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風景
第四十五章風景
兩塊巧克力一直攥到回家，崇星都沒鬆手。
回家路還是兩人慣會走的那一條，路邊風景也與往常無異，高遠的天空下一幢幢小洋樓，成排的還未長出綠葉的樹，許多用以裝飾的植物，有些甚至在早春就開出了花。
他的手放鬆地揣在校服兜里的，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異樣。
這一路崇星都在期待著向淵說些什麼，等得巧克力都化了，那塊木頭也沒說一句話。
兩人在崇星家門口站定，向淵如往常般問他，「晚飯在哪吃？」
「......」
崇星覺得老木頭在拉扯這方面真的有一手。
他急於進一步的時候，木頭往後退；他感到急躁的時候，木頭又往前進。
但不會進太多，到了某種程度就停止，把握在隨時可以成為戀人，但現在只是朋友的距離。
崇星微眯起眼睛，瞧著他在春風下明媚的側影，周身的輪廓光將他整個人都襯得美好起來。校服領子微敞，隨著春風擺動，不時有杉木的氣味飄來。
飄到崇星的鼻尖。
他不經意嗅到，想起自己之前的拒絕。
活該啊你，崇星心想。
「晚飯阿姨有留，明天再去。」
向淵似乎猜到崇星會拒絕，並沒有強求。
兩人道過別後，便在街邊分成兩個方向。
*
八點左右，崇星終於在心神不定地刷完兩張卷子后，按奈不住地拿起了手機。
他翻出好久之前存下的電話號，撥了出去。
「喂，您好？」
溫潤的聲音從聽筒內傳來。
「醫生您好，我是崇星。不好意思突然打電話給您，有一些事情想要跟您諮詢，不知道現在方便嗎？」
「是向淵的事情吧？」
「嗯，是關於他的感知障礙。」崇星站起身望著窗邊的夜色，問道：「他剛分化不久，比起oga的信息素，他對於alpha信息素的感知度更敏銳，還會有一些反常的舉動，這是正常的嗎？」
「是正常的。這也代表著他的感知障礙在一步步好轉。」醫生解釋，「alpha本身就是爭強好鬥的，越強的alpha越會這樣。比起感知障礙，還是優先讓他熟悉自己alpha的身份。」
崇星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忽然昏暗的夜色中亮起朦朧的光點，那是來自街對面向淵的房間。
瞬間，心跳跟著光點漏了兩拍。
「醫生，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們最開始去醫院面診的時候......就是......如果有意發展成伴侶呢？」
他這話問得前言不搭后語，但醫生竟然神奇地聽懂了。
「那麼你會擁有一個最忠誠的另一半。」
崇星怔了下，喃喃自語，「......沒想用這個綁住他。」
醫生笑了起來，彷彿被那情竇初開般的語氣可愛到了，「我相信你沒想過。只是我想了想，覺得很浪漫。」
一個alpha只聞得到你的氣味，全世界，他只對你心動。
聽到醫生的話，崇星也難免跟著幻想了一下，熱意不知不覺地爬上了耳尖。他猛地搖了搖頭，似乎藉此能清除掉羞恥的想象。
蝦片的視頻電話正好在他和醫生通話結束后打來。
看到屏幕前亮起的畫面，崇星想都沒想，先發制人，「白天是我不該遷怒你，但你也不應該用廢話敷衍我，咱倆扯平好吧？」
「誰跟你扯平啊？」蝦片將臉懟到鏡頭前，「我說表達心意可不是廢話啊，你不說對方怎麼能知道呢？更別提那個對方還是萬年鐵樹不開花的木頭。」
崇星嘖了下，「難道我開過花？」
「比賽呢？好勝心這麼強你談什麼戀愛啊？」
「反正......我不想那麼直接地說。」崇星頓了頓，「總之你甭管了，我自有辦法。」
蝦片不屑一嗤，「您又覺得自己行了。」
沒等崇星反駁，他的手機就震了兩下，屏幕頂部探出消息——是蝦片在他們三個人的群里發出的遊戲邀請。
蝦：速速上車。
蝦片朝著鏡頭得意一笑，「不用謝，趕緊上號。」接著嘟的一聲掛斷了視頻。
「......」
他懷疑蝦片根本不是要幫他，而是趁機上分。
這個時間木頭應該還在學習，再加上兩人現在不清不楚的狀態，崇星真的猜不準木頭下一步的動向。
同意？拒絕？
或許直接無視更符合老木頭的性格？
崇星拿起桌角上的一塊巧克力，猶豫片刻，拆開，含住。
然而下一秒，手機頂部就彈來了消息。
木頭：1
直至此時，嘴裡的巧克力才算真正有了味道。
綿軟甜蜜，無限延續。
崇星不禁默念起巧克力的廣告詞，嘴角的梨渦也似乎充滿了甜味。
進入遊戲，三人照常選了位置：蝦片中單，崇星射手，向淵給他打輔助。
隊內語音里，蝦片哼起了歡快的小曲兒。
如果崇星猜想的沒錯，老蝦應該是開的全隊麥，而木頭已經在老蝦開腔的下一秒關掉了全隊聽筒。Z.br>
這一局優勢很大，向淵又玩了個奶媽，還挺缺藍的。
開團前，崇星特意領著他去打了藍，a到最後一絲血，才說：「你拿吧。」
小奶媽圍著他轉了一圈。
向淵：「不用。」
「快拿著，別墨跡。」
「不用，你拿吧。」
一個藍馬上要見底還在用平a打傷害的中單默默聽著兩人讓來讓去的全過程。蝦片：就挺無語的。
最後一波團戰前，兩人又打太極似的讓起了藍，蝦片終於忍無可忍，「你倆都別拿了，給我！」
說著便往藍區走，而剛剛還說著不用的向淵馬上用平a收掉了。
蝦片一整個傻眼。
小奶媽套著藍，禮貌道歉：「不好意思，a出去了。」
蝦片：我要鬧了！
雖然最後蝦片還是在敵方野區得到了藍，可他還是好想暴打這對狗情侶。
第二局開始，前三樓的選人都很正常，直到四樓突然鎖了輔助，把打野位留給了向淵。
「卧槽，有狗。」蝦片驚訝道，「向哥你選個崇星會的打野，你倆換。」
「沒事。」向淵淡定地鎖了個崇星從沒玩過的打野英雄。
「......崇星星，你會這個嗎？」
「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
言下之意，該讓向淵的豬跑一會兒了。
開局六分鐘，隨著一聲「三殺」響起，事實證明了向淵這個不是豬，是大老虎來著。嗷嗚一口賊疼的那種。
「野王竟在我身邊？」在彩虹屁開始前，向淵單吃了波中線。
蝦片剛要發作，向淵便說：「給你藍。」
某人立馬變臉，「來了老闆。」
一局很快結束，p給到了戰績很好看的打野。
蝦片：「沒想到小奶媽竟然會打野？！」
木頭：「不玩，又不是不會。」
蝦片：好裝啊你。
崇星倒是一直知道木頭會打野，只不過沒想到玩得這麼好，讓野王給自己打輔助，好像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他附和著蝦片的話也驚訝了一句。
向淵緊接道：「但還是輔助適合我。」
幾局下來，都贏得很順利。崇星和向淵兩人全程爭著寵對方，怎麼肉麻怎麼來，藍和人頭蝦片都沒有，還要被迫吃狗糧，整個就倆字兒——小丑。
最後只能無力地在心裡吐槽：你倆有本事永遠別在一起。
三人還算是有高考生的自覺，贏了幾局后，便散了。
退出房間，崇星並沒有下遊戲，而是點進了向淵的遊戲主頁，翻了翻戰績，又翻了翻親密關係。
最後在退出前，送了向淵兩個皮膚，是剛才那個打野英雄的。
崇星洗漱完躺在床上，本意是想儘快入睡的。他翻來覆去了好久，終是遵從本心地拿起手機，點進了微信。
目標明確，直指某塊木頭。
黑色頭像，星空背景，簽名是個句號，朋友圈兩條，一條是分享歌曲，另一條還是分享歌曲。
崇星順勢戴上耳機，點了播放按鈕。
伴著耳邊輕柔的音樂，他點開編輯頁面，發了條僅一人可見的動態。
「不會發光的行星。」
零點十分。
一首歌結束，有人在那條動態下評論。
「行星叫你早點睡。」
零點二十分。
幾乎是看到評論的瞬間，崇星立馬翻身下床，赤著腳跑到窗邊，唰的一聲拉開窗帘。
兩人隔著條街，正巧透過彼此的眼睛，看到了今晚最美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