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柳暗花明又一坑

難得坐回計程車。沒辦法，眼前這串不足15小時的數字，看得人心裡發麻。

派發拾荒任務的手機還是一聲不響。作為一名退伍老兵，寒冬俊很清楚擊殺異獸肯定不是他現階段能做的事。單槍匹馬又沒有強大的火力支援，純粹是送死。

「師傅，麻煩去金髮肉聯廠。」

馬不停蹄地來到外環二區最大的肉製品加工廠。

依葫蘆畫瓢，門衛一聽是末日堡壘那邊來談業務，急吼吼地上報。

明亮的會客室里，銷售部經理親自接待。滿臉堆笑不說，更是好煙配好茶。

「寒先生。初次見面，不知道你們那每天需要多少肉製品？」原本要伸出來的右手在看清人後趕忙換了只左手。

「我手底下管著100多個建築工人。那什麼，能先看看你們的生產線嗎？」一想到24小時不停歇的流水線，嘩嘩的時間能量正在浪費。這屁股哪裡還坐得住。

還以為是後勤派人來了，原來只是個建築隊。尼瑪，就100個工人還大客戶，門崗那傢伙怕是不想幹了。

眼見大腹便便的銷售經理面色一僵，寒冬俊心裡知道自己怕是說錯話了。

「行吧，那我讓人帶你去參觀下。」從這開始，全然沒了進門時的熱情。「小楊，你進來下。」

穿戴整齊，殺菌消毒，一系列操作之後終於進入到了生產車間，耳邊滿是機械運轉的轟鳴聲。

「寒先生，你現在看到的就是分裝車間了。」小楊只想居高臨下地帶他摟一眼，沒曾想寒冬俊竟然自顧自地往裡走。

機械化程度很高，諾大個廠房一個個分工明確地車間，能見到的工人寥寥無幾，偶爾碰上一兩個也只是在維護設備。

一路走，全不鏽鋼材質的流水線上快速閃過一排排已經開膛破肚的家禽，多以雞鴨為主。切割機上一走，大卸八塊。

「不對勁，時間沒有增加。」寒冬俊心裡充滿疑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走邊聊，等逛完整個廠區，看到一輛輛正在卸貨的冷鮮車，大概明白了癥結所在。

「小楊兄弟，你們的加工流程都在這兒了？」

「差不多吧。」這人跟他經理一個樣，語氣冷淡。他的工作無非就是來走個過場，最後把人送走。「你放心，我們公司是最重視食品安全問題的。產能更是輕易滿足幾十萬人的日常需求。」

別看這傢伙年紀不大，人精，著重強調的最後一句帶著弦外音呢。

寒冬俊雖說聽出來了，可依舊不氣不惱。無他，經歷的挫折太多，這些只是小兒科。

「那這些家畜都是在哪兒宰殺的？能不能麻煩你帶我過去看看？」既然有求於人，那就講究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香煙開路，緊接著還遞過去幾百塊錢。

小楊很明顯地低頭看了眼。「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吧？」廖廖幾張，三百？最多超不過五百去。

這是嫌錢少？

可寒冬俊身上的大票都在這了。

「小兄弟，幫個忙，幫個忙。你看，我這也是帶著任務來的。沒搞清楚情況就回去彙報，免不了讓上面以為我能力不行。」放低姿態很重要，更要緊的是一把將錢給人塞進兜里。「兄弟，你放心。等我事情辦成了肯定虧待不了你的。」

看在錢的份上，小楊也是勉為其難地開著車帶他跑了趟外環三區。

誰能想象，在這四周都是平民窟的地界上還藏著一座半自動化屠宰場。

才剛一進到車間。

系統提示：時間+1分鐘。

系統提示：時間+15秒。

系統提示：時間+2分鐘。

系統提示：時間+5分鐘…

密密麻麻的提示音響起，爽的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眼前這哪裡是個屠宰場，簡直是起死人肉白骨的化生池嘛。

如沐春風的寒冬俊，看得很仔細。雞鴨鵝增加15秒左右，雖然能量很少但架不住數量多。豬羊一兩分鐘，牛5分鐘。這中間的依據是什麼，個體大小還是經濟價值？

「怎麼樣，看清楚了嗎？」參觀了一個小時，眼看要到飯點了也沒人說表示表示。

「啊，很不錯。你們這兒品種蠻多的，看來實力可以啊。」

小楊著急回公司交差吃飯，可寒冬俊哪裡捨得走，所以盡量拖延時間。心不在焉的扯東扯西終於把人弄得不耐煩了。

「好了寒先生，該看的你都看了，今天到此為止吧。」

「那什麼，能不能讓我自己在這待會兒？」

這句話一說瞬間讓人變得警覺，再聯想到之前的種種，細思極恐。也不問生產計劃安排，衛生執行標準這類的東西，就連產能都是早先自己講的。小楊的眼神一變再變。

「絕對不行！」

屠宰場本來就是加工重地，細枝末節上多少有些不符合規定。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個客戶搞不好就是個記者，亦或者競爭對手派來的商業間諜。

「走走走！趕緊走！」當下也不客氣，推著人往外攆。

才離開屠宰車間，提示音立馬就停了。實踐證明，超過宰殺現場10米左右距離壓根吸收不到時間。

怎麼辦？

寒冬俊此刻被扔在廠門口，看身旁保安警惕的眼神就知道，有人怕是交代了些什麼。

硬闖？

個把保安確實不是他對手，但萬一人家報警怎麼辦？

想想到時候再給他來個治安拘留，那可是真的要了親命了。

「師傅，值班挺辛苦的。來，抽根煙解解乏。」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保安才接過香煙，立馬再遞上火，這一條龍服務也是讓人沒法拒絕。

「後生。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幹啥滴，但上面有規定讓我們把你攔到門外。我看大家還是相互理解吧。」

寒冬俊掏兜看了眼另外一隻手機，依舊沒有信息。長長吐出口煙霧。「叔。我絕對沒有壞心眼，就是想在廠里待著。對了，你們這兒還缺不缺人？我什麼都能幹。」他心裡已然有了決定，只要能活著大不了一天25小時全待在這兒。

「咦～別提了，還招人呢。廠子都快要被人收購了，指不定哪天我也得滾蛋。」抽完最後一口，中年保安把煙蒂往小水溝一撇。

「呲」的一聲，希望的小火苗滅了。

這算不算柳暗花明又一坑？

廠門口。

這一大一小兩個低氣壓，就好像陰沉沉的天氣。

打了個出租回到家，天上淅淅瀝瀝地飄起了小雨。

秋意濃，秋雨更是帶著寒意。再次翻看手機，還是沒有消息。

「拾荒作業，***快點出任務啊！」他現在無比需要這份高危工作。

「喲，小寒啊！今天什麼情況，怎麼捨得打車了噢。」說話的是樓下開彩票店的黃姐，平日里對他還挺照顧。

沒有接話，寒冬俊強撐著精神狀態跟人回了個笑臉。他不是個會表達情緒的人，當然更不會做遷怒於人的蠢事。

等他轉過頭，又變回了愁眉鎖眼、無精打采。滿打滿算還有18個小時能活，唉~

實在不行就去小作坊待著，再不濟菜場買點活雞活鴨殺了。

可這也不解渴啊！

莫非要逼我殺人？實在不行…

呵呵。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把時間就是生命理解的如此透徹。要是昨天的鼠潮發生在海航行市了該多好。作為一個穿越者，活得也太他娘憋屈了。

「誒，別走啊！晚上同城德比，咖啡國對陣普魯士王國。」

「不打，沒興趣。」換作以前他可不會這樣。

婉拒的手還揚在空中，寒冬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迎著雨點猛地跑了幾步，一把將人抱在懷裡。

「謝謝你，黃姐。」

這，這。

人是好人，長得也帥，剛剛一入懷全身都是肌肉。

黃姐滿臉羞紅地站在店門口久久不動。「可惜了，要是多一隻手該多好。」

寒冬俊可不知道人家在想什麼，這會兒正在家裡翻箱倒櫃的找著東西。

好在地方不大，沒多久就讓他在一個裝著老照片的抽屜里翻到了爸媽留下的遺產。

土地證，房產證，戶口本…不知道具體要準備哪些資料索性把相關的統統帶上。

當然還有那張父母年輕時的合照，貼身珍藏。

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誰也不知道究竟還能活多久。保不齊時間一到就死了，能多看一眼就再多看一眼吧。

想到這，一道人影從腦海晃過。

算了，有些人見了反而是對人家的不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