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我便是郎中
夜深,宵禁。
陸霜提上了那個紅木食盒準備動身。
這是上次從那個破廟……那個異常繁華的青樓打包夜食時用的,這麼名貴的食盒,她答應過會還回去。
陸霜心嘆還好有這個由頭,也讓她有理由前去。
一切都有些太……剛剛好了。
只可惜今夜鍾黎說不便前去,不然陸霜還能再不費力地飛個來回。
月明星稀,夜風幽涼。
月色下,陸霜使著她的三腳貓輕功,幾十步距離就要停一次腳,越是往高處,停頓的越多。.
足足比上次多花了近三倍的時間,她才落到頂層。
那位女掌柜認得陸霜,「姑娘是來還食盒的吧,今日可還要吃些什麼?」
「不了不了」,陸霜內心直呼吃不起,繼而她問道:「掌柜的,昨夜與我一同前來的公子,你可曾熟悉?」
陸霜所指自然是鍾黎。
她也就隨口一問,可女掌柜的回答卻在陸霜意料之外。
「姑娘,我這當掌柜的,眼睛可是過目不忘,昨日姑娘和那位公子,都是第一次來。」
「他以前真沒來過?」
「我每夜都在,確實沒見過他,姑娘若是信不過,便不要再問。」
女掌柜所言不虛,這麼好看的男子,若是來過她定然會記得。
陸霜見她語氣不像是在撒謊,也不好再問。
她環顧四周,見今日果然比上次冷清不少,樓下也少了些女子的嬌哼,一些都如鍾黎所言。
「掌柜的,今日怎的生意不好?」
「唉!」
女掌柜晦氣地甩了甩帕子,「出了些不吉利的事,莫要打聽了,大晚上的姑娘若不吃夜食還是早些回去吧。」
陸霜直言:「好似有一絲血腥味。」
「你鼻子這麼好使?」
女掌柜有些許慌亂,道:「你還是莫要摻和,快回去。」
陸霜祥裝不知情,道:「本想著若是人傷了病了,我還能相助一二,好換些掌柜的好酒,如此聽來,因是我幫不上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說罷,路上轉身就走。
「且慢!」
才邁出一步,女掌柜果真叫住了她,「你會醫術?」
陸霜頓住,道:「自然。」
「醫術可精?」
陸霜一本正經道:「那倒不敢說,不過我專攻疑難雜症。」
「此話當真?」
女掌柜上前抓住了陸霜的手,「姑娘若能治好一人,日後來我這春閨閣,喝酒用膳都不要錢!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姑娘若治不好,那位貴人許會發些脾氣,運氣不好還有可能挨了打罵……姑娘日後就不能來了。」
陸霜不以為然,果斷道:「帶我去,掌柜的這裡的好酒,本姑娘要定了。」
女掌柜見陸霜志在必得的氣勢,道:「那就勞煩姑娘了,隨我來。」
陸霜下了樓,樓下只有寥寥幾個男客,幾位女子在斟著酒,眼神時不時向閣樓最內側瞟去。
陸霜跟著女掌柜穿過長廊,到了最裡面的房間,女掌柜輕輕叩門。
「誰!」
聲音尖銳,帶著凌人的怒意。
女掌柜小心地答道:「大人,是我,我帶了位郎中來,說是專治疑難雜症的。」
說罷,屋內靜默了好一會才出聲:「進來吧。」
女掌柜輕輕開了門,在陸霜后腰上推了一把,「姑娘進吧,我不可進的。」
陸霜輕步走進屋內,屋內氣味一言難盡。
有濃郁的藥味,纏繞在脂粉香中,還伴隨著明顯的血腥味。
牆角邊蹲著三人,兩位郎中打扮的人,臉上均有不同程度的傷痕。
而最角落裡跪坐著一個黃衣女子,頭髮散亂,可見之處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嘴鼻出血,臉如同豬頭一般高高腫起,手上也滿是血痕,隱在光線最昏暗的地方好似索命的女鬼一般。
而床上靜靜躺著的那個女子,呼吸微弱,面色慘白,但也掩蓋不住一張絕世傾城的臉。
「你就是郎中?」
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床邊的椅子上坐著的正是於都督。
於都督手段非常,陸霜知道那牆角的三人皆是挨了於都督的打,最角落的那位黃衣女子,大概就是今日的罪魁禍首。
雖說鍾黎告知了陸霜一切,但是陸霜還是得裝作毫不知情。
她答:「是,我便是郎中。」
陸霜又走近兩步,於都督這才看清,他一眼便認出了陸霜。
只要是在他面前和皇帝說過話的,他都記得門清。
「你是陸家姑娘,你是陸霜!你竟說自己是郎中?」
於都督眼底流出驚詫之色,腦中一瞬間生出好幾種懷疑。
陸霜知道這種老狐狸做事謹慎多疑,便立馬承認道:「我是陸霜,卻也真算得上半個郎中,正經治病我不行,疑難雜症還真會一些。」
「呵,將門女會治疑難雜症?」
「偏就是會。」
她知道對於都督說話,一定要真,就是假的也得說的是真的,陸霜語氣堅定,說得自己都信了。
於都督望向床上女子的神色滿是憐惜,可還是不相信陸霜。
「你,如何會出現在此。」
陸霜早知他會有此一問,道:「昨夜有位友人帶我來此吃夜食,點的多了,借了食盒帶回去,今夜是來還食盒的,掌柜的可以作證。」
說完,她又補充道:「今日見此冷清,便多問了掌柜的兩句,她知我會看疑難雜症,便帶我來一試。」
這些話九成都是真話,於都督儘管是眯緊了眼,豎直了耳,也沒察覺出個假來。
他撫上床上女子的手,手心溫度微涼。
於都督眼中流出複雜的情愫,最後問了一個問題,「陸姑娘,昨夜那位和你來的友人,是誰?」
陸霜一怔,瞳孔猛地一縮,她沒想到於都督會問這個問題。
鍾黎來做她的面首,是瞞著於都督的。
她若如實說,不僅坑了鍾黎,還會讓於都督懷疑她和東廠人暗自勾結,以他的疑心,說不定會莫名其妙懷疑陸霜要對小美人下死手呢。
於都督察覺陸霜有一瞬的緊張,兩眼如鷹般盯著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