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修鍊

隨著金烏漸移，時間來到了了正午，聒噪的蟬鳴聲音響徹整個山林。

姒無律端著一個木盤，裡面裝著三碗小米粥，一碟清炒素菜，笑呵呵的從屋中走出來。看著二人相對而坐，面帶笑容的聊著什麼。

「時間倉促，簡單了點兒。兩位先填填肚子。」姒無律笑呵呵的道。

三人簡單的用了點兒飯，姒無律吃完這碗小米粥，覺得渾身燥熱，扯了扯衣領，道：「二位先聊著，我去山中納涼。」

對著二人拱拱手，喚了一聲小黑，快步走出了道觀。

見姒無律離開，無明陰沉著臉，道：「道兄的真不肯將他讓於我？」

「他於我有大用，你莫要多生事端，等我的事情結束，隨你。」源清還是一副淡然。

「這人事關我的道途，我決不可放過。」無明語氣堅定地說道。

「你這個人啊，就是心性太差，所以至今還在原地踏步，要有些耐心。」源清捻須，繼續說道，「緣起緣滅，你們釋教持戒修行也要個過程，順其自然，定數就是定數，若要強求，變故恆生。」

無明沉默了，他閉上眼睛，用力掐著手中的琉璃念珠，探手可取之物就在眼前而不可得，手上青筋暴起天人交戰。隨後長舒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道：「希望道兄不要讓我等太久。」

源清點了點頭道：「這孩子與你們釋教有糾葛，我看到了他將在你們的天王殿中。」源清頓了頓又道：「就在不久之後。」

無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隨即雙手合十，對著源清說道：「阿彌陀佛，貧僧不甚歡喜。既如此，呵呵，這便去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無明轉身離開。

源清拿起茶盞，輕輕咂了一口，感受著微帶苦澀的茶水，他捻動著茶盞，望著天空一陣出神。

這時候的姒無律來到了早上曾路過的小溪，灰眼望去，四下無人，便脫下來上衣長褲，躺在了溪水之中，冰冷的溪水使得姒無律一陣呻吟，美滋滋的捧了把溪水敷在臉上，閉上眼睛感受水流衝擊皮膚帶來的律動，手指在水中輕點，附和著潺潺溪流。小黑蹲在在岸邊的石頭上，甩著尾巴休憩著。

「不管老道士對我有什麼企圖，估計也是以後了，我穿著督察組的衣服，他應該能看出來，這是一張護身符。至少現在看來，老道士對我不錯。天上不會掉餡兒餅，免費的才是最貴的，若是老道真心對我，我自真心待你。不然，餌吃了，鉤給你吐了，不，線都要給你拽斷。」姒無律想到。

「至於那個老禿驢，呵呵，還論道，裝的挺像么。我都想要你的眼睛了，你不想要我的？身上散發的渴望，就差把給我吃了。」姒無律想到被個老和尚惦記，心中一陣惡寒。「至少在老道這兒，這禿子不敢太放肆，下了山就不好說了啊，不行，得求求老道，把我送下山。」姒無律如是想到。

他吧唧了一下嘴，小米或者說黃黍的香氣還縈繞在唇齒之間，久久不絕。現在他感覺精神飽滿，肉身力量似有增長含而不發。「真想再多蹭幾頓呀，有現成的是還想去自己采呀。」

姒無律睜開眼睛，看向天空，因為長時間閉著眼睛，剛剛睜開，強烈的陽光和色彩一股腦兒的湧入他的眼中，整個環境都變得熱烈。他下意識的開啟灰眼，直視著宛如油畫的天空，各種形狀的灰色光點如同在水中沒有節奏的漂浮遊弋。一切的無序都顯得那麼自然，讓他感到舒適。

伸了個懶腰，

姒無律頭偏了偏，驀的他發現一片紫色的光點如同星盤籠罩在一片天穹之下。姒無律皺眉，赤身瀝水而起，望向這邊星星點點的紫色。

那位置正是道觀正上，姒無律饒有興緻的看著那紫色光點，他認出了斗、牛、女、虛、危、室、壁七宿。「這是玄武星象？這是怎麼做到的？陣法？還是玄幻版的天文台？」斗宿的光芒最為耀眼，似乎所有星宿的光芒都匯聚其上，散發的熒熒紫光，如雲霧飄忽般出現而又消失。「斗建者，陰陽始終之門，大政昇平之所，起律歷之本原也。如果是陣法，那麼斗宿就是陣眼。」

姒無律忙抖了抖身子，穿好衣服，帶著探究的心思一路疾馳回了道觀。

他不急著去見二人，在道觀中東摸摸、西蹭蹭，時而抬頭看看，眼中金光此刻恍如實質，來到天尊殿前，這正是對應斗宿正下方的位置，姒無律摸了摸下巴，將小黑放在殿外，左腳跨過包銅門檻步入殿中。

右手握成環食指尖與拇指尖相對，宛如持棒，左手伸開，拇指外翻，將左手拇指穿過右手指環，左拇指指尖按於右手無名指節尾，左四指覆於右手之上，神色嚴肅的拜了拜。隨即端詳著三清塑像。

只見玉清元始天尊居坐正中，身著深青色開襟法衣上有日月星辰，太極卦象。內著素色單衣。頭戴蓮花寶冠，神色恬淡。手持抱印；太清道德天尊居左，赭黃法衣，手持芭蕉扇；上清靈寶天尊居右，深綠法衣，手持如意。

淡黃色的絲綢雲幌和著清風擺動，姒無律撥了撥，竟然發現，三座泥塑天尊雕像上也泛著瑩瑩青光，姒無律頓時頭皮有些發麻，一股涼意從尾椎骨一涌而上，打了個寒顫，他慌忙低下頭，看到了香案上的香爐，裊裊煙氣上浮，如絲如縷不間斷的飄向了頭頂的斗宿。姒無律恭敬的行著禮，倒退著走出了大殿。

沒有異常發生，姒無律才鬆了口氣，抱起小黑一頓猛擼，感嘆道：「子曰：『敬鬼神而遠之』誠不我欺。」

姒無律抱著小黑來到後院，發現無明和尚已經不在了，只剩下源清怔怔出神。他坐在源清面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源清回神，皺著眉頭看向姒無律，「身上有香火氣，你去天尊殿了？」

「是呢道長，想著我這不是在道觀嘛，怎麼著也得拜拜三清老爺。」姒無律打著馬虎眼回答道。

「恩，記得，日後野神淫祠不可輕拜。」源清道。

「是，是，小子記得了，呵呵。」姒無律猛點頭。

可能是姒無律反應過猛，源清似是察覺到了什麼，道：「你去天尊殿中發生了什麼？」

「呵呵，這，這，三清老爺是不是真的存在啊？」姒無律見躲不過，回道。

源清愕然，旋即笑著搖頭道：「你不僅身有佛性，而且也身具道種啊。」

姒無律不明所以，源清也不做解釋，道：「休息吧，明兒一早起，我助你引氣。」

姒無律滿心歡喜的抱著小黑來到客房，做了個睡羅漢狀，卧在榻上，看著乖巧的小黑他直樂呵。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約么四五點中，天色將明未明，源清與姒無律來到山巔。

源清背手面向姒無律道：「引氣，引得是先天紫氣，也就是元炁，何為元炁？無祖無先，無始無初，無極無窮，無心無欲，無事無為，沖淳澄淡，泊然湛然，不清不濁，不臧不增，含容無量，一切有無，炁妙不可得污，形玄不可得言。這便是引氣法之根本。」

「盤坐於地上，我會引第一縷紫氣入你身體，自百會至湧泉，為一個小周天。你之神念且跟著紫氣，記住軌跡。」源清道。

姒無律慌忙稱是，只是他現在真的很慌，源清說的他都聽的懂，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只見天邊一縷深沉的紅色慢慢浮現，源清並指成劍指向姒無律，一股可見的紫色氣息真的順著他的手指自天邊激射而來，順著姒無律的口鼻湧入體內。

「屏住呼吸。」源清走到姒無律身邊道，手掌按在他的肩頭。

元炁入體，姒無律感覺像是泡溫泉，溫暖卻不灼熱，能量內含而不放，在源清的控制下元炁走奇經八脈，俄爾百會穴開，精氣自上而下，至湧泉，游遍全身，醍醐灌頂。姒無律一陣清明，飛虹自身後浮現，透過眼皮金光閃爍，灰色霧氣也不甘其後的與紫氣交織在一起，若說紫氣為線，那麼灰霧就是纏繞著線的套子，二者雖看似在一起，細看卻涇渭分明，只是沿著周天齊頭並進。

姒無律皺著眉頭也不知對還是不對，只感覺現在身體中的力量要把他炸開，身體不由自主的恢復的真身。眉頭一松，壓力驟減，他斜躺在空中，離地一尺，灰發飄散，雙目緊閉。

源清這次真的是震驚到了，他站在姒無律身邊，原本淡定的神色此刻顯得有些滑稽。

隨著力量的繼續湧入，紫氣與灰霧在眉心交織，姒無律只覺得眉心脹痛，彷彿真的要長出第三隻眼。驀的，意識一黑，驟然間心中亮起一點星芒，倏而，如初生之陽，周圓紫氣環繞。只見其間空空蕩蕩，白茫茫一片。

源清此時卻有些手足無措，茫然的道：「這是，泥丸宮將開？」，他身三道青色飛虹浮現，眉心豎眼睜開。

姒無律身體小周天運行加速，先天元炁越聚越多，才如潺潺小溪，又變江水滔滔，一股無形之力自姒無律自身為圓心，轟的一聲，席捲周圓三丈，衣袂飄飄，無風自動。雙目似要睜開。他發現眉心處一個球形隔膜空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紫色蛛網。

「繼續，不要停下。」源清急切的聲音在姒無律心中響起，姒無律鬆了一口氣，還能聽到源清的指揮，證明未失控。源清眉心豎眼射出一道青光直至姒無律眉心。

那紫氣蛛網，頓時如冰雪消融，化作霧氣，與隔膜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無我無他。姒無律心中只剩下那球體，如同旭日般的球體，縹緲之氣愈少，凝實感越來越強。忽然間，紫色灰霧交織，焰光烈烈，霧氣蒸騰。

姒無律自覺心神與球體想通，彷彿多了一隻眼睛，神進球體看這天地，更加絢麗多姿。海天相接之際，紫氣浩浩湯湯，氣蒸碧海，波撼青天。周遭星辰陣列，若遠若近，熠熠生輝。峰刃如戟色赭黃，草木色翠含青。

一點靈光，如滴水入盞，水聲空靈，剎那間天地盡去黑暗，渺渺悠遠間，似有天人歌者，雲隨碧玉歌聲而轉，鼓樂鐘聲繞山三周。

且觀球中，有一白色光點，如蜂蝶般飛舞，靈動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