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殯儀館接她下班
看了片刻，她才收回視線，收斂起被勾起來的情緒，裴窈準備回去繼續給屍體整理儀容，但剛走兩步，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
「哎呀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啊！你拋下我這七十多歲的老母親要怎麼活啊！」
沒等裴窈反應過來，剛剛坐在裡面哭的那個女人忽然竄了出來，她緊緊拉住這老太太的衣領，手上力氣很大。
「就是你兒子害了我老公和孩子，我要你給他們償命！」
這麼大的聲音驚動了館里的所有人，趙館長從裡面走出來，看見這副場景直直扶額。
這種畫面每個月都會上演好幾次，不知道這次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
「小裴啊，你回來了，真是辛苦你了。」
「沒事，我先去工作了。」
說完裴窈直接走了進去，換好衣服后，她走進停屍間。
她工作的這家殯儀館是深市政府下的，所以有些沒人認領的屍體都會被送到這裡來，每天的工作量很大。
自己那兩個徒弟才來沒多久，目前也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整理儀容工作，如果遺體損傷比較大，還是要裴窈親自來。
她將自己的工具打開放在旁邊，這具屍體也是一個無名屍體，胳膊斷了，需要進行縫補。
她低頭專心的給遺體修復，外面吵鬧的聲音還時不時的傳來。偶爾抬頭看一眼，但眼裡的情緒大多時候都是沒有任何變化的。
吵鬧聲過了許久才消失，只留下哭聲回蕩在整個殯儀館。
裴窈再抬起頭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
她收拾好工具準備離開，外面卻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走出去一看，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正蹲在那裡，看起來十分弱小。
又往前走了兩步，裴窈才看清他的臉。
「容禮？你怎麼在這裡？」
聽見裴窈的聲音，他立刻朝裴窈跑過去，下意識的想要拉住她的手，但裴窈卻躲了一下。
「奶奶讓我來接你下班。」
「所以剛剛那聲尖叫是你發出來的？」裴窈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話音落下，就見容禮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怎麼可能是我？不是我，我還在想是誰叫的呢。」
他努力的挺直身板，像裴窈今日看到那般神情自若，但他那閃躲的目光出賣了他。
裴窈看出他的害怕，忍住笑意，沒有拆穿他。
「你以後不用過來接我。」
「那你自己跟奶奶說，我說了她又不聽，這麼晦氣的地方我還不想來呢。」
容禮語氣中多了幾分怨念，一看就是被嚇得不輕，說話也有些沒輕重，不過裴窈並沒有生氣。
不只是容禮，這社會上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這件事憑她自己也無法改變。
「你放心，我會聯繫容奶奶。」說完，裴窈對他點了下頭，「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東西。」
「那我去外面等你。」
他語速極快，說完轉身就往外跑，動作快到裴窈覺得如果他去參加奧運會參加短跑比賽，應該都能拿個金牌回來。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又放下，裴窈回到剛剛工作的地方，將自己的工具都收拾好，也將自己清理好以後才走了出去。
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車，正是今天看見容禮開的那輛。
「抱歉，久等了。」
「你也知道。」
容禮嘟囔了一句，但那股害怕的感覺還是沒有消退半分，裴窈甚至能看見他發抖的胳膊。
她深吸一口氣，拍了下他的肩膀。
「換下位置吧，我來開車。」
「不用，我車技很好。」容禮想都沒想就開口拒絕，但下一秒，他好似想起什麼，忽然轉過頭來。
「你這隻手，剛剛是不是……碰了屍體？」
「嗯，我今天一直在給遺體做修復。」
裴窈看到他表情瞬間變了，眼中充斥著驚恐，但卻極力維持平靜的面容。
不知怎麼，她忽然笑了出來，大概是他前後反差太大，她莫名起了想要逗逗容禮的心思。
這麼想著，她將手伸到容禮面前，就見他猛然往旁邊側了一下。
「我出來的時候洗手了，你要聞聞嗎？我們殯儀館的洗手液很好聞，是桃子味的。」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喜歡吃桃子。」
容禮慌張的一邊搖頭一邊努力往旁邊縮，整個人眼見著就要和車門融為一體，見他是真的害怕，裴窈才把手收回來。
「那走吧，你控制一下你發抖的手，我怕死。」
見狀，容禮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復好心情，他表情幽怨的看了一眼裴窈，但裴窈卻看向窗外。
收回視線，車子啟動，靠在副駕駛座上的人開口。
「我家在青城路。」
「奶奶說這段時間我們要住在她準備的房子里。」
容禮聲音里有些不情願，但裴窈聽見也有些驚訝。
「容奶奶沒和我說過。」
「應該是沒來得及，難道你以為我想和你住在一個屋檐下嗎？我還擔心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呢。」
害怕的情緒也沒有讓容禮的話好聽幾分，不過裴窈也沒有在意這些。
「你要是不信你就給奶奶打個電話。」
裴窈果然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很快，一個慈祥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容奶奶。」
「窈窈，是問住在一起的事吧？」容奶奶先一步開口。
「我知道你們之間沒有什麼感情，但樣子也要做好，我那個孫子混，這幾個月就先委屈你了，他要是欺負了你也別慣著他，該打打該罵罵，奶奶肯定站在你這邊。還有，那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算是給你的嫁妝。」
聽見這話，裴窈連忙拒絕，「奶奶，這房子我不能要。」
「聽話，這場婚姻本就是你更吃虧些，如果你不要這房子，我這個老太太實在是難安下心啊。」
容老太太聲音越來越可憐，裴窈也不知道怎麼辦，她轉頭看了一眼旁邊開車的容禮，他也沒有任何要開口幫忙的意思。
「好了，奶奶我要睡了，如果那混小子欺負你，就告訴奶奶。」
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裴窈低頭看著手機，表情有些複雜。
「忙完這陣我會去把過戶手續辦掉，我不會要這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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