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160章
一百六十章
顧念薇提著肉片湯去首都大給徐滿秋送去了,楊月霞吃飽了以後躺在江又桃放在走廊下的躺椅上,看著湛藍湛藍的藍天,內心忽然就變得特別平靜。
她活了一回,重生兩回,可她的三輩子都忙忙碌碌的,她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安靜地坐下來看過沿途的風景。像這樣湛藍的沒有一絲白雲的純凈天空,她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了。
就連藍天下的那棵樹都那樣的綠,楊月霞看了又看,彷彿第一次看到一般,覺得新鮮極了。
江又桃泡了一壺水給她,坐到了另外一邊。隔壁的蕭老婆子左等右等等不到楊月霞回來,氣得在那裡破口大罵。楊月霞充耳不聞。
曾經為蕭家做牛做馬的楊月霞已經死去了,這一世,楊月霞是不可能再去伺候她了。
過了很久,風徐徐吹來,帶著一點盛夏的熱意,蟬又開始在樹上鳴叫,聽得人打從心眼裡煩躁,可楊月霞卻覺得連蟬鳴都那樣的好聽。
一壺熱茶已經微微變涼,江又桃問楊月霞:「你還想回去找你男人嗎?」
有一隻喜鵲從天邊飛過,落在倒座房的屋檐下。那是在江又桃她們這屋築了巢的喜鵲,巢穴里有好幾隻幼崽,大喜鵲每天都會出去叼蟲子回來餵給它們。
楊月霞看了一會兒,說:「不想回去了。他對我很好,跟他在一起,我上一輩子雖然過得貧窮,但是心安。可我不能再害他了。」
「我第一次重生的時候,害他被打折了腿,留了病根,第二次重生,我害他成了殘疾,還害他沒了兒子。他不應該遇到我的。」
楊月霞說到那個被蕭成平殺害的兒子,一股熱意湧上眼眶,她連忙抬頭看天。她除了自己這一條命,什麼都沒有了,她上一世為了她兒子報了仇,可那股恨依舊停在她的胸腔,她想,她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像上一世一樣去生活了。
她打算等天黑了,回去一趟,去看看他。看完了,她再回來,到時候,她還是要用她這一條命換整個蕭家的命。
昨晚她太莽撞了,往井水裡下毒,毒死的除了蕭成平蕭老太太跟蕭成娟一家子外,蕭成琳跟蕭成軍一家還好好的活著呢。
蕭成琳跟蕭成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是蕭成軍,他現在是區長,等再過幾年,他會升任到□□。蕭成平有他在上面做保護傘,越發囂張。
她要是這輩子這麼早把他拉下地獄,也算是有功於人民了。
江又桃說:「如果,蕭成平這一輩子被抓了呢,你還會回去嗎?」
這一回,楊月霞沒有絲毫猶豫:「回去。」
沒了蕭成平,她跟她男人苦也好,累也好,她都能夠忍受。楊月霞能忍受平淡,她對於財富,其實看得並不那麼重。
江又桃喝了一口放涼了的茶水,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到了那裡,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就好了。不要怕,不要慌。」
楊月霞轉頭看著江又桃,她說:「好。」
楊月霞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對於江又桃,她能百分百的信任她。
江又桃去卧室,撕開一張信紙,刷刷刷地在上面寫了一行字,然後帶著楊月霞朝著衚衕外面走去。
出了衚衕口,再往前面走了走,她用鑰匙打開一個小院子,這個小院子的頂棚是封著的,裡面停著一輛軍用吉普。
江又桃打開車門上駕駛室,朝楊月霞揚揚下巴:「上車。」
楊月霞抿了抿唇,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江又桃打火開車把車子駛出外面,又下車去把門鎖上。
這間房子,這輛車,是研究院批給她的,防的就是這種情況。
現在穿越重生之類的東西都是不能讓普通人知道的,就連電話
都不能打。
江又桃開著車走了以後。
蕭成平正好出現在街頭,看到有車路過,他轉頭去看,正好看到一閃而過的楊月霞的身影,蕭成平眉頭皺起。不過很快他就鬆開了。
楊月霞的家庭背景都被他查遍了,到了蕭家以後,她的交際圈他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她根本就不認識能開吉普車的人。
但是蕭成平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記下了那輛車的車牌號。
他回了家一趟,楊月霞還沒回來,蕭老太太三餐準時,從來沒有餓成這樣過,更別提身上了。
蕭成平聞見味道,臉都黑了,對楊月霞的不滿在這一刻升級到了頂峰。
他原本以為早上楊月霞沒起來做早餐,伺候他媽,是在為昨天蕭成娟跟蕭成琳的事情鬧脾氣。現在他不這麼想了,他現在覺得楊月霞真的是飄了,他還是對她太好了,讓她分不清好賴了。
蕭成平轉身回了單位,給蕭成琳打電話,蕭成琳接完電話以後,沉著臉往楊樹衚衕來,一邊忍著噁心給蕭老太太換衣服擦身體,一邊把楊月霞罵了個狗血淋頭。
蕭成平去食堂吃了飯,回來到辦公室以後,他想了想,起身朝另外一個地方去,他約了曾經的一個戰友,兩人去附近的飯店點了個菜,等吃好喝好了,蕭成平把車牌號給了他戰友。
他戰友一聽車牌號,便道:「這個車牌號是軍區那邊一個領導的,年初的時候剛剛批複下來。成平,你咋想著問這個?」
蕭成平道:「就是覺得這個車牌號吉利,正好你在這兒,就問一嘴。」
他戰友也笑了:「是,首A888這數字確實吉利。我們也討論了很久呢。」
蕭成平笑了,他心裡的那點疑竇徹底放下了,他端起酒杯跟他戰友碰杯,放下酒杯時還在想自己真是疑心病重,像888那樣的車牌,一般人都申請不來呢。楊月霞怎麼會攀上那樣的人,攀上了那樣的人,她又怎麼能甘心在自己家裡做保姆呢?
蕭成平調查江又桃的事兒被吃瓜系統如實轉告,江又桃跟吃瓜系統道:【讓他查,能查出來算我輸。】
要是蕭成平能查到這輛車的真正所有人是誰,那現在研究所的那些人都甭幹了。直接扶持蕭家兄弟登基算了。
吃瓜系統不再嗶嗶。通過了層層關卡以後,她們終於到達了內部。
楊月霞看到那麼多的軍人,有點慌了,江又桃對她道:「不用害怕,這裡住著很多像你一樣的人。」
「而且在全國各地,像你這樣的人不是個例,遵紀守法的,都在外面好好生活呢,只有違反了法律的,才會被關押在這裡。你沒有做錯什麼事兒,你只需要把你所知道的蕭家兄弟犯的罪都說出來。他們會幫你的。」
一隊士兵挎著木倉從她們的車子邊上走過。楊月霞怔怔的看了好一會兒:「那我說了他們的事情以後,我還能回去找我男人好好過日子嗎?」
「可以啊,怎麼不可以呢?」
楊月霞笑了:「那我說。」能好好活著,誰又真正的想死呢?
楊月霞之所以想跟蕭家人同歸於盡,是她逼不得已的做法,因為除了她這一條命,她沒有什麼能夠跟蕭家抗衡的。她也知道,以她的本事,她根本扳不倒蕭家兄弟。
現在出現了第二個選項,哪怕知道結局可能不會好,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去相信了。
她還是想她男人的,她還是想這輩子好好跟他過日子,養大他們的孩子的。
江又桃下車,帶著她上樓,許團長在辦公室等著呢。
比起上次見面,許團長又禿了一些。
看到江又桃身後的楊月霞,許團長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他打了個電話,叫了兩個人來,又親自給江又桃兩人倒了一杯水。
江又桃跟他隨意閑聊,不一會兒,走廊上就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顧漢申跟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進來了。
楊月霞緊張的看著江又桃,江又桃拉著她的手,楊月霞一下子就不怕了。
她把她的事兒說了出來,跟著顧漢申進來的那個中山裝男人已經做好筆錄了。
等他寫完最後一個字,顧漢申道:「蕭成平我知道,他曾經在金陵軍區服役。曾經我們一起參加過一個聯合任務,結果很慘烈,我們的人在這場任務中喪生兩人,剩下的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他們那邊只剩下他一個。」
「因為這次任務的艱巨,我們這邊都沒有對這個事情懷疑過。但是現在想來,這裡面的水分有點大。」顧漢申眉頭緊鎖。
那一場戰鬥,損失的人都是各自軍區里最為出色的人,上級當然對此調查過,但蕭成平能平平安安的轉業,就說明當時的調查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江又桃聽顧漢申這麼說,眉頭一動,但到底沒說啥,她雖然像國家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有些東西,她還是想要好藏一藏的,就比如吃瓜系統商城裡五花八門的東西。
除了送出去的那些東西外,她不打算再往外面拿東西了,她當初送東西時給出的理由是做任務得到的獎勵。
像這種神秘莫測的整蠱東西,江又桃不打算說出來。
做人,最重要的還是得給自己留一手的。
許團長道:「漢申,你去把蕭成平從小長到大的經歷都給我調查清楚,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尤其是他入了部隊以後。」
顧漢申站起來,立正敬禮。
穿著中山裝的男人看著楊月霞:「楊月霞同志,在蕭成平沒有落網之前,你的安全得不到保證,我們這裡提供食宿,你......」
還沒等中山裝男人的話說完,楊月霞便道:「我願意住在這裡。」
就像中山裝男人說的那樣,在沒有人保護的情況下,她無論走到哪裡,都逃不開蕭成平。蕭成平的瘋狂,上一世,楊月霞已經領教過了。
她最怕的,是上一世的蕭成平重生。重生后的蕭成平,比現在的蕭成平更加難對付,他狡猾、奸詐,多疑。還有前世的經驗閱歷,楊月霞覺得自己就算是再重生十次,也依舊鬥不過蕭成平。能在這裡躲著,楊月霞心安得很。
她就不信了,這麼多的軍人關卡,蕭成平還能衝進來抓走她?楊月霞還真就不信了。
許團長笑眯眯地道:「感謝楊同志的信任。小周,你給楊同志安排一下。」
「好的許團。」中山裝男人站起來,叫楊月霞跟他一起走。
楊月霞朝江又桃揮了揮手,跟著小周走了。
蕭成平是軍人出生的,他給楊月霞帶來的苦難卻一點也不妨礙楊月霞相信軍人。
哪個群體都有害群之馬。或許他們的這些人中有些人的人品並沒有那麼好,可當他們在穿上那身軍裝以後,他們久是老百姓們最信任的人。
他們是可以託付終身的。
就像上一世的那一年,她們家附近發大洪水,是這些當兵的把他們從水裡一個一個救出來的。
他們有的人還那麼小,才十多歲,可他們從來沒有叫過一聲苦一聲累。
許團長把江又桃送到樓下,江又桃在上車之前,迅速在商城裡買了一瓶不知名的洗髮膏出來。
在許團長跟他說再見時,把洗髮膏塞到許團長的懷裡:「這款洗髮膏生髮效果不錯,許團長可以試試。」
江又桃不等許團長說話,上車點火就走了。
許團長抱著一大罐子洗髮膏,聞著洗髮膏轉身就朝宿舍走。
他得趕緊去洗頭髮了,他的頭髮掉得太多了,上次他回去,他們院里的狗蛋都叫他爺爺了
。
明明他是他大伯!實在是太傷他心了。
要是這款生髮液真的好用,許團長決定給江又桃立個牌位天天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