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林須妍漸漸有了意識，不過身體還是不能動彈，她只靜靜的躺著，心中充滿恐懼與焦慮。

「吱呀~」她聽到有人推門進來。聽腳步聲，似是一輕一重，應是有一男一女走了進來。那個男子走到她身旁，坐在她躺下的床沿上，她雖是沒有睜開雙眼，不過依稀感覺得到他的目光。他在注視著她，她的心臟「嘭嘭」直跳，她儘力斂住呼吸。

林須妍的判斷無誤，進來的確是一男一女。這女子是俞媚兒，而這男子正是霽月公子。

「渺渺的傷勢如何了？」霽月公子輕聲問道。「郡主昨晚確實受了重傷，好在奴及時請了大夫來醫治，開了付方子，煎了兩付喝下了，這會子應是還在雅間睡著呢。」俞媚兒輕言輕語道。

霽月公子微微點頭，而後溫柔的注視著眼前的林須妍，唇不點而朱，眉不描而黛，發色如清墨，膚色若白雪，真真乃絕代佳人。霽月公子不由的看住了。

「殿下，林小姐現已無礙，您不必擔心。」俞媚兒見霽月公子一直默默的盯著林須妍看，想必是憂慮林須妍的傷勢，於是開口道「林小姐昨夜確是受了很重的傷，中了千手閣的奪魂散，想來定是千手閣那些卑劣下流之輩將奪魂散塗於利刃之上造成的，對付如此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著實狠毒！」

霽月公子聽聞此言，暗暗攥緊了拳頭，眼神中充滿殺氣。奪魂散乃千手閣五毒之首，其淬鍊過程及其慘無人道。以沼澤中的屍體餵養紅頭蜈蚣幼崽，待其成年，再抓來青年男子，砍其四肢，活剖其胸膛，將成年的紅頭蜈蚣置於其胸膛之中，隨其筋脈遊走全身，以其五臟六腑為食。在此期間，這些青年男子會被喂以各種劇毒以對抗紅頭蜈蚣的毒素，並輔以特效藥吊著一口氣。待到紅頭蜈蚣被毒死，便取其心頭血佐以紅頭蜈蚣的屍身，以罌粟為引子，淬鍊毒素。中奪魂散者，猶如萬隻紅頭蜈蚣噬體，會在極度痛苦與絕望中斷氣，幾乎無葯可解。

「殿下，說來也奇，林小姐既中了奪魂散，應是必死無疑，可是大夫瞧她的脈象卻平穩有力，毒只浮於傷口表面，竟未侵入身體，更奇的是，奴現在瞧著林小姐的傷口，竟是比昨夜癒合的更好些了。」俞媚兒蛾眉輕挑，難以置通道。

「想必是昨晚那位公子及時救了林小姐...他...倒是個可敬的對手。」霽月公子若有所思，想起昨晚那個對林須妍捨命相護的男子，只覺著可敬可嘆，敬他是個人物，嘆他雖是個人物卻也被兒女情長所羈絆。恍惚間，霽月瞧見林須妍俊俏的小臉上有細膩的汗珠流過，便打開手中的摺扇為其輕輕的扇著。

聽聞此言，林須妍只覺一陣揪心般的疼痛，想必是徐公子的藥丸救了自己的命。也不知他此時如何了，都是因為她他才落得如此，日後她定要善待於他。

「她什麼時候可以醒來？」霽月公子輕輕撩開林須妍額前的青絲，問道。「大夫說最遲明日便可醒來，林小姐雖已無大礙，不過身子骨本是柔弱，又受了如此驚嚇，故而需要好生靜養。」俞媚兒道。

「咚咚咚」此時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俞媚兒道。「屬下參見霽月公子」來者氣喘吁吁，匆匆行禮道「掌門傳信，請霽月公子過目」。「媚娘，你先看看吧」霽月公子揮了揮手道。憑著他對華陽師尊多年的了解，不難猜到此信的內容。俞媚兒吩咐來者退下，打開信封，閱畢，臉色稍顯凝重。

「說說吧」霽月公子眉頭緊鎖。「掌門已知曉林小姐之事~」俞媚兒欲言又止。「說罷，無妨」霽月公子道，他已做好心理準備。「掌門說，您眼下有兩種選擇，一是娶了林小姐，二是殺了林小姐。」俞媚兒道，此時的俞媚兒很是糾結，她即不希望霽月公子娶林小姐為妻，也不希望林小姐就此殞命，於是便低下頭去，不去看霽月公子的反應。

林須妍聽后，內心五味雜陳，她不知道旁邊這個陌生男子會做何選擇。她雖不願自己的生命就此結束，不過她更不願嫁給這個陌生男子。若是此生她報不了徐沅辰的恩，她願以自己的命來償徐沅辰的情。

霽月公子陷入了沉思，華陽師尊的決定讓他陷入了兩難之境。林小姐無辜，於情於理，他都不願傷她性命。雖說自己對林小姐情愫暗生，不過據他昨夜觀察，救下林小姐的那位男子似乎對林小姐也有情意，奪人所愛確非君子之行。

霽月公子心裡一陣絞痛，雖是為難，但他立過誓，此生絕不忤逆師父。師父於他而言恩同再造。

他依稀記得十五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定南王府血流成河。母妃叫來媚娘，讓她帶著自己和渺渺去投奔華雲峰的掌門華陽師尊。臨行前母妃將血玉簫交給自己，讓自己務必隨身攜帶，隨即便沖向了庭院，用生命攔住禁衛軍，為自己和渺渺爭取逃離的時間。

他依稀能夠看見母妃張開雙臂攔在屋外，玉體被數不清的利箭刺穿，雖已氣絕，卻依舊站立著，微笑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霽月公子的眼眶濕潤了，他隱忍著心中的劇痛，緊緊的攥著拳頭。他此生都不會忘記那晚的撕心裂肺與萬念俱灰。是華陽師尊收留了他，是華雲峰保護了他。華陽師尊親自撫養他和渺渺長大，親傳他們武功與學問，他早視華陽師尊為親父。師尊知曉血玉簫的秘密。師尊告訴他，此血玉簫乃通靈之物，乃神跡五葉符五靈匙之一，若得神跡支持，滅門之仇定可得報。

這十五年來，他每日勤勉練功，武學造詣早已登峰造極，緊次於華陽師尊。他以一己之力令華雲峰眾弟子信服，登上華雲峰聖主之位。「霽月公子」的名號在他十五歲之年便已響徹江湖，如雷貫耳了。他雖表面上看著雲淡風輕，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一生活著的唯一意義便是復仇。

每一個靈匙持有者都有破解五葉符神跡的能力。眼下，林小姐亦是靈匙的持有者，師父必是擔心林小姐對五葉符的力量別有所圖，若是林小姐不願加入自己的復仇計劃，師父便會殺之以絕後患。看來自己別無選擇，為了保護林小姐，顧不上君子之道了，希望林小姐能夠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

少許沉默之後，霽月公子緩緩道「傳信回門裡，置辦彩禮，三日之後我自登門向林府提親。」俞媚兒應允，心中不知是喜是悲，退出門去了。霽月公子又短坐了一會兒，見林須妍依舊沒有醒來，便出了房間。

林須妍柳眉輕皺，她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想法子逃離這裡，在見到徐公子之前，絕對不會和霽月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