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貴急了

劉光明還在村裡，沒有回家。

讓他頭疼的事不止三十畝地和秋葵。老支書王福海退休后，暫時沒選出合適人選，只能讓王金山代理。而王金山開著自己農用三輪車，東南西北的販糧食，無暇顧及村務、

其他七名黨員，也就除了王金山願意代理，其他人要麼退避三舍，要麼都有自己營生，顧不上。

下午，鎮黨委組織委員吳建新來了村裡，專門就支部書記人選進行調研。聽劉光明如實講過，吳建新也很無奈。但劉光明看了李大志兩眼。

隨後又說起秋葵種植事宜。吳建新也一臉不解，李王集村民們都在想什麼，村裡黨員又都在幹什麼？

李大志解釋一遍，還專門說了李響。吳建新更迷糊了，怎麼研究生回來種秋葵？但隨即拍了桌子：「那就讓李響全部承包了，我回去就給張書記彙報，全力支持！」

張書記是鎮黨高官，有鎮里全力支持，當然是好事。若取得成功，明年不用動員，村民都會自發，但可惜的是，李響就只種今年這一季，秋後必然回省城。這樣，能搞懂種植技術的人走了。

所以，為了村裡長遠發展，劉光明又希望有兩到三戶村民種植秋葵。他心裡糾結又矛盾。

吳建新走後，他和李大志坐在辦公室，一邊商量村支書人選，一邊等待村民上門來。

李大志也是黨員，劉光明剛才看他，就是想讓他把村支書也接了。

話剛說出口，李大志就跳了起來：「劉書記，你還讓不讓我家的雞活了！」

「讓活啊，怎麼不讓活。」劉光明笑呵呵說道。

「行了，你再逼我，我連村主任都不幹了。」李大志擺手說道。

劉光明擺手笑笑：「好，這事以後再議。」

他也理解李大志，若不是當村主任，他能養上兩萬隻雞，現在卻只能養一萬隻。就這樣，他媳婦翠蓮也忙活不過來。李大志給他算過賬，少養一萬隻雞，每年就少收入八萬多元。

而李大志開會傳達文件，上報材料，調解村民糾紛，再加上之前精準扶貧，村裡環境衛生整治，春節時防疫，等等一大攤子活，忙裡忙外，終日不得閑，每月補助才一千五。

還好，村支部工作由劉光明頂著，他還能早晚去養雞場幫幫忙，若當上村支書，估計留給他去養雞場幫忙的時間可就不多了。

但劉光明聽說，區里將招聘大學生，補充到村委會。以前叫大學生村官，現在改名了，叫村後備幹部，等同於村主任和支部書記助理。

劉光明說了招聘大學生的事。李大志還是極不情願，揮手說：「咱還是把秋葵的事搞明白再說吧，就這點屁事，就把人弄得焦頭爛額，傳出去叫人笑話。」

雖然經過有些坎坷，也非兩人所願意看到的，但這事也基本搞明白了。李大志給村民們最後期限是今天下班前，那就等到六點，若再沒有人來，就全部交給李響了。

直等到晚上六點半，劉光明寫完李王集村黨員情況分析報告，還是沒人來。

劉光明嘆口氣：「那就這樣吧。」

「好吧。」李大志拿出手機，給李響打了電話。

兩人剛要關燈離開，王大力來了，告訴兩人，有三個村民正在老貴家裡開小會。

李大志皺起眉頭：「老貴叔，他想幹什麼？」

王大力把自己了解的情況，說給了兩人聽。

其實老貴早就想種秋葵。他也找聽說，不是你想種，

區里就會給補貼，好多村子都沒有指標，而李王集因為底子薄，才給十五畝的補貼，後來又經過劉光明努力，翻了一倍。

可他報名晚了，沒搶著，於是乎就到處說那片地是生地，種不好秋葵。他也只是發泄心中失落而已，沒想到王二奎跑了，李有才也放棄了。當他躍躍欲試時，卻發現村民們似乎都信了他的話，不願意租了。

好吧，那就等。他算過，租十畝地，每畝地租降到三百，那就可以省下三千塊。雖然兒子在陽東城裡的工地包活，現在不缺錢了，但每一分都是自己的，別人搶不走。

李響的出現，讓老貴很不高興。但同時，劉光明和李大志連研究生都當成了救兵，兩人尷尬和急切，也可想而知。

這讓他更興奮，還想著如果可能，就免費租地，會省更多。

李大志給出的期限是晚上六點，另外三位想租地的村民有些心慌，於是來到老貴家中。老貴坐在新買的沙發上，笑著說，你們就把心放進肚子里。

接著，又晃著腦袋解釋一通，李大志這是著急，才這麼說，目的是唬咱們，因為上面給的期限是明天下班前。而且，這是上面給的指標，如果完不成，劉書記估計沒臉再幹下去，李大志是要面子的人，也得辭職。

三位村民信了，還說李大志不幹，就發動大傢伙推選老貴當村主任。

去年，老貴就想競選村主任，而且志在必得。沒想到，被老支書動員后才勉強參選的李大志，比他多了兩票。老貴非常鬱悶，躲在家裡好幾天沒出門。

現在看著李大志焦頭爛額模樣，他心裡無比暢快，但還是擺擺手，面帶氣憤：「算了，算了，從選舉之後，我就沒再想過這事。」

可他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讓我當了村主任，肯定讓你們過得比現在好。」

「那您就當。」「還是您最合適。」三位村民紛紛說道。

三人走了之後，老貴再也壓抑不住心裡喜悅，從裡屋拿紙箱里拿出半瓶酒來，打開蓋，倒了小半杯，又舔舔瓶口，才小心把瓶蓋擰緊。接著，又讓老婆子端出花生米。

吃一顆花生米，端起杯子，閉上眼，滋滋地抿上一小口酒，老貴高興地哼起了小調，心裡更是美滋滋，你李大志不是能嗎？趕明兒，我就把失去的顏面都找回來！

第二天早上八點，老貴準時出現在村北頭村委會大門前。他沒進去，而是裝作散步的樣子，徑直走過去。這個時候，劉光明已經從市區家裡趕回來了，而李大志也會屁顛屁顛來上班。

沒看到辦公室有人，老貴鎮定地走過村委會，向前走了半里路，又調轉回來。地里的小麥已開始拔節，蔥綠的顏色叫人陶醉。但走過村委會，仍沒看到劉光明的小轎車，李大志也跟消失了一般，老貴心裡有些緊張了。

都這個時候了，兩人幹嘛去了？老貴走回村子，回到家中，喝著茶，看著電視，等到九點半，仍聽不到大喇叭動靜，老貴終於坐不住了。

他快步來到村委會，只有王大力在值班，而且還準備離開。老貴問：「劉書記呢？」

王大力回答：「去找李響簽合同了。」

什麼？老貴急了：「窯廠那剩下二十五地租出去了？」

王大力看著老貴古銅色臉上的著急，笑了：「是啊。」

「租給誰了？」老貴問道。

王大力家裡有事，不想和老貴扯淡，於是說：「這事你還是去主任吧。」

「李大志呢？」老貴問。

「在養雞場。」王大力徑直走了。

「嗯，好。」老貴還有些不相信，咋就靜悄悄地把地給租出去了？

他拔腿走出村委會。