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術師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安退後半步,他明顯地感受到了對方施加的壓迫感。
「我比你更加了解你自己。」對方溫柔地說,但她的話語句句都可能成為刀刃。
「你想讓我做什麼?」安十分緊張,他緊緊盯著面前的女子,他沒有從女子的眼神中看出什麼惡意,但他卻依然提防著女子。
「我可以為你占卜命運。」女子緩緩說道,「如你所見,我是一個占卜師,這是我的職業。」她展示了房間內擺放著的奇怪占卜用具。
「是不是我占卜出了不好的命運還要倒貼給你錢?」安質問道,他的家境不算好,所以「節儉」這個詞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我明白,我明白。」女子輕輕地笑了起來,顯得更加嫵媚,「這次占卜不會收你一分錢。」
「那......等等!」安剛剛有些動心,又想起之前耳中出現的女聲,「之前是你引我來這裡的?」
「無知是福。」女子輕蔑地微笑,安推測出對方一定能使用某種超自然的力量,所以安更加畏懼她了,他害怕自己如果違背她的意思就會被超自然的力量殺死。
他想起了17世紀馬薩諸塞州出現的塞勒姆女巫,根據一些神秘學文獻記載,那些女巫確實能夠使用違背自然科學的魔法,但因寡不敵眾被全部獵殺。阿卡姆本地的女巫就被吊在絞刑者山丘上,成為嚇唬小孩最常見的鬼故事之一。此刻,安有一種預感,他認為面前的女子就是女巫,與惡魔簽訂了邪穢誓約的女巫。
「你害怕什麼?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來,拿起這副塔羅牌,自己洗牌和切牌,隨意抽取一張。」女子好奇地望著安,用試探的目光與安的目光相撞。安急忙撇過頭,十分害怕地拿起牌。
安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這塔羅牌被下了諸如「觸碰者會被天罰致死」的詛咒,現在看是他多疑了,這就是一副普通的韋特塔羅牌,他以前了解過一些相關知識,但僅僅知道個大概。
安開始洗牌、切牌,完成後,他把這副牌放在桌上,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從厚厚的牌堆中間抽出一張......
「你知道嗎,一個人無論怎麼洗牌和切牌,他抽到的牌都是註定的。」安抽到一半,女子突然開口,把安嚇了一跳。
「切......」安偷看了一下牌的內容:「愚者」。
「偷看了可就不靈驗了哦。」女子故意說,還向安擠眉弄眼。
「好好好,我換一張。」安說罷,把那張牌塞了回去,找另一個位置準備再抽一張。
「你否決了它,名為『愚者』的命運,機會的天平傾斜了,78張卡牌現在只有77種可能了哦。~」女子提醒道。
「那怎麼辦?」安有些不耐煩,但是他不敢表現出自己的憤怒。
「當然是重新洗牌咯。~」女子賣了個萌。
「行行行,真夠麻煩的。」安重新洗牌,隨意抽了一張牌:
愚者TheFool
「什麼?」安瞪大了雙眼,把牌轉過來,以便看清楚圖畫,「連續兩次都是......」
「別忘了我說過的話,你的命運是註定的。」女子苦笑,「還有,你所抽的這張牌是逆位的,不應該轉過來看。」
「『愚者』是什麼意思?」安沒有再轉回逆位,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牌。愚者穿著色彩斑斕的服裝,無視於前方的懸崖,昂首闊步向前行。他腳邊的小白狗正狂吠著,似乎在提醒他要懸崖勒馬。但愚者仍舊保持著歡欣的神色,望向遙遠的天空而非眼前的懸崖。
「既是0號牌又是22號牌,既是開始又是結束,愚者不顧一切地前進,最終將邁向深淵。」女子很神秘地說,安聽得有些迷糊。
「好吧好吧,結束了,我......」安依然害怕著對方可能掌握的「巫術」,於是姿態謙恭起來,「我可以離開嗎,尊敬的占卜師大人?」
「你這麼做很滑稽。」女子捂嘴笑了起來,「你可以稱呼我為『魔術師』,而你就是愚者。」
「抱歉,我沒聽明白......」安更加疑惑了。
「握緊那張愚者,閉上你的雙眼,就像基督徒在祈禱時緊握手中的十字架那樣。」女子從牌堆中抽了一張牌,安看見牌的底部寫著「魔術師」的字樣。
「好......」安照做了,他現在心中滿是不解。
「開始吧。」女子輕輕地低語,但她的話語一次又一次地回蕩在安的耳邊,猶如魔鬼的低語。
安開始顫抖起來,他緊閉雙眼,額頭上滲出汗珠。漸漸地,他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幅詭異的圖景:一個蠕動著扭曲著的黑色物體正位於滿是黑色觸手包裹的地方中央,好像王坐在王座上。
突然,無數畫面在安的眼前閃回。
黑暗。
混沌。
無名之霧。
舞者。
吹笛手。
音波。
黑暗之人。
黑皮書。
血字簽名。
笛聲愈發刺耳,安在這痛苦的地獄中掙扎著,終於睜開了眼睛。
面前還是那個占卜小屋。
面前還是那張桌子。
面前的黑衣女子正神情迷離地看著她,好像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
「這......」安痛苦地吼道:
「這究竟是在幹什麼啊!!!」
「看來沒有錯,你就是愚者。」女子好像心有餘悸。
「什......?」安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剛想說話,就被女子打斷了。
「以凡塵之法平靜汝心。」女子輕輕地念了一句話,安瞬間感覺心情平靜了許多,剛才的狂躁好像被抹消了一樣。
「有緣再會吧,愚者,魔術師永遠在這裡等候著你的到來。」女子朝安微笑了一下。
安完全沒有理解,但他感覺心情沒有以前煩亂了,他仔細想了想,把那張「愚者」放回牌堆,說:「我自己去慢慢消化吧,我還有一個問題,可以問嗎?魔術師小姐?」
「問吧。」「魔術師」依然保持著微笑。
「宿命,可以被改寫嗎?我的意思是說,有沒有可能找到一種辦法,避免可怕的命運降臨?」安期待著對方的回答。
「魔術師」搖了搖頭,露出一抹凄慘的苦笑。
安沒有再多說,轉身走了出去。
他望著剛才還是蔚藍的天空,此時它已經被灰色的烏雲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