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內書房二試賈琮)
「不錯，你倒是有一點聰慧。」賈政微笑著稱讚了一聲，言罷又負手轉身移步道：「你且隨我過來。」
「是」
賈琮略顯好奇，行了一禮隨即跟著賈政朝書房臨窗格間走去。
撩起珠簾，踏入格間，賈琮這才有機會仔細觀望裡間內的擺設。
不大不小簡致儒雅的格間四周飄滿著文人儒雅的氣息，偏旁兩設香爐，篆香繚繞。
正當中放著張紫檀漆紅木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法帖，並數寶硯，各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般
西牆上掛著一大幅文壁《詠竹圖》，左右兩旁掛著一副應景對聯，乃是蘇東坡與雲友之對。
上聯詞云：雪裡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下聯詞答：風中綠竹，風翻綠竹竹翻風。
陳設的書櫥佔據東牆大半，各類海庫全書，文山書海，儒家經典有序堆滿櫃格。
真應了那句有詩云：「萬個長松覆短牆，碧流深處讀書房。」
.....
賈琮還沉侵在四周汗牛充棟的書香陳設氛圍，耳旁卻忽聽賈政說道：「今日我便再考考你，你可願意受聽?」只見他從書案上拿起一本經書，走近前來。
「請二老爺考言。」賈琮聞言，心下一激靈忙回應。
現在這種情況，他還不能猜出什麼意思，那就真是白活兩世了。
很明顯，賈政這是要對他進行第二次考問。
顯然，對於昨日自己的整體表現，賈政表面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心裡怕是早有另眼重視之意。
否則也不會今日一大早便叫把自己過來了。
賈政點了點頭，沉吟道：「嗯，今不同昨日，接下來我給你講解幾篇文章註解，你能記下來多少，待會便背誦多少。」
「額.......這老頭又是準備鬧哪一出?還真把自己當成復讀機了？說一遍就能記得住?」賈琮聞言微微有些發愣，心裡不好氣的暗碎了一遭。
「怎麼，可有異議?」見他呆愣著不回話，賈政眉頭一皺，正色道。
「並無異議，還請老爺解讀。」賈琮聞言回過神來忙行禮回應了一句。
「嗯。」
賈政沉應了一聲，左手甩了一下衣袖背在身後，轉身走至臨窗亮光處，翻開手上的經書，便繪聲繪色的開始講解起來。
他的解讀速度不快不慢，開始還能接受但時間一長內容過多，其間有些章句解讀複雜，還摻雜一些他自己的見解。
若是一般人聽起來或許要大肆驚嘆誇讚一番，但這在賈琮看來反而是廢話注水過多，並不利於賦寫在科考文章之上。
不過，反過來想，這很大程度是跟大順八股文科舉考文體制度有關。
八股取士不許自由發揮，其內容必須出自「四書五經」，規定要用孔孟之道進行答卷。
大順朝也沿襲前朝科舉制度，明面上八股文為了給考生一個固定的格式，為的是避免又臭又長的裹腳布文章，力求文章的簡練。
宣揚點自然是好的，可實際上卻是皇家為了加強皇權，鞏固統治，從而禁錮控制眾文官士子思想的手段。
如此一來就徹底圈限了文人士子們的思想進取，更是限制了整個國家的文化發展。
此法已延至後期，多是廢話連篇的舊復文案，無有可摘可用之處。
賈政為人老實迂腐，雖喜讀聖賢經典，但實際並未參加過科舉，整日與清客們吹噓閑談，時日一久自然也養成了一堆口水廢話。
他雖是賈母次子，榮國府掌家人，但早年間也抱負深遠，想科舉入仕，奈何卻被自家老爹臨終上本皇帝，隨後便被封了個工部五品閑職，從此斷送仕途路。
閑話少提
對於賈政其間一番感動自我的廢話和見解，賈琮並未從中聽取。
八股文文章，說白了只需按照格式一番書面上的精簡言論就寫即可，不需要寫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進去，就更別提自我感言了。
賈政並未參加過科舉考試，自然想法就多，約莫兩三炷香后，他的長篇大論終於結束。
他轉過身端起案桌上冷卻的茶水，一飲入喉。
舒適嘆了口氣，略顯興緻的說道：「琮哥兒，你可聽明白了？」
「聽個毛。」賈琮頓時翻了白眼，不好氣的小聲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賈政眉頭微皺，索性他並未聽清剛才賈琮嘟囔的細語。
「回老爺的話，小子聽清了。」賈琮精神一抖，忙嬉笑著回應道。
「嗯，那就好。」賈政聞言這才微微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隨機抽選一段，你且表明其章句註解。」
「請老爺作題。」
這一次賈政要考自己文章註解，倒是幸虧他早前便按照賈代儒的要求將所有《四書章句集注》都給研讀熟背於心了。
暗喜之下這會子自然也不怕賈政來考問。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賈政淡淡言畢負手而立，看向賈琮提問道：「此句何解?」
賈琮想了想回答道：「俗書有語：百善孝先行，萬惡邪為源。小子認為此句之意，正應如此！尊老愛幼實乃為人君子之基則。」
「嗯～說的不錯。」賈政思緒之中微微點頭贊同，與之不謀而合道。
嘶！
回味沉思幾息后，他又忽然眉間一喜，遂追問道：「你先前一句未曾聽聞，可知出自何書?」
「額......他難道還沒看過這些著名的俗語書籍么？」賈琮聞言一愣，也有些疑惑。
「不應該啊！」
「小子一時間也有些忘記了，老爺您熟讀天下經書典故，難道也沒聽過?」賈琮試探性詢問道。
「胡鬧，我只不過是多讀了一些書而已，何談閱籍天下一說?你這話往後萬不可再提。」賈政頓時扳起臉來回駁。
他內心雖被誇的舒服，但表面口吻間仍舊一副謙虛禮敬的模樣。
熱屁股貼了冷臉，賈琮自討沒趣的撇了撇嘴，也不再說話。
氣氛忽然變冷
「咳咳」賈政略顯尷尬的咳嗽一聲，重新整理了情緒和儀錶。
沉聲道：「你剛才回答的很好，雖與章句註解不同，但故借先聖經典答解，倒也更加簡短精闢。
接下來，我再隨意抽選幾段，你來作答。」
賈琮自然毫無異議，他現在腦子裡知識說是堆積成了一本百庫全書也不為過，後世與今生存積的書籍內容詩詞歌賦簡直是多的數不勝數。
只要不超出所知所讀的範圍，幾乎不會有任何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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