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天地失色
那日在太乙宮認識了天宗和人宗的掌門及各位長老之後,蕭夜就在天宗的安排下,住在了天宗後山。
這也是北冥子有意安排,後山幽靜,少有人打擾,而且蕭夜若是有事尋他,也較為方便。
「師弟似乎有了入世之心?」
這些日子下來,蕭夜偶爾會和北冥子坐於後山論道,但多半的時間,他都會出入天宗和人宗收藏道經的地方,通讀道藏。
這些道藏不是武道功法或秘術,只是先賢所著,傳承下來而已。在研讀這些道藏的時候,蕭夜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在南華山生活的樣子。
這日在後山,蕭夜手持《道德經》,眉頭深鎖。
北冥子見狀,故而問道。
「師兄為何說出此言?」
「我們道家之人,修心煉性,講究一個無他無我,道法自然的心境。但是我卻在師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凡塵之氣。」
蕭夜將手中道經合上,不由嘆道。
「師兄說的沒錯,可此次師弟自南華宮下山而來,在凡塵中見識到了太多的苦難。」
「師弟是說七國之事?」
北冥子得知蕭夜所慮之後,先是沉默了一番,然後才幽幽開口。
「算了,不提了,我知道師兄不願問及此事,而且我心中已有決斷,何必再說!」
蕭夜知道太乙山道家一直不願沾染國戰,努力置身事外,自己也不必將他們牽扯進來。
北冥子見蕭夜都不願再提及此事,自然也不追問。
拿起手中道經,蕭夜準備尋一僻靜之地,嘗試演練一番從《道德經》中領悟的道法!
但是走進竹林之後,忽然間彷彿整個人來到了一處水墨世界,原本青翠蔥鬱的竹海,上空的藍天白雲;頓時只剩下黑白二色。
在這墨色天地之中,似乎有一種無形偉力,讓人的步履變得沉重,甚至就連思維,也會變得遲緩獃滯。
「有趣的一招!」
心中暗嘆,蕭夜雖身處墨色天地之中,但是並未受到絲毫影響,曉夢也未發現蕭夜的身影。
境界相差的太大了,曉夢的這招雖然看起來華麗無比,威力非凡,但是充其量她現在不過是一位超一流高手,姑且相當於目前的衛庄蓋聶之流。
雖然他們都有著超強的潛力,可年齡是他們的優勢也是劣勢。
相比於天人境的蕭夜,曉夢現在的境界卻是低了,但這同樣也無法掩蓋曉夢的超凡天資。
天人境之下,乃是半步天人,類似於巔峰狀態的黑白玄翦;之下則是超一流武者,如衛庄蓋聶;再之下是一流高手,如羅網天級殺手驚鯢!
「很驚艷的一招!我認識一位鬼谷傳人,他和你一樣,都有著讓人歆羨的天賦才情。」
穿過竹林,蕭夜看到了盤坐在地上的曉夢。
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種無悲無喜,超然物外的境界。
「見過師叔!」
看到來人,曉夢站起身來,對著蕭夜微微拱手,不過她聲音清冷,彷彿沒有一絲感情。
「你道號曉夢,想必和我南華宮有所淵源吧?」
曉夢收起手中秋驪神劍,開口回道。
「老師曾告訴我,我的道號正是取自「庄生曉夢」這一傳聞,而我所練的心法《和光同塵》,則出自《道德經》。」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可我看你的心法,似乎是走向了一個極端,變得有些太上忘情了!」
曉夢不解,她所求之道,不正是無他無我,天地交融,太上忘情么?為何師叔會說她的道走歪了?
「你不相信?」
曉夢點點頭,練了十多年的心法,現在有人和她說練歪了,當然不信。
「你所練的心法,出自道家道祖老子的《道德經》,而《道德經》一文,從未有過太上忘情之道!」
「《道德經》此文,分上下兩篇,上篇《德經》,下篇《道經》;《德經》啟發世人,教人覺察世界,論證萬物,為人處世;而《道經》包含宇宙之道,世界之道,乃是我道家修行總綱!」
「「道」是渾全之朴,「眾妙之門」。「道」生成了萬物,又內涵於萬物之中,「道」在物中,物在「道」中,萬事萬物殊途而同歸,都通向了「道」。」
「所以這門出自道德經的《和光同塵》,是讓人修身養性,融入自然之道,畢竟道法自然;而不是成為無他無我的太上忘情道!」
曉夢聽了蕭夜所說,臉上閃過一絲明悟之色,但很快又浮現出了疑惑的神色。
蕭夜發現了曉夢臉色變化,知道她已有一絲感悟,卻並未通透。畢竟閉關十多年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道走歪了,所以一時間難以想通。
「這樣吧,我壓制境界,你我同樣使用剛才「天地失色」這招對招,這樣你就能更清楚的覺察到二者的不同之處了。」
「師叔也會這一招嗎?」
蕭夜聽到曉夢的疑問之後,微微一笑。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豈不知一法通,萬法皆通!這招雖是你所創,但是剛才我無意中闖入其內,自然通曉。」
曉夢聽了此話,不再懷疑,於是手中秋驪一抖。
「師叔,得罪了!」
一股磅礴而精純的內力,自曉夢周身逸出。
然後四周的景色彷彿是被一支無形墨筆染去色彩,只剩下黑白二色;並且在這片黑白色的天地之中,一片寂靜,好似視覺聽覺嗅覺皆被封閉。
此中,唯有蕭夜和曉夢二人於其中行走自然,不受干擾。
曉夢見狀,無奈撤去此招,這片天地再度恢複色彩。
「師叔是如何做到的?同境界之人在我此招之內,往往行動受挫,思維遲緩;可師叔明明也是和我同境界,為何不受影響?」
「這招天地失色,本就是借天地偉力,從而達到困住目標行動的目的。而你將自然之道練成了太上忘情道,既然無法融入自然,那你就無法借用天地之力,這招天地失色的威能不過是你自身的內力所致,如何能控住同境界之人?」
到了現在,曉夢才知道自己的問題出現在了哪裡。
「接下來,你再看我這招天地失色!」
蕭夜一步踏出,未見周身有絲毫氣息逸出,但是從腳下開始,飛快的向著四周蔓延出一片水墨之色。
剎那之間,整片後山盡染黑白二色,並且還在向太乙峰正門蔓延。
曉夢身處於這片天地之中,只感覺這裡的時間流速彷彿減慢了,自己像被困於泥淖之中,行動困難,甚至連思維都變得遲緩起來。
蕭夜知道曉夢此刻受天地偉力影響,行動不便,於是抓住她的手腕,施展御風之術,把她帶到了太乙峰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