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曾經...
「
宋芸艱難的直起腰，她抬了抬老花鏡，看著正在向她走來的那個人，待看清之後，原本平靜的臉龐頓時洋溢著笑容。
「是小褆啊！你怎麼回來了？」
宋褆連忙上前扶住老人：「我這不是想您了嘛，所以就回來看看...」
宋芸看著已經長成大人的宋褆，她不由得感慨道：「一眨眼的功夫，當年的小不點，已經長成帥小伙了...」
宋褆神色一滯，他扶著老人往福利院裡面走去，宋芸看著他的神情，笑呵呵的說到了一句：「我就知道你小子，突然回來肯定是有事情的，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情？」
宋褆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想問問...」
宋褆停頓了一下，他忽然覺得自己這般貿然開口，有點傷老人家的心。宋芸是長安福利院的院長，院里的孩子們都親切的稱呼她為宋奶奶，她也把這些孩子們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對待，並沒有因為什麼事情而厚此薄彼。
宋褆小時候曾經一度因為自己是孤兒而消沉好久，甚至一度還自暴自棄過。最後經過宋芸的開導，才從那段陰霾中走了出來。
從那之後，他一直把這位老人當成自己的親人，如今自己要是貿然問起身世，他會怎麼想呢？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長大了，便有了新的想法？
宋褆第一次對自己的身世居然感到了恐懼...與...厭煩...
他不想傷害這個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老人，因為對於宋褆來說，生恩不如養恩，不論他那個所謂的親生父母是誰，都改變不了宋褆從小被扔在福利院門口的情況。
也無法改變老人含辛茹苦把他養大的事實。
想到這裡，宋褆笑道：「沒什麼事，就是想回來陪陪您...」
宋芸握著宋褆的手，慈祥的說道：「孩子啊，你從小就有一個毛病，一旦說謊，雙手就會不自覺的抖，縱然你不願意說，奶奶我也能猜到幾分...」
「你是不是想問你的身世啊？」
「我...」宋褆一時間心亂如麻，他低著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宋芸摸摸他的頭，笑道：「你能想到奶奶的感受，奶奶很開心，但是你長大了，對於親生父母好奇或者說是有怨恨這是正常的，其實，當年那件事，我是第一個目擊者...」
宋褆握著老人的手，靜靜的聽著她講著過去的事情...
那天，我記得是正月初八，白天的時候，天氣很好，但是到了傍晚，天便陰沉了下來，正當所有人都以為要下雪的時候，我們...忽然聽到了響雷的聲音...
宋褆頓時愣了：「深冬響雷？！」
宋芸看著他疑惑的模樣，笑道：「對，深冬響雷，我當時以為我聽錯了，可是隨著雷聲逐漸頻繁，我這才確定了一件事，在長安正月初八深冬的晚上，打雷了...」
「隨著打雷的聲音傳來，天空中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大的甚至讓我一度以為這是夏天的白雨，雷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等到雷陣雨結束的時候，我聽到了福利院的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哭聲...」….
「我循著哭聲走過去，發現門口有一個小孩，他大約四五歲的模樣，身上穿著一件...古人穿的衣服，頭髮到了腰間，我連忙上前抱著小孩，聽著他撕心裂肺的哭聲，心裡很是難受...」
宋褆心裡越發不舒服，他明白，這是老人第一次見到他...
「小孩嘴裡一直在哭訴著什麼，可是奇怪的是...我卻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那是一直我從未聽過的話，跟我記憶里的關中方言也好，還是說其他方言也罷，完全不同...」
宋褆聽到這裡心裡一驚，他連忙說道：「奶奶，是這樣的語調嗎？」
宋褆嘗試性的說出趙盼兒教給她汴梁官話以及蜀中方言...
宋芸吃驚的看著他，手指微微顫抖：「對，就是這種語調？！小褆，你想起來了嗎？」
宋褆苦澀的搖搖頭：「沒有，關於小時候的記憶，我到目前為止還是只能記起五歲以後的事情，之前的...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那這些話...」
宋褆的語氣更是古怪了幾分：「只是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遇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這話是她教給我的...」
宋芸嘆口氣，她拉著宋褆：「跟奶奶來...」
宋褆跟著宋芸走進她的房間，老人吃力的拿起一個小箱子，顫顫巍巍的打開鑰匙，宋褆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箱子裡面有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他雙手放在箱子上，想打開卻又不敢...
他渴望父母嗎？無疑是渴望的，小時候在學校，每當放學后，宋褆看到同班同學都有爸爸媽媽或者爺爺奶奶來接，看著他們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撲進父母的懷抱時，宋褆很是羨慕...
他羨慕別人有爸爸的訓斥，媽媽的關心，羨慕他們有父母可以給他們過生日，帶他們去遊樂場遊玩，可是自己卻沒有...
什麼都沒有...
宋褆怨過也恨過，怨他們為什麼要生下自己，恨他們為什麼要丟棄自己...
如果可以有選擇，宋褆寧願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隨著年歲的增長，宋褆逼著自己放下這些繁雜的情緒，他雖然是一個人，卻又不是一個人，宋芸在他的生命里，所佔有的位置越來越重要了。
他曾經發過誓，要給老人養老送終的，無論如何，這個世界終究是有人愛著他的...
正當宋褆說服自己放下那段過往之後，有些事情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宋芸看著宋褆掙扎的模樣，她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既然找上門來了，那就勇敢去面對，逃避...是沒有用的。」
宋褆聽著老人的鼓勵，最終還是打開了箱子，裡面放著的，是一件小孩穿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它是古裝...
宋芸拿出衣服，摩挲著它，眼裡滿是笑意：「這是我當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穿的衣服，跟它一起的，還有你一直帶的玉佩，除了這兩樣，再也沒有其他什麼東西了...」
宋褆接過衣服，仔仔細細的看著，忽然，他發現衣服的內領似乎綉著什麼東西，他翻過一看，卻是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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