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選擇

安倫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長，他目前了解的信息都是通過自己推測，以及從路邊的收音機，電視機里聽來的。

所以他只知道世道混亂，對公司的印象還停留在前世。

露西知道他是個流浪兒，不太敢靠近人群，對世界的認知並不清晰。

為了讓他理解目前的處境有多兇險，她簡單的概括了一下公司的可怕。

「在你流浪生涯里，看起來十分恐怖的幫派分子，清道夫。對於公司而言，不過是寄生在他們身上的蛆蟲，動動腳就能踩死一大片。」

「而我撞見了公司執行的秘密計劃，它們的黑客剛剛駭入了我的腦機，我的定位已被發出，殺手估計在趕來的路上。」

「他們馬上就會追到這裡來！」

感受著她輕輕顫抖的身軀，以及話語里揮之不去的恐懼。

雖然安倫對公司的概念還不太清晰，但已經了解到了它們的強大。

明明剛灌完了一瓶水，他卻口乾舌燥起來，雜亂的思緒在腦海里翻湧。

那些幫派分子是蛆蟲？

但前兩天目睹的混戰里，他們可是裝備了步槍，炮台，裝甲車和火箭彈。

公司居然可以把他們輕鬆碾死？

她居然惹上了公司？

那她豈不是死定了。

可……我沒報答她呢。

愣愣的將露西扶到浴缸邊，心臟在胸腔里橫衝直撞。

腦子如同一團漿糊的安倫，擠出乾澀的嗓音提醒到。

「我們到浴缸邊上了。」

露西急著解決身上的魔偶，根本沒空去體量他的茫然和恐懼。

她抬手伸到後腦撕下了人造皮膚，露出了後腦勺處的巨大介面，快速褪下外套，並將腰間的槍套扯下擺在一旁。

探手摸索到光滑的缸面，她熟練一翻順勢滑入浴缸中，靈敏到完全不像一個喪失視覺的人。

調整好昏迷也不會吸入水的躺姿，她抬頭對安倫催促到。

「去放冷水，再把邊上的介面扯來。等我接上介面，去把冰箱下層的冰塊搬來全倒缸里。」

「然後，有多遠你就跑多遠。不要回到這片區域了。」

雖然安倫還在恍惚，可身體卻毫不遲疑的快速行動起來。

躺在冰冷的缸底，感受著水流一點點沒過身軀，聽著耳旁嘩啦啦的水聲，露西死死咬住牙槽，胸膛劇烈起伏，心中的恐懼越發濃郁。

雖說她有過公司手下逃生的經歷。

但那是她價值不大，並且沒有暴露具***置的情況下，依靠東藏西躲實現的。

真讓她正面對抗，別說公司，就是路邊的幫派分子抱團突臉，她也不可能打過。

她只是網路黑客，連皮下護甲都沒裝，中一槍就會喪失大半戰力。

只有快速潛入賽博網路空間，除掉了身上的魔偶。

在殺手到來前，立刻轉移，她才有生的可能。

「介面我拉倒你右側的耳旁了。」

心情複雜的安倫將水管粗的黑色介面，扯到了她的身邊，提示了一聲。

露西聞言迅速抬手向後一探，將介面攥入手中。

稍微摸索了兩下調整好方位，便按著肌肉記憶往後腦一插，並像訣別般以過來人的經驗教育了他最後一句。

「跑起來吧，不要停！只有跑得快的人，才能活下去…」

話音未落她身子一軟，意識向著賽博空間沉去，看起來如同睡著了一樣。

安倫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刺入了掌心，但那絲絲刺痛完全無法壓下他心中的迷茫。

若是離開，有面板在手的他，遲早可以到達曾經無法企及的高度。

就算她真被公司害死，也完全可以幫她復仇。

但我留下來的話，也不大可能救得了她，反而會把我搭進去。

就像上輩子那樣…

深吸了一口氣摒棄雜亂的思緒，他站起身來立刻向著冰箱跑去。

折返了幾趟，他將浴缸填滿了浮冰。

坐在浴缸旁，明明理智清晰的催促他逃離，他卻只是垂頭自顧自地低語。

「為什麼2070年是這個樣子，也垃圾，太奇怪了吧。」

「而且剛剛還好好的，還以為可以過上一段平靜的日子，怎麼突然間就…處於生死邊緣了。」

他將目光投向冰水中安靜沉睡的她，似乎希望得到更多的建議。

愣愣凝視了片刻她的睡顏，安倫心情漸漸平靜，忽然意識到了自己遲疑的可笑。

上輩子可以為了陌生人豁出性命，現在怎麼面對恩人還要猶豫了？

掃清了迷茫的他，心底依舊有些恐懼，但目光卻變得堅定起來。

雖然死亡時，那種陰沉空虛的感覺無比恐怖。

但逃跑什麼的，根本做不到。

安倫乾脆的站起身來，嘴裡念叨了一句。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呢，這可不行啊。」

同時將目光投向馬桶水箱上擺著的槍套。

「「射擊：未解鎖「「

他伸手解開槍套，將深藍配色的統一手槍和兩個彈匣一同拾取。

沉甸甸的冰冷槍身，讓他心中升起淡淡的安心感。

壓下心頭的急切，他扭頭對著無意識的露西留下一句。

「借用一下東西，等會向你當面道歉。」

話音未落，他便快步向著浴室外走去。

在屋內搜索一番，找到了她的儲藏室。

從中又拿取了十個彈匣，將身上的口袋全被塞得鼓鼓的，他便向著屋外走去。

老舊低矮的公寓門口，站在空地上的安倫，瞄準了十米開外的樹榦，深呼吸了幾下平靜情緒。

嘣

沉悶的手槍聲在夜色下響起，火光一閃，彈殼從眼前跳過，在地上叮叮跳動了幾下。

強大的后坐力作用在安倫的雙手中，險些讓他沒握住槍身。

無視雙手傳來的酥麻和刺鼻的火藥味，安倫將全部的注意放在了眼前浮起的標識。

「+1」

「射擊lv0：1/10」

看見升級所需的熟練度，他面色一喜。

統一手槍的彈匣可以容納十二發子彈，目前算上槍身里的子彈，共有一百五十五發。

安倫完全可以把射擊技能升到lv2，而根據面板的解釋。

lv1時技能為普通，是到普通人訓練一段時間就能達到的水平。

lv2時技能為優秀，是普通人經過系統訓練的極限水平。

lv3時技能為罕見，是世界級的能力水平。

lv4時技能為史詩，是足以寫成故事的強大水平。

lv5時技能為傳說，是不被當真的荒誕水平。

他只要達到lv2，說不定就能有一戰之力。

壓下心中的喜悅，安倫沉下心來，恢復到面板要求的全神貫注，連續不斷地射擊起來。

連續不斷的槍聲響徹空地，將他震得耳膜發痛。

「射擊lv1：0/100」

「自由屬性點+1」

隨著提示的飄起，關於射擊的部分技巧迅速湧入了安倫的大腦，他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被后坐力挫傷了肌肉，顫抖個不停的雙手，因為這小小的分神稍稍鬆懈了一下。

啪的一聲，手槍從指縫間滑落重重砸在了地上。

臉上的欣喜轉瞬由苦惱替代，安倫蹲下來身子，忍著疼痛將手槍撿起，嘴裡不滿的抱怨到。

「該死，這手槍的后坐力太大了，以現在的我根本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