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落狂流之暗（三）
「你是什麼東西！」路明非頓時警惕起來。
他根本沒有發現這個男孩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難道這就是晚年不詳？
自己身上也沒長紅毛啊。
雖然路明非當年的確是和源天師相處過一段時間，算是半個徒弟，但是這不詳還能跨越世界追蹤？
男孩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輕嘆一聲，用複雜的眼光看著路明非，說：「哪怕那是一個冒牌貨，沒有權與力的你，是無法抗衡的。」
「無法抗衡？」路明非搖搖頭，聲音逐漸變低，「我會殺死他們的。」
話音剛落。
路明非拳頭髮力，胳膊驟然伸直，如同江中的蛟龍抬頭，竟是直接將車窗擊碎，玻璃碎渣嘩啦啦的掉落在地上。
要知道，這可是經過鋼化處理和加厚的防彈玻璃，尋常的子彈都無法將它如此乾脆利落的擊碎！
路明非的想法很簡單，管他是什麼牛鬼蛇神，先拿下再說。
這個小男孩出現的如此詭異，一定有問題。
噗嗤！
拳頭破開血肉的聲響頓時炸開了，但是路明非的臉色並不好看。
因為他並沒有打中男孩，反而是有個怪物代替了男孩，承受了自己的一拳，他將拳頭抽出，任由怪物倒地。
「哥哥，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獲得的這份力量，但是，僅僅這樣可殺不死我。」男孩坐在車頂，黃金色的眼睛彷彿流淌著岩漿般的流光，「下次再見吧，哥哥。」
說完，男孩就消失不見。
時間也恢復了流動，那些怪物瘋狂的沖了上來。
楚天驕一腳踩下，又是油門到底，邁巴赫如一匹暴怒的公野馬，沿著來路直衝回去。車輪下傳來令人心悸的聲音，好像是骨骼被碾碎的聲音……車身不停地震動，一個又一個黑影被撞飛出去。
「該死，我後車窗什麼時候碎的。」他從後視鏡里看到那被徹底摧毀的後車窗，一時間有些鬱悶。
雨水被冷風推著往車裡灌，楚子航感覺有些冷，不禁緊了緊衣服。
「路明非，你不冷嗎？」楚子航有些疑惑。
路明非看上去瘦瘦的，一副缺乏運動的樣子，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卻是連衣服拉鏈都沒拉，面色紅潤，似乎寒冷無法對他造成身體機能的下降。
「師兄，我不冷的，我打小身子骨就硬。」路明非望向窗外，「楚叔叔，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們是死侍，並非人類，所以可以放心大膽的殺，不會有人來你家查水表的。」楚天驕似乎並不想多說。
路明非點點頭，死侍嗎？
聽這名字，死去的侍者？
那它們侍奉的存在是什麼？
剛才那個小男孩警告過自己，說這裡的只是一個冒牌貨，但是自己無法抗衡。
但是在路明非的字典了，就沒有認輸這個詞，原因很簡單，在那個世界，可不會有許多善心人，你若是認輸了，說不定依舊是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修行一途，就在一個爭字！
一開始路明非在那個世界，的確是一心擺爛，但是他在經歷過背叛，栽贓陷害，搶奪修行資源后，知道那裡並非是美好的伊甸園，你若是認輸，就會有死亡的風險。
邁巴赫沒有減速，道路上拖著長長的黑色血跡，前方是收費站，似乎只要跨越那裡，就能脫離死侍的合圍，到達春暖花開的地方。
楚天驕此刻的心情也變好了一些，他吐出一口白色的熱氣，很快在玻璃窗戶上凝結成水霧。
「咱們三個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明天我請你們倆吃鹵大腸，那滋味，嘖嘖嘖，明非，你一定會去的吧。」
路明非臉上浮現笑容，「去，我肯定會去的。」
有白飯不吃，是要下地獄的。
楚天驕眼角的餘光瞥向身旁的兒子，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不喜歡吃鹵大腸，不過，路明非是我師弟，我要是不去，你會帶壞他。」楚子航依舊是冷著一張臉。
他知道男人的意思，無非是為了和自己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不過，他這樣的人，似乎隱藏了很多秘密，窗外那些被稱作死侍的東西，自己可是聞所未聞。
楚天驕咧開嘴，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好好好，到時候你就監督我，咱們就吃頓好的。」
收費站的燈光越來越亮了，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看見一片綠洲，楚天驕不由自主的哼起歌來，看的出來，他的確是心情很好。
突然，他踩下了剎車，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白色的燈光中傳來一種神聖的感覺，讓人忍不住頂禮膜拜。
楚子航也深吸一口氣，緩和著自己那即將崩塌的世界觀。
白色光芒中站著山一樣魁偉的駿馬，它披掛著金屬錯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著晶石般的輝光，八條雄壯的馬腿就像是輪式起重機用來穩定車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馬掌摳著地面，堅硬的路面被它翻開一個又一個的傷口。
馬臉上帶著面具，每次雷鳴般地嘶叫之後，面具上的金屬鼻孔里就噴出電光的細屑。
馬背上坐著巨大的黑色陰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灑在上面，甲胄像蒙著一層微光。他手裡提著彎曲的長槍，槍身的弧線像是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帶著鐵面的臉上，唯一一隻金色瞳孔彷彿巨燈一般照亮了周圍。
北歐神話中，阿薩神族的主神，奧丁！
「你老爹我雖然很能，但是面對這個傢伙，也要開始拚命了。記住，活下去，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留下的東西了。「楚天驕面容肅穆，從車門處抽出一把傘。
不，那不是傘，那是一把刀。
「村雨。」
楚天驕拿著刀，從車上走了下來，鏡面般的刀身上，雨水止不住的滑落。
「鹵大腸算是吃不成了。」
楚天驕握住刀，直指奧丁。
「人類，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把那個交出來。然後，臣服於我，我將許諾你們生命。」
風雨中，傳來奧丁的聲音，那聲音宏大，威嚴，如同神明一般。
「你把後備箱裡面那個箱子拿出來。」楚天驕頭也不回的對楚子航說。
啪嗒啪嗒！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楚天驕等來的並非是楚子航的箱子。
而是路明非。
「你幹什麼，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快回去。」楚天驕一把將路明非往後推。
路明非搖搖頭，輕聲說道：「楚叔叔，這個二流貨色就交給我。你去保護好師兄。等我收拾了它，咱們再去吃鹵大腸。」
這時，風雨中傳來嗤笑聲，像是來自四面八方。
「對神不敬！人類，現在跪下！」
巨大的威嚴如同潮水般湧來，楚天驕都有些站不穩身子，把刀插在地上。
路明非依舊是挺直腰桿，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望向奧丁，臉上浮現不屑之色，「就你這樣的水平，也敢自稱為神？一個區區異族，三十秒內，我斬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