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愧疚
「她不出來……那個黑客也看見了！我沒說謊，請放過我吧。」
伊薩眼眸中的黃芒消散，她緊張的看向一旁來回踱步的曼恩，顫顫巍巍的懇求著。
在通訊里談論議員的事情，根本就是在找死。
只有將人約出來，到了線下才有詢問的機會。
現在約不出艾芙琳，就代表著維雷娜議員的路線又走到了頭。
始終監控著通訊頻道的琦薇，了解這意味著什麼，因此心情也有些煩悶。
「那個傢伙，確實不想出來，她也沒說無關的事情。」
琦薇嘆息一聲，順手將兩人的通訊記錄打包，直接發給了曼恩。
他原定站定看了片刻通訊，最後狠狠一攥拳，回身大步走向癱軟在地的伊莎。
知曉自己已經無用的她，看著他來勢洶洶的模樣，心底的僥倖徹底被打破。
覺得自己應該逃不過滅口，她忍不住想象起自己消失後會發生什麼。
腦海里第一時間回想起，兒子圓嘟嘟的臉龐。
那張總是會傻笑著喊媽媽的臉，會寫滿困惑，不安和恐懼。
最後餓到瘦骨嶙峋，腐敗發臭，死在家中成為蛆蟲的溫床。
直到某日欠費的房子被自動租出，新的房客領包入住，才會發現他可憐的屍骨。
心臟猛地一揪，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在這時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低垂著模糊的視線，看見來到身前的粗壯小腿，她眼神黯然，輕聲抽噎著懇求到。
「我還有個五歲的孩子，他現在被我關在家裡，如果沒人去管他的話，他會被活活餓死的。」
「我留份地址給你們，請你們把他賣給俱樂部也好，公司也好。請留他一條活路。」
雖然她知道，將希望寄托在打算殺人滅口的賽博朋克身上很可笑，但再渺茫的希望總好過於無。
這是她能為孩子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曼恩身為一個重情義的賽博朋克，人性和道德還維持在較高的水平，聽了她這絕望的託孤遺言，攥拳的力道不由得鬆了些許。
他看著女人沉默了片刻，對著琦薇問到。
「你有記憶擦除插件嗎？」
也小小生出了惻隱心的琦薇，聞言嘆了口氣無奈的說。
「有沒有無所謂，他們的性偶晶元自帶這種功能。」
「不過她目前不在性偶模式，想要刪除的話，需要深潛破解晶元，再調用功能，要花費的時間實在太多。」
琦薇的回答斷絕了曼恩的善心，他們現在可沒有那麼多時間。
殺人滅口吧，畢竟就算她再怎麼可憐，曼恩也需要為團隊的安全著想。
曼恩活動活動手腕，決定讓她死的乾脆些，於是鐵手掏入風衣下，從腰間取出了碾碎者霰彈槍。
抬起槍口對準地面上的她，他粗獷的聲音十分平靜，似乎真有些歉意。
「抱歉，只有死人可以守住秘密。」
「等等曼恩，我還沒問完話呢。」
見到他打算滅口，重整完思路的安倫，立刻出聲制止。
曼恩不覺得他還能挖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可終結伊莎的命不過抬手的事。
所以曼恩乾脆的將碾碎者塞回了腰間，並且退到一旁打算與琦薇商量綁架黑超夢導演的事。
閉眼等死的伊莎停見安倫的叫停聲，緊繃的身子顫了顫，鬆弛的心弦重新繃緊。
她睜眼循聲將目光投向安倫稚嫩的面孔，眼底全是對生的渴望，嘴裡誠懇的請求到。
「請放我一條生路吧，我絕不會對人提起你們的。」
對她處境確實於心不忍，若是安倫只背負自己的性命，絕對願意放她一馬。
可這次行動，背負的還有露西和葛洛莉亞。
被露西假死刺激過的他，對那種失去在意之人的絕望，已經感到深深的恐懼。
下意識輕輕攥拳，他的視線撇開盯在她身後的路面上，有些愧疚的低語。
「抱歉，我做不到，我有必須要保護的人。」
伊莎聽見他的拒絕，意識到自己連他們團隊里，看起來最有可能心軟的成員都無法說動。
眼底的希望重新熄滅，她愣愣的看著地面失落的低語。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只要給他一條活路就行。」
壓下心頭的不忍，安倫的思路回到議員上，將被她帶偏的話題，帶回了正軌。
「庫林當時找到木頭人，請求找人接替他的人選有誰？在他之前，議員點的性偶是誰？」
伊莎加入雲頂的時間不長，加上議員的八卦，也沒幾個性偶敢討論。
而且比起進工廠當活機器，性偶在夜之城的普通居民眼中，可是個不錯的行當。
雖然有被顧客胖揍，被幫派剝削的缺點，可比起當活機器辛苦程度很低，報酬卻很高。
因此七百萬人口的夜之城，至少有二十餘萬的相關從業者。
雲頂作為夜之城，最頂級的性偶俱樂部。
能進入其中的人，就算百里挑一，新人來，舊人去的事情也無比頻繁。
所以這樣簡單的問題，她反覆回憶了許久，已經找不出答案。
她失落的低聲答道。
「我不知道。」
雖然知道她大概率不太了解，可她真給不出一點有用信息，卻是安倫沒想到。
看這種情況，通過她是無法找到有用的情報。
死死鎖著眉心，安倫沉吟了許久，又對她問到。
「那你對庫林有多少了解。」
伊莎聞言努力回憶起對庫林的印象，按照記憶一點點複述。
「他好像是虎爪幫買來的那類性偶，不像我們有活動自由。」
虎爪幫的性偶來源分為三種，有主動提交入部申請，通過審核的，有從其他性偶俱樂部挖來的，還有從黑市買來的。
像伊莎就是第一種，自由度極高的她，只當那裡是工作場所。
值班結束她就會離開，以雲頂性偶的噱頭撈些外快，所以與其他性偶交集極少。
「他看起來很年輕……或者說是很稚嫩，其他我對他也沒什麼印象。」
安倫捕捉到她話語里的微妙用詞語，於是出聲問到。
「你有他的照片嗎？」
兩人唯一的交際，就是在同俱樂部工作，又怎麼會有照片呢。
伊莎搖搖頭，看著他輕聲補充到。
「沒有照片，但他看起來比你大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