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能力與責任大過光鮮富貴
他府中妻妾,再算上通房丫頭,保守算來也有近百人,其中有二三十都是勾欄瓦舍里撈來的,另外大多也不是什麼太正經的路子,只有正妻世子妃算得上是大家閨秀,但太過柔弱,根本管不了他。
論起慷慨,倒也不是褒義的說詞,而是因為他花錢如流水,看戲聽曲兒,酒池肉林,賭坊里也是常有他的身影,再加上那麼多嬌貴的女人要養,花銷月月都是巨款,根本不是康王的俸祿養得起的。
至於這錢哪來的,自然是身為尚書夫人的姐姐會時常接濟,若是再不夠,還有親家戶部幫襯,關係一環扣一環的,戶部中飽私囊,銀子多的如流水,陳則琰永遠不怕沒錢花。
提到名聲,余盛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但他很快又硬氣起來,道:「世子名聲是不太好,但陸參將名聲就好聽了嗎?」
「陸參將雖說立了幾次功,掙了些名聲,但臣也沒有忘記,陸參將曾經可是廣納面首,而那時陸岐陸將軍才離世不久,陸參將曾做出如此荒誕可笑之事,臣看這名聲也就不必再討論了。」
陸霜早有預料,若是朝中有人反對,必然會把這件舊事翻出來說。
但這件事她自有辦法應對。
余盛話落,陸霜故意笑出了聲。
余盛注意到她笑,問她道:「陸參將何故發笑,可是也覺得自己曾經很是荒誕?」
陸霜道:「恰恰相反,我只不知我的做法何錯之有。」
余盛激動:「父親喪期未過就光納面首!你還問何錯之有?你大可看看六公主,先帝逝世,她自覺將婚約延後三年,陸參將與六公主向來交情不錯,可這做人方面,真當天差地別!你這種人,如何為君?」
陸霜內心冷哼,同她爭邏輯?他還弱了點。
她問道:「父母喪期之內不可嫁娶,但嫁娶指的是明媒正娶,所以男子在父母喪期之內買妾納妾也是尋常事,不算違背禮節,那我納面首,有錯嗎?」
她還轉頭問新上任的禮部尚書;「有錯嗎?」
禮部尚書恭敬道:「並不違反禮節。」
余盛不服道:「那總歸不是好事,總歸是爛名聲。」
陸霜道:「若我說,那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呢?」
余盛道:「還有人逼陸參將不成?」
陸霜問道:「余大人也是老臣了,我想問問余大人,當初我廣納面首之後不久,二殿下是否在先帝面前求了與我的婚約?」
這件事被朝臣們私下當作閑談許久,大家都記得。
陸霜又問:「如果沒有我所謂的荒誕之舉,我便與二殿下脫不開干係,二殿下如今是何下場?我無非是更早看清了他的為人,無奈出此下策自救一番,之後也再沒有行過荒唐之事,對吧?」
「這……這……」
鍾黎順勢婦唱夫隨道:「余大人,你所舉薦的世子,之所以名聲那麼差,也是事出有因嗎?」
「他……」
余盛此時也哀嘆他這個妻弟不知上進,他也無言替他辯駁,最後只能道:「他是男子,他姓陳!」
這是僅有的兩條理由了。
陸霜很快接話道:「原來在余大人眼中,治國只需兩點,一是性別,二是姓氏。」
余盛被她這也一總結,顯得膚淺無能,他咬牙道:「難道陸參將以為我等真的甘心跪在女子身下嗎?」
「難道為國擇君,只看余大人甘不甘心嗎?」
「難道文武百官就甘心跪在一個只會吃喝嫖賭的浪蕩公子身下嗎?」
「官居一品,難道還不知這個位置的能力與責任大過光鮮富貴嗎?」
陸霜緊緊跟上的三連問,問得余盛一時啞然。
余盛說不出話,連孟青到是很合時宜地接了一句:「若是真讓世子繼位,也有一點好處,就是子嗣問題再也不用我等操心了。」
先帝子嗣稀薄,被朝臣們嘆了多年也不過三子三女,若是陳則琰來當皇帝,只怕是幾百子嗣也不在話下。
連孟青這話是諷刺之意,意為若他稱帝,心中只有後宮,沒有前朝,眾臣心領神會,有幾個還笑出了聲。仟仟尛哾
但還是有一小部分官員支持余盛,有的是與他沾親帶故,有的則是認為,浪子可回頭,在他們眼中,女子與回頭浪子,他們定會選擇後者。
陸霜不想再與他們言語辯駁。心中的偏見不是靠三言兩語便可消除的,要靠的是能親眼所見的事實。
她抬眼向鍾黎看去,鍾黎接到信號,便開始主持大局。
「先帝薨逝已滿七日。」
鍾黎一出聲,朝堂馬上恢復秩序,朝臣們手持笏板微微低頭傾聽。
「帝位不可再繼續空懸,今日商議過後,必有新帝登基,本座有意推舉陸參將,反對的不過只有刑戶二部,如此也好辦。」
余盛聽了這話後背一涼,總感覺陰森森的。
什麼叫好辦,莫不是將他脖子一抹,殺雞儆猴,這樣朝中就再無反對之聲了。
畢竟東廠的調性如此,也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鍾黎還刻意停頓了許久,余盛悄悄拂袖擦了擦腦門的汗。
當然鍾黎並無此意,這種方法太過暴戾,難免會讓陸霜將來落人口舌,他道:「玉璽,按照本座之意,交與陸參將,即日起,陸參將陸霜,即為新君。」
這是打算完全忽視他的反對?余盛摸不清他的想法。
他接著道:「新君繼位,但登基大典卻先不舉行,余大人所薦的世子若是有執掌江山的志向,便讓他自己路面,連日來的政事堆積如山,隨便讓他擇些去辦,若是辦得好……」
「若是辦得好,我陸霜甘願再為參將,效忠新君。」
陸霜接過他的話說完,又看向余盛,「余大人,治國之位,以能力相爭,你可覺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