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人善被人騎

長工們和小龍聽到喊聲快步走出了瓦房。

胖女人看到小龍一臉的驚訝：「他是個什麼鬼？為什麼沒被淹死？」

「我命大。」小龍自豪道。

「這是不是你偷吃的？」

「不是。」小龍搖頭說道。

「這是誰偷吃的，連老娘的雞也敢偷吃，是不是皮痒痒了？」胖女人罵道。

長工們只顧著偷瞄胖女人，那有心思聽她說話。

「都啞巴了，誰偷吃的？」

「我知道是誰偷吃的？」一名高個長工喊道。

「誰？」

小龍聽到這話一臉的緊張，要是被戳穿了，又是一頓暴打，還落個偷吃嘴的罪名。

高個長工膽怯的說：「我們一人放個屁給你聞，誰的屁臭，就是誰偷吃得。」

長工們聽到這話哈哈哈大笑。做飯的老媽子也掩面偷笑。

胖女人氣得直跺腳，順手把湯碗扔向高個子長工。

高個子長工早有準備，一把接住了湯碗，走到胖女人面前，笑嘻嘻地說：「這碗老貴了，扔了可惜。」話完低頭偷瞄胖女人的上半身，驚嘆道：「不小啊。」

胖女人接過湯碗，踢了高個子長工一腳，一臉怒氣地看著他們幾個，「沒人承認，就扣每人一個月的工錢。」

「不就是半隻雞嘛！也不用到那麼多工錢。」小龍辯解道。

「這是對你們的懲罰。」

話完，胖女人扭著屁股走了，邊走邊喊：「別愣著了，趕緊幹活。」

長工們臉也不洗，走到染池旁把染好色的布匹從染池裡撈出來，放進背簍里，只見背簍不停的往外冒水，如竹籃打水一樣。

一名長工撈出一匹紅布放在小龍的背簍里。小龍抬腳踩了踩布匹，把水分都擠壓出來。

「再來一匹。」小龍說。

「你還小，背一匹就行。」

小龍聽到這話不高興，剛才還誇讚自己如何，現在又小瞧自己，心裡不爽，伸手去提背簍確實有點重，幸好沒背兩匹，不然連背簍也提不起，那時候就出大丑了。

小龍卯足了勁，一把提起背簍，背在身上，彎著腰，步伐沉重地走向晾曬架。背簍流出的水瞬間浸濕了衣服。

晾曬架是用竹子搭建的，有五米多高，六米多長，看起來像工地的腳手架。

小龍背著背簍走到晾曬架一旁的木梯前，沿著陡峭的木梯爬上最高層。

四排晾曬桿，每排晾曬桿間隔一米多遠，中間架著一尺寬的木板。

小龍踩著木板，小心翼翼地走向最前排的晾曬桿。

此時，幾名嫻熟的長工步伐矯健的爬上晾曬架，整個晾曬架被震得左右搖擺，發出「嘰嘰」的聲音，好像要倒塌似得。

小龍隨著晾曬架左右搖晃，周圍連個扶手也沒有，一腳踩在木板邊，差點從木板上跌下來，站穩之後，慢慢地向前走，像高空走鋼絲一樣，步步驚心，更不敢低頭往下看，慢步走到最前排晾曬桿，放下背簍，把布匹晾在面前一個根橫放的竹竿上。

小龍低頭看著地面，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一心想要往下跳，突然一隻手拍了小龍的肩膀一下，嚇得他一把抓著面前的橫杆，心裡咒罵著拍他的人。

「恐高就不要上來。」柱子拍著小龍的肩膀說。

「誰恐高啊！」小龍反駁道，鼓起勇氣一隻手抓住橫放竹竿，另一隻手把擰成一股繩的布匹鋪平，整個身體懸在半空中，然後沿著橫木又返回木板上，

背起背簍轉身走了。

「可以，身手不錯，不去做橋人可惜了。」話完，柱子踩了一下木板。

小龍身子晃了一下，重心偏移，從木板上落下去，慌亂中一隻手抓住一根橫放的竹竿，使了一把勁，另一隻手也抓住了橫木，兩隻手沿著橫木交替向前移動，移到一根豎立竹竿旁，沿著竹竿滑下地面，抬頭一臉仇恨地看著柱子。

「才誇你兩句就驕傲了。」柱子笑嘻嘻的說。

小龍沒有理會柱子，走到染池旁放下背簍，一屁股坐在地上，撂挑子不幹了，抬頭看著鮮紅的旭日從晾曬架後面升起。

紅日猶如半遮面的姑娘，慢慢地露出了圓臉。五顏六色的布匹掛滿了晾曬桿，遠遠看去猶如七彩瀑布從空中落下。

柱子從晾曬架上走下來，打開染池的閥門，混濁的池水從染池底部的暗道流進了泉河。

早飯時，小龍偷偷地跑到前院，走到母親的房間，拿回自己的布鞋，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小龍出現龍媽面前時，龍媽有點吃驚，又有點犯愁，空傷悲一場，以為自己甩掉一個包袱，沒想到又回來了，以後還得為他操心。

小龍走出屋時，龍媽還是說著同樣的話，囑咐他好好乾活，不要惹事，不要招惹那個胖女人。

小龍想要找一根長繩子，在前院兜兜轉轉，走進柴房看到牆上掛著一把繩子，取下繩子向後院走去，走在前院的小路上，看到王掌柜的胖兒子二虎騎著自己的搖搖馬車。

小龍快步走到二虎面前，一臉嚴肅的看著二虎，「下來，這是我的搖搖車。」

「這是我的，我不下。」二虎嘟嚷著說。

二虎雖說只有七八歲，但個頭和小龍差不多高，吃得胖乎乎的，大大的臉盤佔據整個腦袋，根本看不見眼睛。

如果二虎喊小龍一聲哥哥，求小龍給他玩一會，小龍也不是不給，可他說了一句讓人聽著就來氣的話。

小龍見二虎像他母親一樣不講理，伸手把他拉下搖搖車，提著搖搖車向後院走去。

二虎看著小龍走遠，哇哇大哭，胖女人聽到兒子的哭泣聲快步走出了房間，看到小龍搶走了兒子的搖搖車，跺著腳喊道：「你給我站住。」

「幹什麼，這是我阿爹給我做的搖搖車。」小龍立在原地，一臉鎮定說。

胖女人快步走到小龍面前，一把揪住小龍的耳朵，「把搖搖車放下。」

「不放，這是我的。」

「你人都是我家的，搖搖車也是我家的。」胖女人霸道的說道。

「我才不是你家的。到了十三歲，我就去當橋兵了。」小龍喊道。

「少廢話，把搖搖車放下。」胖女人說。

「不放。」

胖女人鬆開小龍，一把奪過搖搖車摔在地上。搖搖車被摔得支離破碎，變成了一堆廢木頭。

小龍見搖搖車被摔得七零八落，眼淚不知覺得流了出來，對他來說那不僅是個搖搖車，還是父親對他的愛，他自己受到欺凌，忍忍就過去了，連父親留給自己的紀念物也不放過，實在過分，忍著怒火未發，跪在地上把木塊一個個地撿起來，想把搖搖車再拼裝起來。

此時，二虎哭喊著，「我要玩搖搖車，我要玩搖搖車。」

胖女人抱起兒子騎在小龍身上。

二虎騎在小龍身上立馬破涕為笑，哈哈大笑起來，騎上小龍也不老實，雙手抓住小龍的衣領，屁股上下來回顛簸，真把小龍當馬騎了。

胖女人看著二虎騎著小龍，哈哈哈大笑，「這個比搖搖車更好玩。」

小龍趴在地上忍受著，兩個肉墩在後背上來回撞，吃的早飯都快被震出來了，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站了起來，二虎摔得四腳朝天，哇哇地大哭起來。

胖女人慌忙扶起二虎，伸手去打小龍。小龍轉身向後院跑去。

胖女人扭動身體追趕小龍，一場無聲無息的大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