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青青離開

陽春三月，林夕夢又領養了一隻學舌的鸚鵡。

柳絮翻飛的年紀，那鸚鵡每天在窗口，學著小太監教它的吉祥話。

「娘娘萬安」

「娘娘金安「

「娘娘萬福」

林夕夢站在鳥籠前，摸了摸她的小爪子。

「你這張巧嘴可真是厲害，真是巧了」

「誰教你的，快賞他們」

林夕夢讓青青拿了幾隻大荷包，去賞賜那幾個養鸚鵡的小太監。

自己坐在屋檐下曬太陽。

林夕夢搖頭：「不，你要想一下」

「青青，你說我入宮幾年了，今年幾歲了？」

「她怎麼了？」

「萬一呢？」

青青臉色突然暗淡下來。

「娘娘是十四歲入宮，現在已經快十年了」

她當然願意出宮嫁給平民百姓，哪怕窮一點也沒關係，兩人憑藉勤勞的雙手，一定可以過得衣食無憂。

「您若生個小皇子，皇上必定立他為太子，絕不會辜負娘娘的」

「原本我一個小侍妾是萬般難出頭的，可是到頭來我還是出頭了」

「不用怕，我不生氣，反而還感激你」

「讓尚宮局去辦吧，劉妃娘娘一向禮佛祈福，皇上也不會不同意的」

青青很快回來，臉上帶著笑，說那些人可高興了，連連跪下給娘娘磕頭。

劉婕妤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不管怎樣，她都是個糊塗人，好好的日子不過，娘娘也沒苛待她」

「要不是你，皇上不可能會這麼了解我，我也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都不在了，走得不算早，父母雙親都是過了花甲之年才走的，晚年也還好，沒有缺吃少穿，算是衣食豐足」

可是讓她生，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來逼自己，也不想讓她將來的孩子再困在這一方牢籠里。

林夕夢想想也是，就吩咐：「按照規矩埋了吧，賞她家裡一百兩銀子，也算是我替先皇后關照她了」

青青還要說什麼，被林夕夢打斷。

青青苦笑。

這宮裡確實太冷清了，缺個孩子。

「我怎麼會不知道啊？」

「不論怎樣，我都要多謝你」

青青終於勉強想了想，說道：「如果能選，我願意……」

「你放心，嫁妝的事我包了，不會讓你們操一點兒心」

「娘娘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是奴婢做錯什麼事了嗎？」

可現實是，她一個底層出身的小宮女根本沒得選。

劉婕妤要離開，走到半路想起來還有一件事稟報。

「穀雨和立夏挺好的，兩個人也都起來了，再好好教教就不會比你們差，不用擔心」

此時劉婕妤進來，說椒房宮的綠浮懸樑自盡了。

劉婕妤這才離開。

「那就好」

「他很快就會原諒」

「娘娘也得為皇上想想，您若不生孩子，這江山給誰繼承？」

「不可能，您怎麼會知道，我瞞得那麼好，從來不去皇上跟前，也從不傳消息，您怎麼可能知道！」

「你的家人這些年都還好嗎？我也沒怎麼問過，都還好吧」

青青明顯猶豫了一下，很快掩飾過去，擠出一絲笑。

「一開始我沒有懷疑你，可惜後來身邊人多多少少都離開，最終只剩下你，我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你」

青青知道主子大概是決定好了就不會改變，就跪下磕了三個頭。

「您現在是貴妃，身邊沒人怎麼能行，紫荊那丫頭沒心沒肺的，怎麼照顧得好您」

青青突然淚流滿面，跪下說不捨得，不想走，想在宮裡服侍娘娘一輩子云雲。

永遠不用擔心哪天要被哪個主子懲罰，哪天犯了什麼錯被弄到暗房裡受刑。

林夕夢目光轉移，看著的臉。

「說到底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我身邊一定有皇上的卧底」

「娘娘，劉妃娘娘說想在宮裡建個小佛堂，不知能不能？」

林夕夢笑了笑：「宮裡這麼些年辛苦你了，如果你不嫌棄，就由我送你出宮去，你可願意？」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你在宮裡生活這麼多年，真的喜歡這裡還是以此謀生」

林夕夢望著春日暖洋洋的陽光。

林夕夢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二十多歲了，放在現代，也到了生育孩子最好的年齡，生理上心理上都成熟。

起碼想去哪兒去哪，想做什麼不做什麼？

再生幾個孩子，有男孩有女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女孩子的青春就那麼幾年，我怎麼能這麼自私，耽誤你們一輩子，都出宮嫁人去吧，好好過日子，生個孩子，將來也有個結果」

心裡一塊巨大的石頭落地，竟渾身輕鬆。

「不過有一點，夫君可能要你們自己選，嫁與誰我不管，唯有一點兒要求就是不能當妾，要當妻子」

青青的瞳眸肉眼可見放大，兩手緊握在一起，不住往後退。

「如果你可以選擇，你願意出宮嫁個平民百姓，還是願意在宮裡就這麼一直耗下去」

「說娘娘您呢，怎麼又牽扯到奴婢身上，奴婢身世卑微，哪有什麼選擇的餘地，這輩子走到哪兒不都是主子說了算」

哪怕當個普普通通的百姓，她也希望她的孩子是自由的，是無憂無慮的。

青青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是」

臨走，她頻頻回首說這些年對不住主子。

這深宮裡太冷了，冷的叫人不知道該怎麼樣逃離。

林夕夢又問。

林夕夢笑了笑：「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很早」

「不用擔心，紫荊我也會一併送出去的」

「從趙良娣那裡開始，每每我遇到危險，皇上都能及時趕到，每次我到低谷期，或者做了什麼事惹皇上不高興」

所以她考慮好，還是不生了，永不改變。

林夕夢親自扶起青青。

青青離開后，林夕夢又看了看門外正在叉腰訓斥小丫頭的紫荊。

林夕夢起身，撫了撫青青額角的髮絲。

「都走吧，這裡就我一個人守著就行」

「我不嫌棄，也不想出去，反正在哪兒活著不是活著？」

——

福熙六年四月，青青和紫荊也離開，宮裡更空了。

不過林夕夢十分舒坦，歪在臨窗的大炕上，一連看了三四天的話本，用的膳食也都不是現有的，都是她點了，描述完做法，御膳房的大師傅一遍又一遍試出味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