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赤眉龍蛇
「不如讓我來猜猜看，你為什麼會對這些手無寸鐵的百越遺民出手。」
蕭夜並未理會一旁雙目赤紅的天澤，而是自顧自說道。
「你身為百越太子，卻身世坎坷，不但國破家亡；並且還被仇人囚禁於天牢之內十數年不見天日；所以你痛恨仇人，也痛恨自己的無能！」
「現在你在這些百越遺民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他們不謀求復國，卻在敵人的安撫下得過且過；你怕自己會變成他們的樣子，所以你在恐懼！」
「正是因為這種恐懼，你想要把他們都殺了，把附身於他們身上的自己，也給殺了！如此才能讓你的內心得到一絲安心。」
「我說的可對？」
天澤雙目此時也逐漸恢復了清明，死死的盯著蕭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誰擋我做事，誰就要死！百毒王，驅屍魔，動手！」
蕭夜見狀，搖頭輕笑。
「真是一位讓人覺得可憐而又可氣的傢伙，這些人本沒有錯，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看到不為所動的百毒王並未停止手中的動作，整片營地之內溢散出陣陣綠色煙霧；並且隨著驅屍魔手中黎杖成陣，一具具渾身瀰漫著屍臭的殭屍，破土而出。
見狀，蕭夜眉頭一皺。
「也罷，今天就讓我來教教你們，該怎麼做！」
蕭夜右手並指，向著蒼穹直刺，口中長喝一聲。
「雷術·五雷正法！」
恍若口含天憲，蕭夜長喝一聲后，原本月光如水的天幕，頓時變得烏雲密布，天穹之中響起陣陣悶雷，一條條電蛇不時地在雲層中時隱時現。
「敕——」
右手劍指一揮，於九天之上竄下無數道彷彿電蛇一般的雷霆，籠罩了整個百越遺民的營地。
「滋——滋——」
電蛇所過之處，綠煙散盡；在與電蛇接觸的剎那，破土而出的殭屍瞬間化作一片飛灰，湮滅殆盡，就連百毒王和驅屍魔，也被雷法所傷，一時間無法動彈。
天澤見狀，頓時帶領無雙鬼朝著蕭夜攻去。
一旁的焰靈姬沒想到天澤會在此刻突然出手，連忙想要阻止。
「不可！」
但為時已晚，天澤操控著無數條由鐵鏈幻化而成的巨蛇，朝著蕭夜咬去；就連無雙鬼，也同樣揮舞著機械臂，舉著巨拳高高躍起，朝著蕭夜砸去。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你真的明白自己為何會成為廢太子，想必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了！」
蕭夜右手化指為掌，對著半空中的無雙鬼遙遙一壓。
一直由內力化作的巨掌，將無雙鬼從半空之中拍了下來，並且余勢不減，將無雙鬼雙腿深深的嵌入到了泥土之中。
然後蕭夜隨手朝著天澤劃過一道劍氣，劍氣所過之處，無數條由鐵鏈化成的巨蛇，紛紛斷為兩截；然後劍氣擊中天澤，將其劈落到焰靈姬的身邊。
僅僅一壓一劃，天澤無雙鬼盡皆落敗，一人被深深的嵌入到了泥土中，一人狼狽不堪的滾落出數十米。
「你到底是何人！」
天澤驚駭莫名，從未見過有如此詭異之人，一身實力彷彿不似人間武道，更像是修仙的，僅僅一招，自己就被無情的擊敗了。
他知道對方留手了，否則剛才那招，就不會留他性命！
「殿下，他就是我之前所說，把我從天牢內救出來的人，只是方才還未來得及說出來，你們就打起來了。」
天澤聞言，頓時不說話了，像是心口中了一刀，良久之後才幽幽道。
「既然你是焰靈姬的恩人，那今天之事就當沒發生，我便應允你，從此不再對這些百越遺民出手；否則哪怕不是你的對手，這事也不算完！」
蕭夜聽著對方那沒有絲毫威脅卻又理直氣壯的話，頓感無語。
「如果你真的能為百越著想，就應該引導他們，帶領他們，而不是取了他們無辜的性命；百越之地橫跨六國，地勢狹長，縱橫千餘里。」
「雖被六國瓜分，但百越之地向來人跡罕至，毒瘴蛇蟲猛獸遍布，難以管理；所以六國雖得百越之土，卻未得其民；將來天下有變，你憑藉太子身份，未嘗不可圖謀一番！」
蕭夜此話不僅僅是勸說天澤，給他指明前路；同樣也是為了將來做打算。
日後秦王一統天下，卻在征討百越之地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成為了秦國不小的壓力。如果天澤真能按照蕭夜所想，於亂世中一統百越，將來自己再出手，一定會省去很多麻煩。
這也是他為何留下天澤，無雙鬼，百毒王等人性命的原因，否則蕭夜才不介意抹除這幾位的性命，讓其手中沾染更多的鮮血。
天澤在焰靈姬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聽了蕭夜的話之後，久久無言。
「你說的這些，太過遙遠艱難了，如今我不過是一位廢太子，手中也僅有......」
話未說完，便被蕭夜鏗鏘有力的聲音打斷。
「廢太子又如何？昔年秦王嬴子楚，不過乃一棄子，被扔於趙國做質子，身份甚至還不如廢太子，但一番際遇后，卻成了秦王！」
「剛才你親口承認你是廢太子，這也是你第一次認清自己；將來天下大亂，只要你有心，未嘗不可成事！並且相較於報復韓國，重建百越國才更重要吧？」
「並且將來在關鍵的時刻，我會出手助你！」
天澤一番猶豫之後，心裡似乎下了某種決定，然後又不確定的問道。
「你為何會跟我說這些，還要幫助我？」
蕭夜自然不可能對天澤說出自己的謀划，想了想，決定還是找個姑且能說得過去的借口。
「為何會幫助你？」
目光落到了天澤身側的焰靈姬身上。
「你就當做我和她有緣，既然救了她，也不想看著她和你被仇恨推著，一步步走向毀滅的深淵吧。」
天澤沒想到蕭夜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但是仔細想了想，卻覺得很是合理，畢竟他們之中除了焰靈姬之外，根本沒人和蕭夜有一絲瓜葛。
並且焰靈姬天生絕色，蕭夜這傢伙很可能是見色起意，所以才會愛屋及烏，順帶著幫助自己。
想到這裡，天澤覺得合理多了，然後眼光流轉於焰靈姬和蕭夜之間，若有所思。
焰靈姬聽聞蕭夜的話，卻是心底微微一顫。
他，原來是為了我才願意這樣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