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隊的驢都比我假期長

生產隊的驢都比我假期長

王衛國眼神複雜的看著面前只有神魂才和自己能扯上些許聯繫的張三眼底充滿回憶,幽幽的說:

「張真人,您當年一招金蟬脫殼使得渾然天成,騙得衛國和整座鎮撫司,好苦啊!」

這張三還能是誰?正是當年睥睨天下一甲子,又除魔衛道十五年的負劍道人……的轉世!

張三看著當年那位永遠跟在自己身旁幹勁十足、不知疲倦的王衛國已變為一位花甲老人,心中難免也有一絲愧疚湧上心頭。但馬上被其他回憶洗刷的乾乾淨淨!

心中惡寒襲來,原地一「激靈」的張三,擺頭間長呼一口氣:

「唔~~~唔」

王衛國見狀不由苦笑,心說:

這麼多年過去了,張真人還是沒有放下……

旋即開口對張三說:

「張真人,不知道您能否賞個薄面。衛國在靜心齋預定了素……」

張三大手一揮:

「吃什麼素食嘛沒營養,咱吃牛排去!」

王衛國心頭一跳!

張真人變化……挺…………大!

……

二人在張三的帶領下,來到了商業街盡頭一家牛排館。

牛排館的老闆是位三十齣頭的獨身少婦,長相併不驚艷,但是氣質絕佳

看到三人里衝鋒在前的張三,她一手持扇掩嘴嬌笑,向張三招呼道:

「張公子今天不在館裡帶著自己的孩兒們操練,怎麼有空到姐姐的牛排館兒來了?」

張三順口答道:

「自然是想姐姐……的菲力牛排了」

一口氣的短句,愣是喘了兩口氣

張三身後的王衛國額頭青筋凸起,眼角抽搐,要不是見面時張三看見他就驚呼出聲的那句「王衛國你怎麼又來了」,恨不得現在就掏出手機給鎮撫司機要處打電話:

張真人的調查報告,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

一旁的絕美御姐倒是顯得比較自然,看著搞怪跳脫的張三,有點想笑

在牛排館女老闆的親自招待下,貴賓包廂內的王衛國二人,也點好了餐

離開前女老闆笑著對二人說:

「我和張公子是老熟人了,一年多前張公子的貓屋開業起,我就是那裡的會員呢。二位是張公子的朋友,有什麼需求和我開口便是,不用太過拘束……」

……

張三在京城這片兒地界上,熟識他的都會尊稱一句「張公子」。但是不同的人,稱呼「張公子」的含義也各不相同!

就用地域舉個例子吧:

京城市中心三環以內、舊皇城邊兒上的衚衕兒里,但凡是認識張三的,瞧見他都會喊上一聲「張公子」

為嘛兒呀?為的是張三他爹!

張三的父親,是雄踞京城多年的張家當家的。張家在華夏有多富貴?張家在華夏有多能耐?從前文里張三那句倒閉了回家繼承億萬家產,就可略知一二。

但商業街這一畝三分地兒上,喊他張公子的,基本上都是貓屋邊上的店鋪老闆或者辦了他家會員的愛貓小姐姐們。

沒辦法呀,張三這張臉,實在是長得太帥。

大家族裡公子哥兒的非凡氣質,玩世不恭的處世風格,偏偏又待人真誠熱情,談吐優雅。配上朋友圈裡健身時發出來秀肌肉的自拍,有時候真不知道天天去貓屋的小姐姐們,看的是貓還是貓管家!

久而久之,商業街這圈子,雖不清楚張三家世,卻也喊上了張公子。

王衛國趁著點餐后餐食還未送上的間隙,

輕敲手錶表面,只見一道淡藍色光幕擴散而出,與包廂四壁重合

「張真人,衛國有個不情之請。」

王衛國見隔音法陣生效,開門見山的說

張三此刻正坐在對面,擺弄餐布上的筷子。聞言,彷彿三條黑線從額頭垂下。心說:

來了……

說來也奇怪,好端端的牛排館,給王衛國二人準備的是標配西式餐具。張三面前的,卻是一雙筷子……

王衛國見張三不作聲,正要再開口

張三看著王衛國嘴唇將啟先聲奪人:

「王衛國,我答應你!」

在絕美御姐一臉茫然的注視下,王衛國大喜,自顧自開口說:

「張真人果然心繫天下,縱使這般境況,也無半點推諉,不愧是呂……」

張三一把握住王衛國雙手

「『呂』人心目中的情郎!」

絕美御姐抿著嘴,靈動的大眼睛化成一雙彎月……

王衛國:……???!!!

「叮鈴鈴」一段老式電話鈴風格的手機鈴聲響起

王衛國接了起電話,在幾聲「好」、「嗯」、「可以」中,以「萬事小心,我這就回去準備」為結束語,掛斷了電話

「張真人,衛國有要事先回去了!給您恢復檔案的事,我稍後親辦。」

王衛國起身說著,又以手掌指向絕美御姐:

「這位是衛國知曉您尚在人間后,給您精挑細選的鎮撫司要員……」

張三的驚呼聲再次將王衛國打斷:

「現場就把她安排給我?」

王衛國連忙解釋:

「張真人不要擔心,榮當舞只是位機要處要員,這些年鎮撫司職位、職稱變化很大,改日衛國同您細說……」

說罷,王衛國大步離去。剩下一位臉上紅雲密布的美人兒,坐在張三斜對面不知所措。

不多時,送餐的服務員打破了沉默

張三伸手接過牛排,拿起榮當舞面前的刀叉,熟練的將牛排分成合適入口的大小后。將刀、叉手柄朝外,分置兩側。俯身遞送到榮當舞手邊,柔聲笑著說:

「雖然肉已經醒好,但是為保持口感和牛排本身的熱度,牛排往往會用鐵盤墊托板呈上。我幫你切好,莫要不小心燙到手腕」

氣氛在這份紳士風度下,陡然升溫。原先有些不知所措的榮當舞,一下活絡起來

輕輕拿著刀叉撩撥著盤中切好的牛排,榮當舞輕聲開口:

「張……真人」

張三用一旁王衛國的叉子叉起一隻黃金蝦球,送到榮當舞餐盤邊:

「不喜歡吃溫度高的東西,就把牛排稍微放放。另外,你可別跟著王衛國瞎喊了。隨大流,喊我聲『張公子』就成」

「謝謝張公子」

榮當舞乖巧的按照張三的要求回聲感謝

張三隨意的問

「你朋友一般怎麼喊你?」

榮當舞先是一頓,然後小聲說:

「都喊我小名呀~」

張三看著她沒說話

榮當舞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是喬喬啦~」

……

張三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絕美御姐閑聊著,突然問道:

「喬喬,你不太像鎮撫司的人,倒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你是怎麼加入鎮撫司的?」

榮當舞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表現的很差嗎?」

「沒有」張三柔聲開口:「只是感覺你這樣的美人兒不應該做這種危險工作」

榮當舞將一小塊牛排咽下,把前因後果和盤托出:

鎮撫司要員榮當舞,是個今年剛剛從京大畢業的文學系高材生。父親在她中學時為國捐軀,爺爺又是鎮撫司的中流砥柱,因此她無論是否願意,都必須加入鎮撫司,延續家族榮耀。

什麼都不會她的作為一個普通人,在爺爺至交好友王衛國的照拂下,進入機要處做了一位文獻要員。其實就是檔案管理員!

後來有一天,爺爺告訴她,要讓她為一個當年和王副司長共行天下的大人物做聯絡要員。這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榮當舞偷偷看了一眼張三,又說道:

「爺爺說只要在您身邊做好份內的事,不要令您厭煩就是對司里最大的貢獻。還說如果得到您的垂青,他半夜都會笑醒……我表現沒有很差吧?」

張三微笑搖頭,心裡卻一陣無語:

王衛國呀王衛國,你這如意算盤打的是真不賴,把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白甜交到我手上。榮九州不愧是你的好兄弟,這是希望我垂青嗎?這是希望他孫女的孩子以後姓張吧!

榮當舞看著微笑搖頭的張三,補充道:

「我本來蠻害怕的,畢竟是要跟著一位大人物,但是沒想到,你這麼年輕這麼好相處」

張三用筷子夾起快涼透了的牛排一頓狼吞虎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吶~張公子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開鎮撫司呀?而且,既然你都走了,為什麼剛才王副司長邀請你回來,你那麼痛快就同意了?」

榮當舞在這一頓飯的時間裡,對將要一同工作生活的張三,完全放心下來。女孩子的好奇翻湧間,開口八卦起來

張三反問:

「你不知道我過去的事?」

見榮當舞搖頭,當即說:

「那就好辦了!」

榮當舞:……????????

只見張三先是擼了擼袖子,接著大手一揮,道:

「喬喬我給你說啊,當年我本來在一座山裡種地!大山,特別大!」

說著兩手伸展比劃了一下

「有一天山裡來了打過雞血的年輕人!打雞血你知道吧,就是那個跟吃了興奮劑一樣」

「他一來就對我說,道長組織需要你!」

「我肯定覺得他有病對不對?要你你也覺得他有病對不對?我當然就拒絕嘍」

「然後他在我屋子外面,開始給我講加入組織的必要性呀!從秦始皇統一中國,說到戊戌變法。從長征的重要意義,說到渡江戰役南京城頭如何插上軍旗。渴了喝口軍用水壺的水,餓了吃口乾糧。我到現在還記得他嘴裡塞了半塊饅頭含糊不清給我說『愚公移山的精神,一定要貫徹下去』……」

榮當舞緊緊抿著嘴,兩眼全是淚花,強忍著笑,看向繪聲繪色講述某大佬惡行的張三

「後來我掛在房頂的靈劍都聽吐了,自行出鞘要砍了那廝」

「那我能見死不救嗎?我一把抓住即將破門而出的靈劍。」

張三做出伸手抓來的舉動

「但是我大意了沒有閃,啊不是,我大意了沒有站穩。」

「我張公子是什麼人呀?」

榮當舞聽到這心裡想:除魔衛道的大英雄

「我張公子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漢子,我一把推開門,反手負劍在身,跟那年輕人下山去了」

張三坐在桌前打完了一整套動作

榮當舞憋的臉色通紅,手背輕拂眼角,另一手端起果汁飲入口中,就聽張三又說:

「下山我跟他走遍天下呀,他真不愧叫『天下行走』。神州華夏,就沒有他沒帶我去過的地方。」

「鎮殺邪祟我管,除魔衛道我來,連村口寡婦丟了只鞋讓他知道了,他都恨不得把我逮住算一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是在匡扶正義就是在去匡扶正義的路上……」

最終,在自詡通過了表情管理課程最嚴格測試,絕不會笑場的榮當舞噴出口中果汁的劇烈咳嗽聲里,張三怒喝:

「整整一十五年呀喬喬,鎮撫司生產隊的驢!都比我假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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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就想安靜的過完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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