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破殼的白龍
「白龍和水晶龍。」
對於這兩種巨龍，作為遊戲玩家的蘇亞自然不陌生。
前者是《聖者》當中臭名昭著邪惡的色彩龍之一，生活在極具冰冷地區的寒系真龍，因鱗片顏色和風雪相似，也被稱為冰龍或者白龍。
後者則是多元宇宙巨龍種族中為數不多能夠天生覺醒靈能，以喜觀天文，占卜，分享快樂而聞名的寶石龍之一，而因它們的鱗片會隨著年齡的增長在日光的照射下能發出和水晶一般令人目眩的光芒，而被巨龍研究學者稱為水晶龍。
白龍和水晶龍牽扯在一起，並且被誤認並不少見，畢竟它們生活的區域都彼此重疊，都喜歡冰冷的苦寒之地。
水晶龍偶爾還會撫育白龍遺棄的龍蛋，將雛白龍撫育成為一頭正直善良的色彩龍。
可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被惡意變形術變成了白龍蛋？
可官方的法術限制早已被論壇玩家探討、研究出來，惡意變形術可以讓你變成各種自然動物，但龍類以及傳奇生物不在此列。
除了龍神的恩澤以外，便只有精通變形之道的大德魯伊可以做到巨龍變化，而也僅限於自身，想讓他人變身成為巨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讓人脫離原身之血脈，轉生變成巨龍那可是善龍之神巴哈姆特的本事。
而從剛才的談話來看，顯然這是一場早已預定好的交易，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群傭兵把他當成僱主的目標，送到這裡來。
唉，可用的信息還是太少！
一時間蘇亞也不知是何種情況，不過只要不是作為施法耗材，那他就還有機會。
想到這點，蘇亞異常的亢奮，畢竟在《聖者》中死亡懲罰還是頗為嚴重的，除了扣取經驗值以外，還需要付出一定額度的金幣，從而讓神殿的牧師使用復活神術。
雖然蘇亞儲存在財富女神神殿的金幣足以支付這次死亡帶來的懲罰，但原本以為這筆錢給定了的局面，頓時來了轉折，豈能不讓他又驚又喜。
此刻外界再度傳來聲音，蘇亞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下意識屏住呼吸，認真的去側耳傾聽。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是剛才抱著他來到交易地點的北地男人，嗓音因為著急，甚至變得有些尖利。
這是在辯解么，蘇亞在心中暗道。
看來這是一場美妙的誤會？
但下一刻，哪個年輕的買家卻是不幹了，蘇亞聽到他大聲的數落著這群傭兵的愚笨和無知。
「你見過哪個水晶龍蛋上泛著的紋理不是碎狀寶石，而是厚冰紋理！」
「這個蛋的形狀也不對，水晶龍應該是勻稱橢圓，而不是這種上尖下圓的白龍蛋！」
「還有這個大小！這個大小，你說除了白龍，還有誰能生出這個不足五十磅的蛋！再小一點，你的頭都比它大了，除了白龍還有哪種巨龍！」
隔著一層殼，蘇亞都感覺到那名買家對他這個方向的指指點點。
但說的很是有理有據，傾聽的蘇亞都忍不住在內心給他點了個贊。
這專業程度都比得上巨龍之巢工會的那群龍癌玩家了。
不過，了解的這麼深，是想要一頭水晶龍契約當魔寵么?
蘇亞一邊聽著一邊暗想，如果真如他猜測所想，那麼外界那個買家的崩潰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就好像你花費重金買了一隻純種血統的阿拉斯加，可等去寵物店收貨的時候一看，發現是一頭哈士奇……
然而這麼一席話說服了蘇亞，
卻顯然並沒有說服那群疑似傭兵的傢伙。
只聽最開始那名中年男人用頗為嚴肅的語氣說道。
「西格瑪閣下，會不會這中間有什麼誤會，這顆龍蛋的確是我和我的手下，親自從那頭水晶龍的臨時巢穴中取出來的，而且在離開前，我和他們也再三確認了巢穴內部並沒有其他龍蛋。」
「而且你說的白龍蛋也只是個例，我也見過不少白龍蛋，圓潤的不在少數，難道給它們增添一點碎狀寶石，就可以說它們就是水晶龍蛋了？」
他的話語看是徵詢意見，語氣卻是斬釘截鐵，但那個年輕的買家也同樣不甘示弱。
「我說了，這顆龍蛋百分百是一顆白龍的蛋，如果說之前我還以為你們只是無知，但我說了這麼多后，你還在懷疑我，難怪屠龍英雄的後代很少被人提起，原本還以為你們多少能繼承父輩的榮光，但現在看來，連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都干不好，希涅瓦傭兵團可以今天就原地解散了。」
好傢夥，這是吃了槍葯啊，這麼大的火氣。
蘇亞怎麼也想不到，簡單的兩三句，這名年輕的買家就把原本只能算得上是僵持的氣氛頓時點燃，這不打一架很難收場啊。
不過希涅瓦傭兵團他怎麼有點耳熟，他好像在哪裡聽過。
蘇亞聽到這個傭兵團的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到或者聽過。
而外界，不出蘇亞所料，這名買家的羞辱讓這支千里迢迢從「世界之牙」奔波而來的傭兵團成員頓時無比憤怒，各種臟俗俚語都從他們嘴中飆出來。
蘇亞都聽了嚇一跳，因為從這股聲音來看，外界的人數不下於十人，而他先前一路的顛簸，竟然是一個多餘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這支傭兵團不簡單！
而蘇亞的第二反應便是，既然如此，那麼這支傭兵團便不可能這麼低級，把白龍蛋充當水晶龍蛋，那也就是說，那名買家看走眼了？
由於個人面板上種族的載入，蘇亞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化身的這個鬼東西到底是什麼種族，所以看著兩方各執一詞，他現在也有些暈乎。
而外界好像已經打了起來，蘇亞已經聽到了重物橫空的聲音，還有刀劍沉悶的砍聲。
不過很快就戛然而止，因為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住手！」
顯然，有人來了，那麼看來這場架應該是打不成了。
蘇亞鬆了口氣，他剛才還生怕他們打架的時候，一不小心，把他給打破了，到時候是死是活，他心中也沒有底氣。
來人似乎是那名年輕買家的導師，在聽到弟子的控訴后，並沒有和他一樣，對將龍蛋送來的傭兵團產生質疑，而是逐漸靠近他的這個位置，似乎是要觀察他的形狀。
在觀察的時候，空氣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在內部的蘇亞也忍不住屏息凝神，等待這名老人的判決。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名老人並沒有像他弟子那樣，直接看后就做出評價，而是上前用那雙大手，直接將他抱了起來。
這是要幹嘛？摔碎他？
蘇亞咯噔一聲，頓感不妙。
果然，只聽這名老者說。
「我老了，我也看不出來這顆龍蛋到底是何種巨龍，不過有個辦法很簡單也很直觀，而且更加省事就可以知道結果。」
「讓它孵化出來，一切爭執都將徹底解決。」
「不過在此之前，我先替西格瑪向你們這些勇士道歉，他的莽撞與無知傷害了你們，希望你們不要因為這點不愉快而中止我們之間的合作。」
「無論這顆蛋是否為水晶龍，我都會付出全額的報酬給予諸位。」
還不等蘇亞暗嘆姜還是老的辣時，一股說不出舒服的能量就從這名老人觸碰他的部位，源源不斷的朝著內部湧入，蘇亞只感覺身體的力量再蘇醒，並且原本束縛住他的外殼似乎正在減弱，而且他感覺到了新的部位在身體上構建連接，好似背部以及尾椎骨那多出了三隻自由掌控的肢體，很古怪的感覺，但也很新穎。
蘇亞光憑藉感覺也猜出了這名老者施展的是何種法術。
德魯伊的三環法術。
——「自然滋養。」
除了字面意義上的催生植物以外，實際上也能加快生物在胚胎時的成長速度，起到催化的作用。
它是被交到德魯伊手上？
知道這個信息，蘇亞反倒是安心起來，畢竟除了少部分枯萎者外，大多數德魯伊都屬於善良守序陣營。
說不定自己還能向他們求救，只要將前因後果說清楚，這條命應該是保住了。
蘇亞一邊想著，一邊活動著因許久維持一個動作，而略顯僵硬的四肢，以及多出的雙翼還有尾巴。
很快，這個逼仄的內部空間便不足以讓四肢恢復活力的蘇亞折騰了，伴隨著伸展，第一道帶著光的裂隙就出現在了與蘇亞頭顱平行的位置，裂隙狹長但足以容納兩根手指，蘇亞很輕鬆地用雙手，撐開了這道裂隙，強烈而又明亮的光頓時灑入了不大空間之中。
強光的驟臨，蘇亞下意識閉上眼睛，但依舊憑藉本能，頭用力的朝著裂隙所在的位置拱了過去。
下一秒，許久未曾體驗過的微風以及空氣中傳來的沙沙葉聲同步傳至蘇亞的腦海之中，這種活過來的感覺比起剛才來自老者的澎湃能量更讓他沉醉其中。
他此刻的喉間，更是有著壓抑不住的衝動，不過他也沒有刻意壓制，畢竟好不容易出來了，說句話再正常不過吧。
「咳咳，聽我解釋，你們搞錯了。」
然而，剛一出聲，蘇亞就連忙閉上了嘴巴，因為發出的並不是他從小掌握的母語，而是一種野獸般的低吼。
……
要不要做的這麼逼真！
蘇亞內心暗罵一句，但體內壓抑住的本能再次迫使他張開了嘴巴。
於是，下一刻一連串清脆而又響亮的幼龍初吼，響徹整個林間。
「亞蘇·賽伯利安。」
當蘇亞說出這句話后，他發現自己的腦海中驟然多出了無數的記憶片段與知識，它們一窩蜂的朝著自己湧來，蘇亞還來不及阻擋，就淹沒在了浩瀚的記憶浪潮之中，意識防禦措施直接啟動，蘇亞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大腦就直接宕機，雙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而外界，所有人也親眼看著這頭破殼而出白色幼龍，從初吼再到暈厥，雙方各有喜悲。
因為他們都發現，自己錯了，但也對了。
眼前這頭通體被淺白色鱗片所包裹的白色雛龍在身體與體型上確實和色彩龍中的白龍一致，但無論是眼角迸露出的淺青色豎瞳，還是頭頂有兩隻后掠的筆直尖角。
這些都和原本理應有著圓滑輪廓的龍首，以及頭上那標誌性由向後彎曲的刺所支撐的白色骨冠的白龍截然不同。
在這方面，它更像是水晶龍，優雅而又高貴，在金屬龍的評價中，水晶龍兼具銀龍的優美與金龍的貴族氣質。
它們是天生的藝術家。
但對於此刻的人們而言，眼前的蘇亞，毫無疑問是一頭有著白龍與水晶龍血脈的混血之龍。
如果硬要稱呼，或許用青眼的白龍，更為適合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