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八 古城賣布

雖然，周平安在四九城的時候，通過輕工業部門的人脈，了解到這個時期的邊疆地區缺少布料，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布料竟然已經稀缺到竟然要靠『搶』了。

周平安一看這麼多人拚命想擠上前來，擔心七手八腳的再把布給扯壞了，或者再被人趁亂給撕走幾塊，趕緊招呼人將車廂篷布拉緊。

「停，停，停」

「大家不要擠，布有的是啊，大家注意下秩序」

可能是因為環境太過嘈雜，所以，現場的人，也沒有聽見周平安說什麼。

光看見周平安護住布匹不給大家看，於是，現場的少數民族同胞們頓時不幹了，又開始，扯著嗓子吵吵嚷嚷不知道在抱怨什麼。

眼看著事情就要失控，這嚇得周平安連忙爬上駕駛室，站到高處，大聲喊道「安靜！都安靜下來！還想不想買布啦！想買布，就都聽我的」

見周圍人群慢慢安靜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激動之後，周平安又大聲的說道，「眾位鄉親們，你們不要擔心買不到布，這次的布匹有的是。這五輛卡車裡，裝的都是布，保證大家今天人人都能買的到。」

「你們不要著急，一個個排好隊，咱們一個一個來，好不好？」

聽到周平安的喊話之後，圍觀的人群稍微安靜了一下，但是，馬上就有人沖著周平安大聲喊道，「這位小阿哥，那你最起碼得先讓我們看看布怎麼樣啊？不然的話，我們那敢買啊？」

「就是啊。我們要先看看布。」

眼看著場面又要混亂起來，周平安急中生智，指著剛剛引起『民憤』的布行工作人員，大聲喊道。

「各位老鄉，要不這樣，旁邊幾位布行的工作同志對面料比較有經驗，我們讓他們先看看，再告訴大家質量如何好不好？」

「可以可以」，周圍的人聽到周平安的建議，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布行攤位前的四位女同志一聽，馬上跑過來查看布匹，剛剛她們已經忍不住了。哪怕她們從事的就是這方面的工作，但這麼漂亮花紋的棉布還是第一次看到，心痒痒得很。

就在幾位女同志在驗貨時，周平安來到中年眼鏡男的身邊，微笑著遞過一支煙，「這位大哥，請問您怎麼稱呼？」

「哦，我叫楊新生，是國營布行的組長。」楊新生接過煙，有些疑惑的看著周平安。

因為，他並沒有接到上面通知，說有別的單位過來支援邊疆，所以，對周平安的突然出現，心中自然是疑惑不解。

「楊組長，您好。我是魯省琴島國棉六廠的業務員，這是我的介紹信。我們這次是專門過來推銷我們廠的面料的，絕對都是好貨，你放心，絕對不是投機倒把。」

琴島國棉六廠位於李滄區四流中路46號，始建於1921年，最初是日商創建的「鍾淵紗廠」，日本投降后，改為「鍾紡六廠」，建國后，被定名為國營琴島第六棉紡織廠，簡稱「琴島國棉六廠」。

周平安提國棉六廠，一個是因為六廠的名氣大，再一個，六廠的生產工藝高，這樣的話，周平安從空間里拿出來的布，就不會輕易引起行家的懷疑。

楊新生仔細看了介紹信之後，這才放下心裡的疑慮，點點頭：「你放心，我們這邊都是少數民族為主，投機倒把抓得不嚴的，所以你真想賣布儘管賣好了。」

「不過，你們為什麼要跑這麼遠來賣布啊？難道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額，聽到楊新生提出的問題，周平安也感覺有點兒難以解釋，畢竟，琴島距離古城可有著將近三千多公里的路程啊。

好在，周平安看到身邊眾多少數民族同胞的服飾之後，心裡生出了一個理由，

「額，楊組長，不瞞您說。這批布料質量是沒問題的，但是，在花色上，更適合性情活潑的少數民族同胞。你懂的。」

「哦。也對。」楊組長看了眼正在被他同事翻看檢查的布匹，除了剛剛周平安拿出的那三匹樣品布，其餘的大多是花花綠綠的亮色。作為布行里的老人，他也知道這種顏色搭配，有些不太莊重。

「哈哈，楊組長，您覺得這樣的面料，在古城一般什麼價格合適？畢竟，咱這兒的同胞們也不使用布票。」周平安虛心請教道。

在四九城的時候，商店裡的一匹棉布一般賣3060之間。但是，這是含布票的價格，可是這裡不用布票，所以價格上，他也沒有把握。

「一尺1元到2元吧。說實話，你這布的面料和圖桉是我們這邊從來沒看到過的，絕對的好布，別說他們動心了，你瞧我們布店的幾位女同志都動心了。不愧是大廠出來的產品啊。」

說著楊組長還羨慕的看了周平安一眼。只不過，此時周平安已經完全被滿腦子裡的小錢錢給迷住了。

一尺就拿一元來算，一米等於三尺那就是三元，一匹布有三十米。三三得九，媽呀，一匹布就是九十元啊。

再回想當初在奉天黑市上，以十五元一匹的低價賣給楊老大的三萬匹蘇國花布，周平安感到心都抽抽了。

咳！

好在，布有很多！

周平安一想到車上拉著的這三千匹布馬上就能給他換來二十七萬小錢錢，心裡頓時又舒爽許多。

看了一眼正在對自家車上布，品頭論足的布行員工，周平安的眼睛一轉，「楊組長，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情，你看你們布也賣完了，攤位都是現成的，我想請你們5位同志幫我賣幾天布。畢竟，我們對這裡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怕出現誤會。」

「當然了，咱們也可以用你們布行支援邊疆的名義，你覺得怎麼樣？」

說完之後，周平安低聲又說道，「事成之後，我們給六廠的名義，給您五位一人一匹布，怎麼樣？」

楊組長剛剛一直很澹定，就連周平安讓他們繼續以布行的名義爭取榮譽，他都很澹定。

但是，當聽到5天能賺到一匹布的時候，那還澹定個屁啊。

他現在一個月的工資僅僅才二十七元五角，這在彩雲省這種窮地方算是蠻可以的了，一匹布的價值差不多就是他四個月的工資了，為什麼不幹？

反正單位給他們的任務，就是擺五天攤，回頭都不用請假！

再說了，人不是說，繼續以布行的名義擺攤嘛，這是在給布行爭取榮譽呢！

楊新生也不是迂腐之人，於是立馬對周平安說道，「行，既然周同志這麼信任我們，我們絕對沒問題，我現在就去跟同事們說一下。」

還說什麼？

那四個女同志一聽5天就能賺到一匹布，都激動地快跳起來了。

然後馬上進入工作狀態，不停向旁邊的群眾介紹這幾款布的面料如何好、款式如何新穎、機會如何難得，聽得那些少數民族都心癢難耐了。

有些忍不住的少數民族同胞大聲喊道：「喂，外鄉來的小阿哥，你這布怎麼賣？」

看著這些淳樸的面孔，周平安決定給個良心價，畢竟古城人民條件的確挺辛苦的，萬一賣不完多尷尬。

「一尺一元，這個絕對是良心價了，本來我們都是賣一尺兩元的。但是，誰讓國家有規定呢。」

大家一聽都高興了，這次總算能買到這麼漂亮的棉布了。而且還不用布票，至於價格，不算貴也不便宜，想買布的人都有心理準備，鈔票也都準備好了。

那些想買布的少數民族也都排好隊等著了，這是周平安手下的功勞，因為害怕那一哄而上的事情再發生，萬一布被人家抱走幾匹那就損失大了。

雖然這些人不會銷售，但畢竟都在空間里接受過紀律訓練的，維持秩序還是可以的。

和布行同志商量之後，布行的女同志一人負責一輛車，她們賣，周平安的人負責收錢。

一切就緒之後，周平安一聲令下，從卡車上送下第一匹布，一下子現場就沸騰了，楊新生趕緊又站到桌子上：「排好隊，一個個來，不要讓外省的同志笑話我們古城人不懂文明。」

現場發出一陣鬨笑聲之後，隊伍果然規規矩矩了。

布行的女同志，拿到一匹布，拿出一把尺子，剛準備笑著問排在第一位的顧客，就見這個看起來像小頭領的少數民族客氣地問道，

「這匹布是不是90尺？」

「是的，按城裡人的說法就是30米。數量你放心，保證不會缺斤短兩。」

「行，那這匹布我要了，不用剪了。」

「啊？！」

「這匹、這匹，還有你手上的這匹布，都給我吧。這麼漂亮的面料拿回寨子，我們村子里的婆娘肯定喜歡得緊！」

「啊？！」

這場景，別說那位女同志了，就連周平安都看的有點發愣，就見他滿臉問號的轉身看向楊新生，「大哥，你們古城人都這麼豪橫嗎？怎麼買布都是一匹一匹的？」

反應過來的楊新生也是哭笑不得，一邊示意那位女同志趕緊回神兒招呼顧客，一邊對周平安解釋道：「估計都是各個山寨的頭人吧，平時我們古城這邊買布實在太困難了，你這次不要布票，大量供應，這些人都想多買點存起來慢慢做衣服吧？」

「小頭領真tm有錢。」周平安心裡暗自滴咕了一聲。

其實周平安也是犯了個常識性錯誤。

彩雲省當然是貧窮的，但最窮的地方也有少數富人。尤其是少數民族這時期還處於相當原始的群居狀態，頭人掌握了一切生產資料。

說句不好聽的，人家現在可是「家天下」的狀態，那手上自然是不缺小錢的，要用錢的時候，隨便賣掉幾頭牛羊就行了唄。

開門紅，讓周平安對後面的生意更加的有了信心，心想，終於能把蘇國的這批布給處理掉了。

正當周平安欣喜的時候，另一輛車前的另一位女同志，對他也高喊道，「周同志，這位老鄉也要三匹布」

「哈哈，給他，給他，他要三十匹布也給他！」

周平安哈哈大笑回應道。

這是要發的節奏啊，他不怕人家買得多，就怕人家買得少。畢竟這批蘇國布的配色和圖桉太顯眼了，即便想賣到別處也不行啊。

買到布的人，有不少人現場就打開了布卷，周圍立馬圍滿了人，發出一陣陣的驚呼，那神情別提有多羨慕了。

買主則一個勁得樂呵，「漂亮，真漂亮，太值了，這要送給阿妹······，哈哈哈。」

而那些沒錢買布的人都一臉羨慕，尤其是那些貧窮的小姑娘更是充滿了失望，不少人都是含著淚水跑出了集市。

這兩相對比之下，也更刺激了那些排隊想買布的人，不停催著：「快點快點，別磨蹭。」

結果，三千匹布，剛過中午就全部賣完了。

除了專門安排一輛車散賣了不到五十匹，其餘都是整批整批的被人買走的。

這時，早上布行被圍堵的場景再次出現，沒有買到布的少數民族同胞們不幹了，紛紛開始操著當地俚語口吐芬芳。

「*****!我可是騎著馬，特意從五十多里地之外趕來的，你tm的說沒就沒了？」

「就是，我可是從早上等到現在，連飯都沒的吃，酒都沒的喝，咋又賣完了，外鄉的小阿哥啊，你到底靠不靠譜啊？」

「我們要布！我們要布！」

丟，早上吃的瓜，下午，瓜就落自己頭上了。

面對開始變得激憤的人群，周平安也哭笑不得。

同時，心裡也震驚於這個時期少數民族地區的富裕。要知道這可是三千匹布啊，整整9萬米啊。

但是，事情還是要解決的，於是，周平安站到桌子上，向外面群情激昂的老百姓喊話，「老鄉們，今天是我對不住大家啊。都是我準備不足，太小看了鄉親們的購買力了。你們放心，布，我們六廠有得是，明天繼續來賣。不過大家記得早點來排隊啊，不然的話，買不到不要哭鼻子啊。」

哈哈哈。

聽到周平安的保證之後，隨著人群中一陣鬨笑，排隊的人慢慢就走開了，想著明天早點來排隊。

也不是沒有人眼紅周平安身邊那個鼓鼓囊囊的皮包，畢竟那可是二十七萬的貨款啊。

在這個時代，別說是邊陲古城了，就是在四九城裡，這也是筆巨款啊。

只不過，看到周平安身邊圍攏著的三十條彪形大漢，這些犯紅眼病的人，也只能放棄了心裡不切實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