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心藤井雄
日本的警察和救護車效率極高，沒幾分鐘，就有呼嘯而來的車隊將小小的粗點心店包圍了起來。
這片城中村位於三木町中心地帶，土地的商業價值極高，澀谷區又是東京都最繁華的區域之一，無數商人老闆對這裡虎視眈眈，不過高到離譜的拆遷費讓所有人望而卻步。
這是宮本良警官本周第三次來到這個城中村出警，上一次是因為附近的另一家粗點心店老闆被人打進醫院，沒多久，店面就被一家不知名的建築業會社買下，現在已經在大興土木，著手拆遷了。
看著白大褂們急匆匆將幾名不良少年搬運上救護車，又瞥了眼跟前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帥氣高中生，宮本良警官微微皺眉。
一旁，店主老婆婆拿著掃帚和簸箕，收拾起一片狼藉的店門口區域，貨架上的玻璃罐基本都碎裂了，滿地玻璃片被嘩啦啦清掃進簸箕內。
他看一眼，就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又是那些覬覦地皮的極道社團派些未成年混混來鬧事。
看著附近人流攢動，還有許多來看熱鬧的街坊，北原秀心裡正萬分懊悔。
岩虎流劍術這一招登樓的威力太恐怖了，修鍊靈術給他帶來的體質加成也遠超想象，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這些無法無天的不良少年，沒料到下手重了點，直接把人給干進了醫院
日本的救護車出診費用高得離譜，要是被拉走，就意味著還要支付一筆昂貴的醫藥費。所以，醫護人員下車後會先第一時間檢查病患的身體狀況，不必要不拉走。
現在，來鬧事的四個小混混全被救護車拉走了
北原秀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這些蠢貨不要出事。
「你好，我是澀谷區警察署的宮本良警部補，能和你說幾句話嗎？」身材挺拔的宮本良聽完下屬的彙報后，笑著朝他走來。
還在掃地的尾上婆婆瞬間警覺，拿起手裡的掃帚朝著宮本良舞動了下：「你要幹嘛？北原君沒做什麼壞事，不準帶走他！」
這時，一向和藹可親的尾上婆婆化身成了蠻不講理的老太婆，橫亘在兩人中間，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蠻橫模樣，不讓宮本良接近北原秀。
她知道，讓還是學生的北原秀被警察帶走詢問，會給他在學校的生活帶來極大的困擾，流言蜚語，足以毀掉一個高中生的人生！
「婆婆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我就在這裡和他說幾句話，不會做什麼事情傷害他的。」宮本良連忙擺手。
「那好，就在這裡說，我也在這，北原你不用擔心，如實告訴警察先生就可以了。」尾上婆婆雙手叉腰，就杵在兩人中間，生怕宮本良做些什麼，影響到北原秀。
宮本良無奈一笑，隨後轉頭看北原秀：「我的下屬告訴我，是你一個人擊潰了他們四個？」
「是，我是附近青山學院的高二學生北原秀，也是學校劍道部的主將。」北原秀如實點頭，一副好好學生的乖巧模樣，「當時他們想用棒球棍打婆婆，我擔心婆婆受傷，就果斷出手了。」
「青山高的學生啊，還是劍道部主將難怪了。」宮本良恍然大悟，青山高是澀谷區有名的私立高等學校，也是劍道特長院校，校內劍道部教授的是警視廳研發的示現流，他的很多同事就出身於青山高。
青山高劍道部現任教練大場賢三老師年輕時也在澀谷區警察署任職，還是警視廳警察大學的名譽劍道教授，示現流一等一的高手！
「能在二年級就出任主將，是因為去年那件事么？聽說你們的前劍道部主將在東京都劍道大會上被人暴揍了一頓。」宮本良對此略有耳聞，順手拍了拍北原秀的肩膀，旋即愕然，好強健的身體，和外貌的清秀截然不同。
「真了不起啊，北原君。」
北原秀笑著摸了摸腦袋，一臉憨厚的表情：「啊，哪有，哪有。您也聽說了去年的事情嗎？藤井前輩會輸，當時我也大吃了一驚。」
兩人就此閑聊了幾句，看到他們之間沒有劍拔弩張的問題，尾上婆婆才拎著簸箕準備回屋，北原秀見狀連忙跑過去幫忙。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走來的另一位警官不禁感慨：「真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啊，剛才特意讓小栗去調查了下他的在校情況，居然還是學校重點栽培的東大預備役。山梨縣人，家裡很窮，所以在這裡兼職打工。附近街坊對他的風評也不錯，是那幾個混小子完全比不了的同齡精英。」
「那就這樣吧，儘早收隊，我們還是得把重心放在最近的幾次連環殺人案上，一會兒下班後跟我去文津組敲打敲打一下那群混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宮本良最後瞥了眼粗點心店，沒再多想，帶著人回到了車裡。
聽到警笛聲漸漸遠去，屋內幫忙整理的北原秀鬆了口氣。
對方是警務人員，職業素養絕對過關，在剛才的隨意交談中，宮本良其實有些懷疑，幸好因為去年青山高劍道部那件事而被轉移了點注意力，他又一直表演著人畜無害的好好學生形象，才堪堪糊弄了過去。
感謝被人暴揍的藤井前輩，感謝這一年多來積累的良好口碑，感謝尾上婆婆的解圍。
手裡掌握著【百鬼夜行】這種超自然的遊戲，北原秀不得不時刻提高警惕，在變得足夠強大前一定得苟住，別讓人發現了什麼。
清掃完粗點心店，尾上婆婆拿出一大堆粗點心推給北原秀，坐在小板凳上，忽然哈哈笑了起來：「看到你暴揍那些小混蛋時，我突然想起當年愛上我家老頭子后，總是偷偷跑去學校道場看他練劍，後來被他發現，就順勢在一起了。那陣子，他總會給我帶大福，我就一邊看他一邊吃著大福。他的劍道水平可沒你那麼好，念完高中，我們就結婚了。那時一邊打工一邊憧憬未來，他說要在東京最繁華的地方開一家粗點心店，因為我特別愛吃大福，店名就乾脆叫尾上の大福點心屋好了，哈哈哈，我當時還嫌棄這個名字土呢。」
尾上婆婆說著說著，笑容漸漸消失，臉上的表情有些悲愴。
前年，她的丈夫因為癌症去世，兒子兩夫妻在去年出了車禍，跌落山崖，就只剩下自己和孫子尾上涼介相依為命。
這間經歷了風風雨雨的粗點心店承載了她青年、中年、老年，無數時間的回憶。
「涼介也大了，曾經和他一樣愛吃粗點心的孩子們一個個長大，變得更喜歡肯德基、麥當勞、還有那些我見都沒見過的新奇零食，生意一天天變差，森老頭的店也被拆掉了，是時候該把這裡賣了啊。」
尾上婆婆哀嘆一聲，抬頭看北原秀，發現他在很認真地在聽自己傾訴，和總是急匆匆來去，雖說也很愛自己的孫子涼介不同。
他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溫和感。
「抱歉啊，北原，今天差點害得你受傷。」
北原秀看了看尾上婆婆，一口吞掉一個大福：「不，您不需要和我道歉，要說抱歉的應該是那些無理取鬧的混混。下次如果他們再來，您可以隨時找我幫忙！」
「哈哈，不會有下次了。」尾上婆婆笑了笑，又從罐子里拿出幾個大福塞給了他，「大福很好吃么？你每次來都會吃好多哦。」
「唔，很好吃！比那些炸雞漢堡好吃太多了！」北原秀是純正的甜食黨，大福那種糯糯甜甜的味道，百吃不厭。
「是嗎？哈哈，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尾上婆婆開心的大笑著，「我打算周末就把店面賣出去，庫存的那些大福就」
「奶奶！我們絕對不能這麼輕易的向關東聯合妥協！他們居然敢上門鬧事，敢欺負您，敢毀壞您和爺爺的心血！我絕不會放過他們的！」店門被一隻粗壯的大手推開。
走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毛髮濃密的黑皮少年。
尾上涼介，看上去有點黑人血統，比北原秀還小一年級，卻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健碩無比的體格，難怪這個年紀就被極道社團看重，妥妥的金牌打手模板啊。
兩人沒見過幾次，看到家裡的粗點心店一片狼藉，尾上涼介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一臉怒不可遏的樣子。
「奶奶，你沒有受傷吧，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他快步跑過來蹲下，一臉關切。
尾上婆婆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
「沒事就好，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關東聯合把您和爺爺的心血奪走，他們居然敢上門挑釁，這群該死的混蛋！我馬上去收拾他們！」
尾上涼介脾氣無比火爆，說著就要站起來衝出門。
「涼介！」尾上婆婆無奈看他，話還沒說出口，又被打斷。
「奶奶，您放心，我不會出事的。關東聯合的那群廢物完全不是我的對手。」尾上涼介回頭安撫了下奶奶，再度朝外走去。
這時，他才注意到一旁坐在小矮凳上吃著大福的北原秀。
「那個北原君？我奶奶和店就拜託你了。」
「你如果是要去找那幾個小混混的麻煩，恐怕會空跑一趟。」北原秀吞掉最後一個大福，心滿意足，「他們現在應該都還在醫院躺著。」
「醫院？」尾上涼介停下腳步，一臉疑惑。
北原秀簡單講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到眼前這個長相清秀帥氣的學長說自己以一敵四，把關東聯合社團的混混送進了醫院，尾上涼介有種不真實感。
他經常和這些混混打交道，很清楚那些傢伙的戰鬥力，打架打多了，有了豐富的實戰經驗，小混混的戰力比普通在校生高一截，就算對方是劍道部之類的社團成員，一對一情況下，也容易被他們這種小混混陰到。
以一敵四，還能輕鬆取勝，把對方送進醫院，眼前的北原秀，戰力恐怕堪比社團里那些身經百戰的若眾們。
「原來是這樣就算那群混蛋去了醫院，我也要給他們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尾上涼介捏緊拳頭，暴躁的脾氣再度上涌。
他推門而出，臨走前忽然又回頭看北原秀。
「那個，北原君，你剛才說你是青山高的？」
「是。」北原秀點了點頭。
「你們學校三年級，有一個叫藤井雄的男人，你最好離他遠點。」
尾上涼介面色凝重，一字一句說完，就跑出了粗點心店。
「這孩子，永遠都是這麼急躁，根本不聽人把話說完，唉，希望他不要惹出什麼事情來。」尾上婆婆全程沒法和他交流，等孫子走後，才幽幽說道，「我以前還會攔著他，不讓他出門，可那根本沒用。唉，希望賣了店面回鄉下后，他能稍微安分點。」
她升起賣店的念頭，一部分原因也在尾上涼介身上，離開澀谷這樣花花綠綠的是非之地，回到比較平和的農村，也許會讓性格偏激的尾上涼介慢慢安穩下來。
「我看涼介雖然有點急躁，但其實做事還挺穩重，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北原秀安慰了她幾句，腦海里卻回蕩著他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
最好離藤井雄遠點？
藤井雄就是前劍道部主將，那位在大賽被暴揍后就自暴自棄了的學長。
去年一年，他總是逃課曠課，劍道部的訓練也沒好好參加，甚至聽人說，他加入了什麼極道社團，總是在一些風俗街進出。
前陣子石上優看到過藤井前輩，說他騎著一輛酷炫的機車，後面還坐著一個漂亮的小太妹，隨行的遠藤美惠子無比羨慕這種生活，攛掇著石上優也去買一輛機車。
為此，怨種好友還想著問他借錢買車，被北原秀無情又冷漠的拒絕了。
「你這麼舔狗，知不知道一句話？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北原秀那天還吐槽了他一句。
石上優則是回了一句：「你這樣的金字塔頂層根本不懂舔狗，系內，別再說了！」
北原秀怒斥他「狗改不了吃屎」，對好友那種舔狗式追逐女生的行為十分不屑，因為這個小插曲，他還加深了一點對藤井前輩的印象。
北原秀留了個心眼，暫時不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吃完粗點心，他幫著又收拾了一圈店鋪，尾上婆婆有點心灰意冷，今天也不打算繼續開店了，就打發他回家休息，關門前強行塞給了他一整天的薪水，還有滿滿一挎包的大福。
北原秀再三推辭，最後拗不過尾上婆婆，就背著挎包離開了粗點心店，讓尾上婆婆有事第一時間聯繫他。
意外放假，和石上優約的是下午見面，學校道場2點半才開門，北原秀跑去便利店買了點速食，就急匆匆趕回家，準備在安靜、安全的環境下先繼續玩【百鬼夜行】。
拎著大包小包的他前腳剛踏進出租屋大門，就忍不住掏出手機打開了【百鬼夜行】，塑料袋就那麼堆在玄關處，晚點再收拾好了。
遊戲界面浮現。
【你在破敗的神社裡悠然醒來，經過一夜的休整，你感到精力充沛，重新充滿了鬥志。天也亮了，面對從未踏足過的葦原之國，傳說中的平安時代，你充滿著好奇，探索慾望，迫不及待的想要揭開她的神秘面紗。】
【你也不會忘記，身為一名剛蘇醒的通靈者，你要儘快回歸靈廷，踏上找尋靈王遺骸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