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能力

姒無律待痛苦稍減，強忍著不適，清理好自己和地面，合著一身睡袍，用盡全身的力氣，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他一手撐著冰箱，一邊仰頭往自己嘴裡灌著啤酒，酒水自嘴邊流出，沾濕了衣袂。姒無律恍然未決，只是機械的往嘴裡灌著酒，只有冰涼刺激的感覺能夠壓住自己心裡與胃裡的不適。

「不請我喝一杯么？」

姒無律身體一僵，捏著酒瓶的手上青筋畢露，神色猙獰，咬牙切齒，瞳孔縮成了針芒。沉吟了兩秒，他苦笑著轉過頭，帶著恰到好處的恍惚，疑惑的問道：「值符？是您嘛？」

只見遊子寅依舊是那身黑色襯衫，領口微敞，倚靠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把玩著手機，微黑的臉上戲謔的看著姒無律，開口道：「呵呵。我感應到你不在現實中，料想應該去了山海界，那麼，你能不能跟我這個你的頂頭上司解釋一下，你，是怎麼進入山海界的，還這麼狼狽？」隨即，待看到了姒無律的正臉，遊子寅為之一愣。

姒無律苦笑著從冰箱中拿出一瓶啤酒，遞給遊子寅，癱坐在對面沙發上，神色疲憊的閉著眼睛對遊子寅說道：「值符啊，我做了一個夢，夢醒了我就躺在了山海界。」姒無律頓了頓，睜開眼睛看著遊子寅，左側鼻翼帶著上唇快速抽搐，猛然把頭伸向遊子寅面前，歪著頭猙獰的向著遊子寅咆哮道：「我差點兒死了！死在那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遊子寅抬手遮了遮口鼻，疑惑的看著姒無律，道：「我現在不能判斷你遇到的是什麼情況，是人為，還是自然的。詳細點兒說一說。」

姒無律躺在沙發上，劇烈的呼吸，口腔中彷彿還回蕩著劇烈的血腥味兒，嗆的姒無律一陣咳嗽，好一會兒，他順了氣兒，閉著眼睛，對遊子寅道：「我醒來，在一汪湖水旁邊，那湖水一望無際，似有千里之遙。身後是一片森林，聽著耳邊野獸的嘶吼咆哮，我害怕急了，在森林裡左突右竄，想要找一個藏身的地方。」

姒無律睜開眼睛，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嘴唇微動，低聲說道：「後來，好多野獸像我撲來，我甚至看不清楚它們的模樣，只能看清楚它們密密麻麻的瞳孔，在黑暗的森林裡，注視著我。」

說道這裡，姒無律身體肉眼可見的顫抖起來，道：「它們向我撲來，你知道么，我甚至能聞到它們身上的腥臊，呵呵，隨後我就暈了過去，不對，不是暈了，是另一個我接管了我的身體。當我意識恢復時，遍地都是殘屍。」

正說著，姒無律一陣乾嘔，粗喘了幾口咆哮道：「我的嘴裡都是血，還有腥臭的獸肉。我跪在地上哀嚎，你能體會那種絕望么！」

「隨後我感覺身體一陣無力，我意識模糊之間，看到了我的卧室，我床，我就暈了過去，醒來就在家裡了。」

姒無律長舒一口氣，似乎不想再回憶，不想再說話。

遊子寅沉吟了片刻，撓了撓頭，嘆氣道：「唉，我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以為你遇到了危險，匆忙趕來，但是為時已晚，只好這在兒等著你，恩，由夢入界的情形，雖然少，但是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能活下來，足矣慶幸了。」

遊子寅打量著沙發上的姒無律，道：「那麼，你注意到你身體的變化了么？」

躺著的姒無律頓時心頭一緊，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手，隨即，灰色的飛虹纏繞在他手上，道：「你指的，是這個么？」

遊子寅目光在燈光下閃動，

道：「沒想到啊，你居然可以使用飛虹了，這或者就叫禍兮福所倚。那麼，飛虹的能力你掌握了么？」

「我感覺，它就是我的另一種肢體，我想到，那就能做到。下意識的，就像我想拿杯子，手就會自己去拿一樣。」

「還有別的什麼嘛？比如比較特殊的能力？」

「恩？」姒無律思考，道：「它很硬。」

說著飛虹像是利劍瞬間沒入了地面。

「很實用的能力，只不過，關於異色飛虹的升階，我們的資料很少，大概率只能你自己去摩挲了，每種情況都不一樣，小姒啊，你升階不易啊~」

「經過這件事情，我只想快點兒處理完一目人的事情，然後努力的活著。」姒無律苦笑攤手。

「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遊子寅感嘆道。

「值符，抱歉。我剛才情緒失控了。」姒無律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遊子寅的表情。

「呵呵，沒事兒，可以理解，畢竟生死間的恐怖，我也是體會過的。」遊子寅滴水不漏地微笑著回答道。

「值符，您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姒無律順著問道。

「恩。」遊子寅卻不再說話。

「值符，您的飛虹能力是？」姒無律問道。

「呵呵，告訴你也無妨，我們這些正色的飛虹，就像小說里的內功，級別越高，內力越深厚，能用的招式就越多，大多來自上古傳承的術式。當然，異色也可以學習，通用的功法辦公樓就有，因為太膚淺，只不過很少有人練罷了。」遊子寅簡略的答道。

「還有，你真的注意到自己的變化了么，除了飛虹？」遊子寅說道。

「恩？」姒無律疑惑。

「去照照鏡子吧。」遊子寅道。

姒無律皺著眉頭，起身走向衛生間。

鏡子中，姒無律臉龐相較之前變得削瘦，皮膚蒼白，隱有玉色，嘴唇透著微微的紫色。頭髮夾雜著灰色，眼球變成了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狀，灰色的瞳孔宛如鑲嵌其上，像是精緻的工藝品。整個面部像是做過了微微的調整，變得和諧，只是一雙眼睛，使得他顯得漠然。

「這是，怎麼回事兒？」姒無律問道。

「恩，這應該是你的飛虹改造了你的身體，或者說，是你飛虹的特殊能力。」遊子寅道。「你的眼睛現在看到的東西，有什麼不同嘛？」

「沒有。」姒無律答道。

「用飛虹的力量集中在眼睛上再試試。」遊子寅道。

隨著飛虹中的灰色霧氣湧上眼睛，姒無律頓時感覺一片清涼，頭腦變得越發清晰，所觀察之處，能夠輕易的分辨不和諧的地方，比如傢具的擺放位置，好像擾亂了一些看不見的氣流，桌子腿部，一處扭曲，代表著裡面的斷痕瑕疵。環顧四周，儘是一個個扭曲的光點，使得姒無律好像聽到了切割泡沫板，貓爪子撓玻璃的聲音，說不出的難受，又無處發泄。

下意識的看向遊子寅，只見遊子寅身上也充滿著大小不一的灰色光點，姒無律手指指向遊子寅的身體，手指觸碰到遊子寅的身體，手指捻動，隨之一個光點被理順，融入了看不見的氣體之中，緩緩地變淡消失。一種強迫症整理好東西的快感，充斥心頭，姒無律閉起眼睛，深深吸氣，嘴角帶著笑容，隨後收起了霧氣，退出了這種狀態。

睜開眼睛，看著遊子寅。只見遊子寅的臉上充斥著錯愕與震驚。

「這，這，這。」遊子寅語不成句。隨後激動的抓住姒無律的上臂，道：「我感覺，我感覺我氣息理順了，這感覺，是打通了一處不知名的穴竅。飛虹有長進！這能力，這能力。我。」

「千萬不要被別人知道！你也是成年人了，暴露的後果你自己想象。」遊子寅平復心情后，快速的對著姒無律說道。隨後急切的問道：「這種能力能持續多久？」

「理順這一個點，我的力量就不受控制的收縮了。」姒無律扯謊道。

「隨著你的長進，一定能持續更久，你堪堪才有飛虹而已。」遊子寅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姒無律沉吟道：「值符，那麼拜託您替我尋找一下升階的方法。」

「一定，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遊子寅答道。

「意外之喜啊。」遊子寅笑著對姒無律道，「我們算是綁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好好休息吧。今天就到這裡。」說完，遊子寅身形消失在姒無律面前。

「這是示威么。」姒無律面無表情的想到。

隨後他關燈躺在沙發上，灰霧瞬間充斥眼瞳，打量一圈，鬆了口氣，並沒有遊子寅的光點，「是真的離開了，或者他還在，只是我發現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的能力在外表並沒有什麼變化，他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發動能力。」隨後似無意的看向自己的雙手和身體，可是卻與用肉眼看沒什麼區別，他看向天花板，卻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光點。旋即退出狀態，頭枕雙臂，思忖著：「算人莫算己？醫者不自醫？看來，只能通過別的方式提升自己了。」

姒無律嘗試著講眼中的灰色收起，看看能不能恢復普通的肉眼，可那灰色如同跗骨之蛆，強大的吸扯力，有飛虹的灰霧分庭抗禮。「看來這是兩種力量，不是同源啊。在我完全掌握眼睛的力量前，出門要戴墨鏡了呀。」姒無律頗為輕鬆的想到，甚至還有些竊喜，

「人生，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