可是體內深深的空虛感告訴他，這玩意不能沉迷！

【做的不錯，這次的代價是一年陽壽】

奇相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付夕愣了一下，比上次復活所損耗的代價少了許多。

【看你表現不錯，代價給你少一點了，畢竟第一次請神，自己誅殺了惡靈，還算不錯】

付夕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如果沒有您的神力，我做不到。」

【無關乎力量，我說的是你的心境。殺人狂事件的時候你的逃避讓我很失望，雖然給了幫助，但是我依然覺得你的懦弱配不上神明錄，它選中了你但是我沒有，只是它將我們聯繫在一起。但是今天，我發現了你骨子的血性，在我那個時代，這是為王將之性！所以，你通過了考驗。】

付夕聽著奇相毫不留情的批評著之前自己的行為，沒有反駁，低著頭，思索了一下，緩緩開口道：

「奇相姐，其實你沒說錯。殺人狂事件的時候我確實怕了。復活這麼魔幻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肯定是開心的，但是開心過後帶來的是擔憂。我怕會發生什麼事牽扯到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開始害怕那本神明錄，若代價只是我自己，我無所謂，可若是代價涉及到他們，我不敢去想。所以我逃避了，我不管做什麼事，總是先往最壞的方向想......其實我並不是很怕死，我只怕因為我，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

奇相沉默了，她想起了那時候因為調皮偷了玄珠，連累自己氏族的畫面。

【也許你是對......】

「但是今天這件事後我不這麼想了。」

這是付夕第一次打斷祂說話。

「經過惡靈的事情后，我才想明白，與其瞻前顧後的逃避，不如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守護身邊的人，可以替他們承受不幸，那我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

奇相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對這個凡人刮目相看。

水藍色的眸子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不由得笑了，使荷花都黯然失色，湖面波光粼粼，揉碎了霞光散落進去，映照兩人的面龐。

他也笑了，本為鮮衣怒馬少年郎，豈會懼來日方長！

【我將與你同行，凡人，付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