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站著把錢掙了
津門,起士林西餐廳。
白俄舞女的小腿修長、筆直,如同雕刻家刻刀下最完美的作品,即使起士林西餐廳里此時光線有些暗淡,依然遮不住那潔白的柔光閃耀。
光線照不到的角落裡,有人擊掌感慨道:「妙啊妙啊。」
「文師傅果然大才,這白俄女腿部肌肉運用之精妙近乎拳理,讓人不得不感慨。」中年武師,也就是中州武館的翁師傅配合地說道。
「啊?我只是覺得這大白腿又長又直,真好看。」
文搏說完,一臉古怪的看向坐在旁邊穿著一身西裝的翁武師。
翁師傅一口咖啡差點兒把自己嗆死,心道這話我從鄭山傲鄭龍頭那聽來覺得驚為天人,實在是擺譜利器,怎麼今兒個一次嘗試就被這麼一個牛嚼牡丹的傢伙給破了功?
可仔細回想一下文搏的本事,翁師傅心平氣和下來,覺得高手就是高手,見解果然獨到,便按捺心頭的鬱悶,出言解釋道:「您不覺得她們跳舞時對於力量的運用很巧妙嗎?」
文搏詫異地看著這翁師傅,要不是他說今天請客順便還有賠償,文搏真是懶得出門,在家練得正高興呢,誰有功夫來和你喝咖啡?
於是文搏耐著性子說道:「跳舞,她們是專業的,打人,我是專業的,你說她們肌肉運用巧妙那肯定的,但是跟拳理差得還是挺大。」
文搏拿起攪拌咖啡的長勺子,在空中依著白俄舞女的臀部曲線劃出一道弧線,開口說道:「她們跳的這舞叫什麼名頭我說不出,可是核心在於上身保持穩定的同時利用下肢細碎的腳步不斷移動起舞,這和拳理相比天差地遠。」
「拳頭只靠上身孤立發動根本打不出足夠的力量,必須要結合腿部肌肉才能發揮出全身力氣打出重拳,所以重拳手屁股一定翹!這群女人,重拳不行!」文搏十分篤定的得出了結論,臉上表情充滿了不屑,好像在說,你懂個屁的拳理。
被文搏一席話語堵得胸口直疼,翁師傅無比懷疑自己今天在起士林請客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要不是前些日子輸給耿良辰失了顏面,不得不跳槽到中州武館,而館主鄒容鄭重拜託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拉攏文搏,翁師傅何至於跟這個莽夫在起士林這等高雅的地方大談特談屁股和拳理的關係?
舞台上的白俄舞女邁著優雅的步伐謝場下台,場中的音樂也逐漸變得舒緩,在這等氛圍下,文搏仰起脖子一口飲盡咖啡,嘖嘖嘴心中感慨這年頭的咖啡真是喝不慣。
「好了,翁師傅也不必跟我這種粗鄙之人說些陽春白雪,我今天來只為了一件事,拿錢!」文搏「砰」的一聲把咖啡杯扣在桌上,引得周圍不少衣冠楚楚的紳士們忍不住回頭觀望是何人如此失禮。
然而一看到文搏的模樣,眾人紛紛裝作縮頭烏龜,彷彿無事發生。
「靠恁娘,要不是我打不過你我哪會受這種委屈!」翁師傅心頭怒起,忍不住想拍桌子,但是心裡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原因也很簡單,不過大半個月不見,文搏好像比之前更強了。
不是感覺上給人帶來殺意或者危機感,而是站在他面前用一雙肉眼就能看出的變強。
如果說上次見面時文搏在常服的裝點下就是個比常人略壯些的高大青年,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個被人類衣服勉強裝飾起來的洪荒猛獸。
翁師傅悄悄地比劃了一下自己和文搏的胳膊,覺得有點不妥,又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大腿——算了,這胳膊還真能擰過大腿,至少那白俄舞女肯定擰不過文搏這胳膊。
文搏倒是不以為意,這些天他沉浸在訓練當中不可自拔,幾乎每天都能獲得顯著的進步,這種快樂勝過……勝過很多不好說的東西。
總之文搏沉迷在每天都能變強的快感當中,直到鄒容派翁師傅商談賠償事宜。
「文師傅果然快人快語,豪爽!」哪怕心裡十分不爽,翁師傅到底是個顧全大局的,他可以跟耿良辰拍桌子掄拳頭,但是絕不會在文搏面前那樣做,因為除了打不過之外,文搏還跟中州武館、跟鄒容的大計劃有十分緊密的關係。
簡單來說。就是鄒容很看好文搏,看好到覺得拉攏了這個青年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唾手可得。
「就是不知道這個下半生它正經嗎」聽到鄒容的安排時,翁師傅捫心自問,覺得鄒館主是不是被打出毛病了。可文搏當時明明扭斷的是她手腕,半個月都好得差不多了,為啥總讓人覺得是鄒容腦子被打壞了呢?
翁師傅不得不對文搏虛與委蛇,全因他全盤聽過鄒容的計劃后,不得不佩服這個執掌中州武館近十年的女人。
「實不相瞞,給您的賠償我中州武館時刻不敢忘懷,還望您笑納。」說完,翁師傅肉疼地從袖子里摸出一包小黑布裹著的東西,遞到了文搏手中。
文搏拿在手裡覺得略有些沉重,形狀也說不出的怪異,便直接在手裡掀開了黑布。
「哎!別在這……」翁師傅哪想到文搏眼疾手快,他話都沒說完文搏就把包裹拆開。
三條金色暗沉的小黃魚在文搏掌心翻來覆去,看得出文搏對它們愛不釋手。
「居然還真是鑄成了小魚的形狀,這個賠償我很滿意!翁師傅,謝了,那我就不再打擾,告辭!」文搏何止是心滿意足,簡直是興高采烈!
正愁這些天沒去咖啡廳打工有些入不敷出,考慮是不是晚上加班做些沒本錢的劫富濟貧買賣。現在有了鄒容的賠償,文搏短時間內不用考慮錢財的問題,可以安安穩穩的修鍊。
文搏有信心這樣的進度下去再過半年到一年,他的體魄基本上就能打磨到完美,到時候就算各項格鬥技術未臻至化境,徒手一戰他已經足以傲世天下。
當然,器械就難說了,畢竟兵器這東西真是以弱勝強的利器,一個古稀老人一槍扎過來,文搏手裡沒兵器照樣得跑。
話說回來,翁師傅完全沒想到文搏如此不要臉,拿了錢就想跑,這人簡直不按套路出牌。
可是等翁師傅回過神來,文搏都走出去好遠了,眼見著就要跟白俄舞女一起跑到後台去了。
「文師傅文師傅,您走錯地方了!」翁師傅連拉帶扯的把文搏弄出了咖啡館,他是看明白了,這傢伙當真不搞那套虛的,這種人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文搏整理了一下不合身的衣服,自從他這些日子體魄見長,以往的衣服居然有些穿不下了。
他一邊理好衣服,一邊解釋道:「別誤會,我在咖啡館打工,剛剛下意識的想回後台。」
「我懂我懂……」翁師傅忙不迭的點頭,心中根本不關心文搏到底要幹啥,他理清思路,看著街面上此時並無人關注,輕聲開口道:「文師傅,今天邀您相見,除了賠償之外還想跟您談談合作。」
「合作?我們有什麼好合作的。」文搏奇道。
「咱們,我是說中州武館,希望您加入。」翁師傅一板一眼的說道,他知道這事情很艱難,文搏這種年輕人絕不會甘於現狀,有本事,有傲氣,自然不願屈居人下。所以翁師傅今天帶著目的而來,就是為了用各種利益交換使文搏投入中州武館。
這是鄒容計劃的第一步,如果這一步都不成,那後面再多的美好展望都是假的。
「好啊。」文搏沉穩應聲。
「文師傅您先別急著拒絕,您看我初來乍到,鄒館主每月都給我例錢100個大洋,您這樣的高手咱們按三人份算,至於別的……」翁師傅說道一半,卻覺得自己似乎聽錯了,「等會,你怎麼答應了……」
「我為什麼不能答應?別停啊,細說例錢。」文搏拍了拍翁師傅的肩膀,雖然收著力氣依然把翁師傅打得咧嘴。
「您都答應加入咱武館了,就別提傷感情的事兒。」翁師傅確認了文搏真要去中州武館,反而吝嗇了起來。
沒法子,雖然中州武館的館主是鄒容,但是翁師傅才是管著柴米油鹽的,不得不細緻些。
「可是提感情,太傷錢了。」文搏很是認真,「我現在挺缺錢的,練武真是無底洞,所以我才想著進武館有人包吃住。當然要是沒武館要我,我就自己立個杆子教些學徒,總能糊口。」
聽得這話,翁師傅忍不住反駁道:「您這也太不懂規矩了,外來人要在津門開武館,得踢過九家武館才得各方承認,不然十九家武館聯合將不守規矩的武師逐出津門。」
「這什麼破規矩,你看我這拳頭,不是我自傲,津門有人敵得過嗎?」文搏早已知道津門武館的這破規矩,可再次聽到還是覺得離譜。
「您的功夫肯定是極好的,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了,我說句實話,您這本事津門獨一號的!」翁師傅比了個大拇指,捧了文搏一句后話鋒一轉道:「可功夫好也得守規矩,不守這個規矩還想開武館賺錢?那你只能去鄉下,去南粵。」
文搏真沒想到南粵都成鄉下地方了,不過考慮到這會兒武術的水平,相比於津門其他地方確實不夠顯赫。
「那如果有這個呢?」文搏想了想,拍出中州武館給他的小黃魚。
「這個咱們也有,可是在津門開武館的哪個沒錢?但說句實在話,咱們這武師也就是跪著掙錢,上頭的規矩壓著翻不起浪花。」翁師傅耐心解釋,他也不明白文搏為何如此執拗,總考慮著挑戰津門的規矩。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有錢,我有功夫,咱們合在一塊,能不能把津門的破規矩掀了。」文搏這才圖窮匕見,目光灼灼地盯著翁師傅。
翁師傅如同被一頭噬人猛虎盯上,可心頭的驚懼更勝過文搏帶來的直觀威脅。
「敢問文師傅何方神聖?怎,怎的跟鄒館主想到了一塊去?」
「廢話,按規矩做事的哪有定規矩的賺得多?」文搏哈哈大笑,「可我壓根不在乎鄒容那女人想幹什麼,我只是想打個痛快。」
文搏鬆開了拍在翁師傅肩頭的手掌,兩句試探后他已經想明白了鄒容邀請自己加入武館的原因。
無他,就是利用文搏這個還沒浮出水面的強者布局,如同原著《師父》中小徒弟一樣奪去鄭山傲的名聲,成就津門第一的戰績藉此統一武館。到時候津門的武館就算鄒容說了算,那她想怎麼賺錢就怎麼賺錢,想怎麼定規矩就怎麼定規矩。
這計劃細節或許跟文搏所想有些出入,但是目的絕不會變化,自始至終鄒容就是一個極為功利的女強人,她將津門的武館經營得水潑不進,實質上已經是眾武館的隱形領頭人。
只是礙於鄭山傲多年的名聲隱藏幕後,如今見到文搏,鄒容如同呂不韋見到秦異人——這樣一想有點奇怪,於是文搏自動在腦海中把這個例子換成了呂不韋見到嫪毐……怎麼老跟呂不韋扯上關係?算了,反正就是奇貨可居。
而文搏根本不在乎內里的蠅營狗苟,他從沒忘記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在這個世界攫取到了足夠的實力后便會瀟洒離開,於是他跟鄒容尚未見面便一拍即合,反而讓不知內情的翁師傅目瞪口呆。
「你且去跟鄒容商量,到時候告訴我時間、地點。」文播擺擺手頭也不回的揣著小黃魚走向集市,「不用跟我說對手是誰,我自一拳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