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眾矢之的
伍原大當家看著面前新上任的大當家,撓了撓頭,心想這時候不是應該立威嗎?不過還是張口回答了林妙妙的問題。
「回大當家的,這破廟後面就有口井,若不是有水源,我們也不能在這裡安家。」
聽到這句話的林妙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既然有水,你看看這地方,再看看你們身上!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我要看到這裡起碼像個樣!你們也全都去洗個澡再過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面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但是林妙妙剛剛的餘威尚在,眾人不敢多說什麼,全都離開了破廟。
倒不是林妙妙有什麼潔癖,只是在這個醫療落後的時代,若是因為衛生問題得了什麼病治不好,那才是真的冤。
而且她現在也需要時間來制定一下山寨的發展目標,她走到寨子門口來回踱步,設想著一切可以發家致富的可能。
可思來想去,一切的可能都卡在了一個地方。
沒有啟動資金。
當務之急就是擁有一筆啟動資金,並且是一筆不小的錢財。
「大當家的,我們收拾好了!」
在林妙妙思索的時間裡,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林妙妙回到破廟,雖然改變不了這裡是破廟的事實,但起碼還算整潔了,但是讓自己在這裡長期居住,林妙妙還是在心裡打了個叉。
近期需要辦的事有多了一件,給宅子換個地方。
再看向那些原本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小弟們,不僅換洗了衣物,原本茂密的鬍子也剃了感覺,全都束起了發,這倒是讓林妙妙十分意外的。
「以後希望你們能像今天這個樣子,等咱們賺了錢,給弟兄們都換上綢緞衣服。」
眾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因為這樣的大餅,伍大當家也給他們畫過。
林妙妙也看出了他們現在並沒有那麼相信自己,果然再任何時候,只有有實力才能拍板說話。
「你叫什麼,還有離這裡最近的山寨在哪?」
林妙妙指向伍原大當家,他急忙站起身。
「回大當家的,我叫伍陸,至於寨子,離這最近的是虎頭寨,在北邊的山上。離這裡五里地。」
林妙妙聽完後點了點頭。
「他們有多少人?」
伍陸猜出了林妙妙的計劃,聲音有些發抖。
「三十幾人,大...當家的,咱們就這十幾個兄弟,而且虎頭寨的位置極好,那是易守難攻。」
林妙妙一聽,更高興了。這虎頭寨簡直是為她量身準備的。
「修整一下,明日咱們就去把虎頭寨的位置收了。」
伍陸一聽,面色拉了下來。
「大當家的剛剛才答應過我等不做那偷搶之事,難道轉眼就忘了嗎。」
林妙妙聞言嗤笑一聲,露出她招牌的「和善」微笑。
「誰說我們是去搶?我們這叫為民除害!」
沒錯,來錢最快的方法自然是去搶和他們同為山寨的人,而且這些人收拾起來,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聽到林妙妙說辭的眾人都傻了眼,還有這種說法?
不過轉念一想,確實如此,寨子也快揭不開鍋了,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
「行!那我們就跟大當家的干這一票,小的們上酒上肉!」
伍陸大聲喊出,引得眾人一齊歡呼,林妙妙也不是扭捏的人,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酒肉上齊,眾人紛紛端碗敬林妙妙,林妙妙抿了一口,皺起眉頭。她只覺這酒水既寡淡,又無香氣。
「大當家的是喝不慣嗎?給您的這壇已經是這十里八香最好的酒了。」
林妙妙看著碗里的酒心想,就這?這就是最好的?
「等從虎頭寨回來,有了錢,我給你們釀點好酒給你們嘗嘗。」
林妙妙這時總算找到了自己大家致富的第一步,那就是釀酒,高度酒是這個地方沒有的東西。
而且她相信,沒有一個人能拒絕味道醇正,香氣四溢的糧食酒!
眾人也是喝的興高了,也不管林妙妙是不是畫大餅,一齊歡呼。
這一頓壯行酒就這麼熱熱鬧鬧的進行著,林妙妙倒是喝的少,主要是這酒實在難以下咽。
「大...大當家的,小的剛剛在山腳下發現了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看著是個書生樣子,」
夜裡在山間巡邏的小弟,急急忙忙的走進破廟,他的一聲喊,把正在沉思的林妙妙喚醒過來。
「人呢?」
「還...還在那,小的們不知道怎麼辦,這才來請示的。」
林妙妙站起身來,抬腳走出破廟。
「帶我去看看。」
倒不是林妙妙是什麼聖母心,而是剛剛那個小弟說的,這個人是個書生模樣,她急需一個人來幫助她了解這個世界,原身一輩子都在這小山村裡面,知道的畢竟有限。
若是這人真是一個學識淵博見多識廣的人,對自己肯定是助益頗多的。
眾人也放下酒碗跟了出來,林妙妙走到寨子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指了指早些時候關著自己的那間屋子。
「把那門板拆下來帶著。」
林妙妙考慮到這人可能傷到骨頭了,若是讓這些小弟們去撫人,指不定還會造成二次傷害。弄一個擔架還是保險些。
有小弟聽到聲音后飛奔過去三下五除二的把門板拆了下來,眾人繼續浩浩蕩蕩的往山下走。
來到那巡邏小弟說的地方,林妙妙就瞧見一個身著儒衫的男子靠在樹邊,額頭上儘是血,手臂上也被劃出了幾個刀口,看樣子像是被人襲擊了。
林妙妙走上去把手放在那人鼻尖,確定還活著之後,她摸向這個男的關節處,可這一摸卻發現這男子身上的肌肉並不像是一個讀書人的樣子。
在她的想象中,讀書人應該是弱不禁風的樣子才是,這會鍛煉身體的讀書人還真是少見。
確定他身上沒有骨頭斷裂之後,林妙妙把抬著門板的兩個小弟喚了過來,兩人齊力把他抬到了門板做的簡易擔架上面。
返回山寨后,林妙妙讓人打了水過來,伍陸接過帕子把那人的臉擦了乾淨,正當他要解開這男子的衣服時,伍陸的手停了下來。
「大...當家的,要不您迴避一下,怕髒了您的眼睛。」
林妙妙擺了擺手,不就是脫個衣服嗎,自己什麼沒見過。
「不礙事,他應該受了刀傷,我走了難道你來治嗎?」
伍陸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解開了男子的衣服,並將他身上的血漬擦乾淨。
「福伯,你歇會我來駕車吧。」
「不行!追兵就在後面,公子坐穩了!天亮我們就能到京了!」
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時辰。
一條山間小道上,一輛車頂都被刀劍劈開的破爛馬車正在疾馳,可這樣的路能有多快?
劉子希已經能聽到不遠處官道上的馬蹄聲和甲胄上的鐵片碰撞的聲音。
「燕王有令!擒獲公子希!賞錢百萬!」
一道洪亮的軍令,穿透了整片山林,驚起一片鴉群。
它們嗓子里發出了枯啞聲音,掠過劉子希的頭頂,像是提前在為他報喪。
劉子希收回目光望著車前正在駕車的福伯。
福伯的腰部先前中了一箭,可他只是斬斷了箭羽,帶走倒鉤的箭鏃還留在他的體內。
鮮血順著的傷口浸透了他的腹部。
可他已經還在揮舞著馬鞭,拚命的抽打著棗紅馬的背部。
這個場景劉子希似曾相識,一個月前,劉子希在這個世界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福伯。
那時劉子希整理了一番原主的記憶后,發現這裡不屬於任何記憶中的時代。
他原本和父親生活在那山間小鎮,父親打獵為生,早出晚歸。
直到十六年前,宣旨太監帶著聖旨,用一輛鑲滿金玉的馬車帶走了他的父親。
那時候四歲的他還知道,太監為何稱呼父親為殿下。
京中一切未定,父親不放心並沒有帶走他,而是留下了幾個僕人照料他的起居,這其中就有福伯。
可幾年過去,父親音訊全無,那些原本畏懼劉子希父親身份的僕人,也一個個的以各種理由偷偷溜掉。
只剩下福伯一個人。
福伯用剩下的最後一點錢,買下了兩畝田地,悉心照料,再加上劉子希偶爾抄書拿到山下的鎮子上去賣。總算保證了剩下的這幾年二人的生活。
半個月前,那位消失了十六年的父親終於來了消息。
可這一來就是噩耗,成為了皇帝的父親病危了。
他和父親一樣,坐著名貴的馬車,離開了小山村。
可京中流言四起,同樣是皇帝病危,同樣是私生子,同樣是那個小山村。
皇后所生的燕王坐不住了,派人想搶先一步殺掉劉子希!
護衛之人拚死搏鬥,全部犧牲,只有福伯架著馬車帶他衝出重圍。
「公子…這樣下去恐怕不行了…我去為你引開那些人,還記得我是怎麼教你騎馬的嗎?」
福伯的聲音把劉子希從紛飛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劉子希當然記得,那時候父親離開時留下的錢財還有,福伯買了一匹小馬駒,扶著他的背騎在小馬駒,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威武得像一個大將軍。
劉子希的眼淚不由自主順著眼眶流了下來,福伯要做什麼他怎麼能不知道呢。
他拚命的搖著頭,他不想就這麼失去這位亦師亦父的人。
「公子,還記得老奴給您說過的話嗎,公子不是池中之物,您有該去的地方,老奴最後教您一件事。
用一個人要發揮出他全部的作用,榨乾他所有之後,也要無情的拋棄掉,就比如現在的老奴。
老奴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就只有這個了。」
福伯大喘著氣,口中溢出了鮮血。他的身體也無法支撐他繼續駕車了。
福伯將馬解下,把劉子希扶上馬。
「那年還能摸著公子的頭,可這馬駒長大了,公子也長大了。公子不必對老奴感到抱歉,希望公子有朝一日能遇風化龍。」
福伯說完以後,一巴掌拍在棗紅馬的背部。
「不!福伯!」
馬兒嘶鳴著,帶著劉子希向著不知盡頭的山間小路奔去。
原本的馬車旁,福伯忍耐了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當年那個小蘿蔔頭,即將捲入京城那灘混濁的池水之中。
福伯俯下身,最後一次向劉子希扣首。
「老奴!叩別公子!望公子一世安康!」
馬兒賣命的朝前狂奔,劉子希不住的回頭淚水奪眶而出。身後的福伯步伐堅毅的走向官道上。
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掩蓋了身後的喊殺聲,佛伯利用樹林製造出假象,拖著病軀為劉子希爭取到了不少的時間。
隨著馬蹄高高躍起,劉子希終於衝出山林,沿著腳下這條路再有兩個時辰就能到汴京了。
而劉子希的身後再一次傳來馬蹄聲。
這也意味著,福伯...死了...
劉子希狠狠的咬向自己的下嘴唇,不讓自己的嗚咽變成哭嚎,雙腿夾緊馬肚,整個人向前傾,讓空氣阻力變成最小。
一場追逐就這樣展開!
雖然眼下這些燕王派來的將士無法立刻追上劉子希,可眼下他要進京就只有一條路。
「這邊!追!」
為首之人只用一瞬就確定了劉子希的方向,面露狡黠地揮了揮手,身後的將士們迅速反應朝著進京的道路奔去......
「啊!」
隨著一聲馬兒的嘶鳴,棗紅馬癱倒在地,在慣性的驅使下,劉子希向前撲去,幸好在馬翻倒前他拽緊韁繩,讓棗紅馬倒向了路邊的草地里。
再加上他倒地前用手護住了頭部,這才讓劉子希只是受了點擦傷,棗紅馬已經累的躺在地上大喘著氣,顯然是沒辦法再靠它了。
顧不得手腳上的傷勢,劉子希強撐著站起來,繼續向前奔跑。
可這才跑出一公里不到的距離,劉子希只聽到身後馬蹄聲再一次傳來,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並沒有甲胄上鐵片碰撞的聲音。
來人並不是剛剛追劉子希的人,而是一瘦一高兩人,個子健碩那人弓下身一把把劉子希撈起來夾在腋下。
「哦吼~抓到了!抓到了!饅頭你輕點!別把他弄斷氣了,大當家得弄死你!」
那瘦小的人在馬背上手舞足蹈,並警告著那個挾持了劉子希的人。
劉子希拚命想掙脫,可這人的臂膀如同牢籠一般,任憑劉子希如何使勁都無法撼動分毫。
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挾持他,但顯然,他們跟要殺自己的人並不是一夥的,但很有可能自己也只是換一種死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