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了斷
原來是環衛大媽!?!!
…
梁冰怒火中燒,很是氣憤。
可大媽們此刻也不在場,只有那紙殼子靜靜躺在三輪車裡。
「寫的勿動,特么的不識字?見個紙盒子就激動的不要命了!
沒看到裡面裝的屍體嗎?!
啥也不管先把棺材拆成紙殼子偷偷收了?
他媽的。」氣上心頭的梁冰罵道。
不過他很快緩過氣來,看了看手中毛巾裹著的貓貓屍體。
「呵呵…
我還想讓你們幫忙處理貓貓呢。沒想到你們比我還心急,先把它的小棺材接手了?」
「既然想要,那就都給你們吧。哪裡有買櫝還珠的道理?」
梁冰徑直將貓貓的屍體放在了大媽的三輪車廂里。
又怕兔子屍體被人看見然後亂動,梁冰便翻開車廂里堆放的紙殼子,將它掩蓋在了層層紙殼子下面。
「行了,就這樣吧,那它就交給你們了。正好我也不想丟垃圾桶。」
還有什麼好辦法處理貓貓的屍體?
什麼別的辦法都特喵算了吧。梁冰的心中,比起悲憤,更多的是無奈。
他扭頭進了衚衕,上樓回家。
………………………
夜裡的風瘋狂刮著。
在小房間那關不緊的窗縫裡,風聲迴響成了鬼哭狼嚎般的凄厲。
梁冰的病情似乎又惡化了。
甚至連未發作的時候,呼吸的每時每刻,都會覺得發悶,甚至心臟在微微作痛。
聽著凄厲的風聲,直到夜半凌晨以後他也沒有絲毫睡意。
讓他沒有辦法入睡的除了身體的難受外,還有他清醒的腦袋。
癱躺在床上,被疾痛纏繞的身體已如同廢土,而腦袋裡的清醒卻如同紮根其上猛然生長的花,在深夜綻放。
廢土上開出的清醒花朵,那裡面儘是凝聚著痛苦和悲哀。
梁冰想著苟延殘喘的自己,和孤單弱小的狗狗;想到死去的貓貓,想到孤身一人的往昔;想到了因病而死的孫小池,想起孤僻的童年。
於是他就那麼躺著。
他心思不是想睡覺,而是想死。
他幻想自己在床上死掉
心臟慢慢停歇…
呼吸慢慢靜止…
身體慢慢僵化…
當然他只是躺著,還沒死。
想象的東西和回憶交織…朦朧間組成了夢的雛形。
梁冰抱著肥嘟嘟的黃毛兔子和小灰兔子,去找孫小池玩。故作神秘的說,你猜我給它們起的什麼名字?
在孫小池搖頭說不知道后,梁冰哈哈笑道,是貓貓和狗狗!
迷迷糊糊地,梁冰的臉蛋一皺,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夢還未深,他的病症又發作了,而且這次顯然更加嚴重了。
隨著心口突如其來的絞痛,他驟然驚醒,身體也突然猛的抽搐。鑽心的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突然的抽搐又使得氣血瞬間上涌!也讓他的腦袋如同撕裂般疼痛起來。
劇烈的疼痛加上血液缺氧,很快讓他失去意識,產生了長達十分鐘的暈厥休克。
失去意識的腦中一片空白。
短暫的暈厥,梁冰喘息著醒來,從床上爬起。
梁冰滿臉淌著冷汗,渾身無力,抬起來想要擦汗的手臂都微微顫抖。
他的臉上鬱結著憤恨,他恨自己這條爛命,恨自己為什麼還沒死。
他太過期待死亡的來臨了,
早點做個了結…總比被生活折磨要痛快的多。
時間是凌晨四點。
在黑暗的樓梯道里,梁冰戴了眼鏡,打開了微弱的手機燈光,照亮著滿牆污漬和小廣告。
梁冰懷裡抱起了狗狗,步履小心翼翼踏過一層層樓梯台階。
他爬上了這棟舊樓的天台。
七層高的老舊居民樓,人跡罕至的天台上四處是髒兮兮的,角落也堆放著一些沒人要的破舊雜物。
狗狗在懷裡掙扎著,梁冰走到了樓台邊緣的矮牆邊。
做個了斷吧。
人間不值得。
每冒出這個想法時,梁冰心中總有種暢然的感覺。
他想著,面對這個人間,面對自己苟延殘喘的破敗生活…死亡,是多麼崇高多麼幸運的一種解脫。
凌晨四點,天空還不亮,黯黯的灰藍色。
梁冰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期,六月七號,是個好日子。
或許,即將變成自己的祭日。
其實…死在十九二十歲的年紀也挺好的。趁著年輕,不會留下又老又丑的遺像。
哈哈。。
想想梁冰又是一陣苦笑。自己活著都沒親人朋友,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自己哪裡會留下遺像?又怎麼會有所謂祭日?沒有的。因為根本沒有人會為梁冰弔唁。
想想又更加心如死灰了。
不過看看眼下這七層的樓,跳下去能直接死掉嗎?
萬一死不掉的話…那可不就更痛苦了嘛…
梁冰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